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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种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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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戈聿早早地起床收拾好一切,却没有去练功房。小兔子也就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才发现这是朝林师尊的庭院那个方向去的。

    她以为又是去给那后院的药草做修护,也就没有问什么。

    许是路上没有碰见什么人,他俩走得更快些,不一会儿就到了庭院外面。

    戈聿推开门进了里屋,望着屏风最左边的花盆看去,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小兔子就跟着他来到了花盆前。

    她只听到戈聿拍了拍手连声叫好:“好!太好了!这柳树桠还活着,还可以栽种!”

    含玉抬抬头就瞧见他那灿烂的笑容,此刻像是个小孩子一般。仿佛这柳树桠不再是柳树桠而是心爱之人留下的馈赠。

    它坚强的生命力点燃了戈聿的神气,就像是在默默地告诉他:没有任何苦难在春天跨越不过去,没有一个生命愿意停留在寒冬。

    今日春和景明,春日和,正正好是种下万物的好时节。

    戈聿自然也明白万物生的蕴意,此时也就不多加迟疑,该选一块好地种下这几枝柳树桠了。

    他在前后庭院都探查比较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将它们种在原先的地方,代表重生。

    选好地方后,他就开始施法给那块地给予更多灵气,然后将柳树桠扦插在上面,再用一道屏障进行保护,让它们好好吸收之前洒下的灵气。

    小兔子在旁边看得也入了迷,她以前并不知道柳树桠可以是扦插栽种的,记忆里一直是挺拔的翠柳垂下丝绦飘散在空中,飞如霜絮,她也就一直觉得柳树是由种子慢慢发芽长大的。

    看完栽种全程的她不由得感叹道:“戈聿真厉害,柳树也会种!果然林师尊喜欢你也是有原因的!”

    戈聿只当她胡乱说话,并不理睬,左右这儿没其他人,也就不用担心刚才那句话被传出去。

    不过,这深入骨髓的辩解不会没有一席之地,别人说他可以,但说师父什么,总觉得是在亵渎他。而师父本不该受这些流言蜚语,这和他就不应出现在一句话里的。

    怕小兔子误会自己的意思,他谨慎地说道:“师父喜欢谁都不是我们认为的那种喜欢,抛却世俗的看法,他本就该独自闪耀。”

    “所以,你说他喜欢我有原因是不对的,他本就不存在对任何人有过情感上的贪图。”戈聿继续说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温柔,仿佛眼前就站着他的师父。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但我以后必定是不想听见这句话的,你明白了吗?”

    他的神色看向含玉的时候是那么孤独又坚定,缱绻挽留又不容退却。

    “他知道我说那句话的意思,他没有接下去而是替林师尊挡下了所有。”小兔子默然明白过来。

    “或许,一开始就不对,人不对,时间不对,心情也不对。我只想让他能飞升为仙,你清楚了吧?”

    “我知道了。”

    “那以后也就不必再说类似的话,对他不好。”

    “嗯,我不会再多此一句,你们是师徒,我明白。”

    小兔子看着新种好的柳树,好像看到了戈聿,不过是幼时的戈聿,不是眼前的。

    她眨了眨眼,怕眼中莫名出现的小珠子掉落在地上,她这是怎么了?

    这大好春日,亮丽而温柔的春光照在她脸上,映着眼底的波澜,流落伤情之感。

    脚下那块地也模糊不清,由大变小再消失不见的柳树都见证了她的心知长情留烟过。

    “你们人类不是经常说一句话嘛:‘人不就得过好此刻嘛,谁管得了以后。’可为什么你不这样?”小兔子调整好情绪,带着疑问对戈聿说道。

    戈聿转过头看着她,温柔且坚定地说着:“因为我是我,所以我必须不同,不为自己,为了他。”

    “小兔子,或许你不知道流言蜚语对一个人影响有多大。可是你知道吗?它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毁掉一个优秀的人。我虽不惧,但我怕它们因我而起,去毁我最在意的人。”

    戈聿说着这些话,眼底竟是盈盈泪光,像是跨越了几百年的时光,终究汇成一束柔情。

    小兔子有点动容,人类这种样子的时候她还是第一次见,也没有想到是在一个道士眼里看到。不由得疑问:“你为什么不可以做自己?”

    “因为他值得我这样做,我也甘愿这样做,没有他,我更不会和你在此处说话。”戈聿回答道。

    小兔子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说,毕竟她先遇到的是戈聿,不自觉地又开口问道:“为什么?”

    回答她的是戈聿提步开始远去的背影和一句轻飘飘的:“不到灵南山,两百年前我就死了。”

    小兔子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忽然懂了他所有坚持。

    或许是把这还算美好的日子都当作了偷来的时光吧,所以做什么都不后悔。

    那就这样过吧,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在意的那个人依然过得好。她最后再看了看和戈聿特别像的柳树桠,就抬脚离开。

    出了院门,戈聿还在外面等她。他眉眼弯弯,不像是先前的柔情千丝,此刻眼底春光明媚,让人一瞧着就感觉到了跳动的新生。

    走近了些,小兔子也看清了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纯净生动。

    “走吧,今日还是要继续练功的。”戈聿笑着招招手示意她快一点。

    她回过神,脚下加快了速度,跟上戈聿的步伐。

    路上——

    小兔子注视着走在前面的戈聿,是修真界恰好的“少年人”,那步履轻松的模样,可谁知他心里有多苦呢?

    她开了开口,叫住了戈聿:“戈聿,我还有一件事没给你说。”

    “少年人”回过头,转过身,看着她说道:“是什么事?如果和师父有关,就别在这里说,去了练功房再说吧。”

    小兔子回了他一个明白的眼神,也就不再说什么。

    戈聿见她的样子,也就想到她要说的一定是和师父有关的,心下也不自觉高兴起来,而转过头浮上嘴角明显的笑意,她没有看见。

    到了练功房,戈聿关上门后就盘坐在经常练功的地方。

    小兔子见状,走过去挑了个离他比较近的位置蹲下来,就开始说起了先前在半路没有说的话。

    “戈聿,方才我是想告诉你,林师尊昨天让我给你带话了,一直没时间说,我怕忘了,现在就告诉你吧!”

    “说吧。”戈聿面上平淡,丝毫不见期待之感。

    其实他只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不要太明显。

    含玉得到了回应,也就说道:“他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让你好好练功,不要想其他事情,可别在此次历练中丢了名次。”

    “就是这些,我相信他肯定也希望你好好生活。”

    戈聿听完后感觉有一股暖流划过心脏,随后通往四肢,全身都感觉暖和起来。

    小兔子继续说道:“我知道你们很难,但是我愿意帮助你们,我可以是你的朋友,也可以是你的亲友。虽然我是一只兔妖,但是我也能够掩护你们。”

    戈聿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下也感激,点点头微笑着说道:“谢谢你,含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