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穹山是姑苏群山中最高的那座,山顶有座庄子,门上题着匾,“穹山剑派”。
秋雨连绵中夹杂着寒意,守门的弟子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远远看见有两个人上了山。
看身形还是少年,一个一身白色道袍,却撑了把红色雨伞。
另一个,一身青衣,戴着斗笠,还没等他仔细看清,那青衣的少年已经一跃而起,同时手中长剑出鞘,青锋寒芒乍泄,一道磅礴锐利的剑气对着山门便劈了过来,剑气如同迅雷,来势汹汹,那弟子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家的山门便“啪”被斩成了两半,掉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
青衣少年半空中翻了个跟斗,身形闪烁带出一道幻影从弟子身边擦过,在他脖子上留下了一条狰狞的血线,将他没有说完的话全部封了回去。
弟子软软的倒了下去,洛青荼看也没看他,直接走进了大门里。
谢岑临的笑眸里闪过一丝惊讶,从船上下来才几天时间?他那时候连剑都没握过吧,现在竟然都能使出剑气了。
山门的动静引起了注意,一群弟子带着剑冲了出来。
洛青荼压低了帽檐,手中长剑翻飞,剑气激荡,砍了一地的人,踏着血往前走。
洛青荼所用的剑招里充满了一往无前的决绝之意,剑影如同鬼魅,剑轨变化莫测,这是他自己悟的剑招。
谢岑临跟在他身后不远处,整个人宛如一阵缥缈的山风,红伞妖冶,所有凑近攻击他的人全部都被震飞出去。
他的内力已经不是当初在船上可比的了,练了《风云掌》之后,内力中凝出了一道霸道之意,宛如天地间搅动的风云的那股力量,所向披靡。
在紫竹林的时候,华老前辈,三成内力的一道掌风便能劈开十几长外的竹林,现在的他虽然还不能做到,但是假以时日,以他的天赋定能青出于蓝。
宽大的校场上惨叫声喊杀声此起彼伏,秋雨滴答,寒风一吹,血腥气扩散,宛如人间炼狱。
穹山派的二当家被弟子们急急忙忙地叫了出来,入眼便是这样的场景。
“住手!!!”二当家一声暴喝。
洛青荼跟本不理他,长剑刺穿了一个弟子的胸口,拔出剑的时候血珠四溅。
二当家当即拔出剑,身后劲风四起,猛虎一般朝洛青荼攻了过来。
洛青荼抬剑格挡,剑刃甫一碰撞,洛青荼的剑气便散了,倒退十几步距离才勉强稳住,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二当家看清洛青荼所用的剑,一双三角眼瞬间亮了。
他师兄是个蠢物,只是命好是他师父的儿子,处处压他一头,即便他武功远胜他,多年来也只是个二当家。
他师兄当年抢了个山下路过的商人之女,还得了把传说中的宝剑。生了个儿子也是个蠢物,竟然能被人把宝剑给骗走了。
师兄带人去追,结果全都死了,他终于熬出头了,即将登上门主之位,只是可惜了那把他觊觎了多年的宝剑。
没想到今天,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竟然上门把宝剑送了回来!
二当家无比兴奋,“尔等擅闯我山门,杀我众弟子,今日老夫便要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天高地厚,为我派弟子报仇雪恨!”
洛青荼擦去嘴角的血,“老头子废话真多。”,他和谢岑临相视一眼,眼神短暂的触碰,双方便心领神会。
谢岑临将红伞收好放到一边,足尖一点便宛如一阵风一样缠住了二当家,掌法诡谲,身法轻盈,一时间二当家的剑气竟然上伤不到他。
洛青荼趁两人缠斗,迅速调整气息,谢岑临打斗经验太少,拖不了多少时间的。
果然,二当家连续几剑都刺在了谢岑临的残影中,接着又一剑竟然找到了谢岑临的破绽,那宛如雷霆的一剑刺过来,谢岑临竟然徒手握住了剑身,同时腰身一拧,另一手直接劈下,内力喷涌,千锤百炼出来的剑身应声而碎。
二当家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崩碎的剑,外家武者,武器便如同手足,失去了武器便等同断了手足。
洛青荼趁机出剑,斩向了二当家的背后,霜雪青莲在急速挥剑的时候竟然化成了一道青影,洛青荼的招式较之前更为狠绝,二当家躲闪不及,节节败退,最终被洛青荼一剑封了喉。
青光穿喉而过的时候,二当家才看清那少年的面容,宛如顶尖玉雕师耗尽心血刻出来的绝品,每一分一豪都美得动人心魄,浓墨重彩的一双桃花眸,眸中似乎倒映着万千星辰,这样一个少年该在锦绣丛中把酒言欢,而绝不应该使出那样狠绝凌厉的剑法!
二当家死不瞑目。
洛青荼一剑刺出去并不轻松,二当家终究内力深厚,震得他整条手臂都麻了,虎口处更是剧痛。
其余的弟子见二当家都死了,连忙奔逃,洛青荼提着剑,挨个杀了过去,最终还是跑了几个,他本身体力就不强,还受了些内伤。
谢岑临撑着伞站在一堆尸体里,看着洛青荼用长剑拄着地,支撑着自己站了起来,将霜雪青莲收回鞘的动作还不算熟练。
谢岑临并没有去扶他。
剑是凶器,是单纯为了杀人而存在的兵器,剑道修炼本身就是从险象环生中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这只能是一个人的旅程。
洛青荼慢慢走了过来,一张隽容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嘴角抿成了直线,似乎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他哑着声音道,“走吧。”
再次杀人,内心中还是翻腾着惶恐,恶心感一阵阵上涌,都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不知道容凉第一次杀人的时候会不会也这样,但是他很确定,他必须克服,必须要变强。
两人离开了穹山剑派,山路上秦景川正在等着他们,那年轻人蹲在一块山石上,正专心得数他随手抓的一把草籽有多少个。
秋风寒凉,秋雨连绵,将时节特有的凄冷给展示了一遍。
秦景川把他们两个打量了一边,还好,没有缺胳膊少腿,“容兄脸色不太好,可是受了什么伤?”
洛青荼轻轻摇了摇头,抱着剑往山下走。
谢岑临对秦景川示意他没事,不用担心,三人下了山,又回乘着小舟回到了姑苏城,雨刚好停了,夜幕降临,城中亮起万家灯火。
秦景川带着他们找了个落脚的地方。
谢岑临抬头一看,烫金的三个大字——点欢阁。
光看这名字……满楼的脂粉气已经扑面而来,“这是青楼?”
洛青荼抬脚便走了进去,身为纨绔子弟的他把盛京的风月场所他逛了个遍,进这种地方甚至有点轻车熟路,他直接吩咐,要一间雅间,并准备一套干净衣服,还有洗澡水,由一位露着腰肢的女子领着上了楼。
谢岑临停住了脚,自小尘世外长大的小道士即使皮相再妖媚,对酒色财气也从心底觉得应当避开。
秦景川道,“道长放心,咱们只是暂时留宿,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
谢岑临这才往前走,还未踏入大门,两位身姿窈窕的女子便迎了上来,一声“客官”能叫得男人骨头都酥了。
谢岑临个子比她们高,眼皮微微下垂,嘴角上挑,露出一个堪称邪魅的笑容,那女子准备缠上来的手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谢岑临嘴角的弧度降了降,变成了一个温暖的笑容,眉眼也弯了起来,“姐姐可否给安排一间雅间?”
女子愣了愣,仿佛刚才那一瞬的冷意都是她的错觉,“呃、好的……这边走。”
秦景川则和那位女子嬉笑着上了楼。
待人将衣服和洗澡水都送来后,洛青荼吩咐不许人来打扰,洗完了离京后第一个难得的热水澡,洛青荼恨不得把自己搓掉一层皮,换上了干净衣服,他便在床榻上打坐调息起来。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天,整个扬州乃至大半个江湖都被一则消息震动了,姑苏的穹山剑派被人血洗了,山上死了一十八口人,秋雨将血水扩散,整个山头都是红的。
江湖上充满腥风血雨,这种灭门的事件不算大事,令人震惊的是,杀人的是两个十几岁的少年,确切的说,是一个用剑的少年,而那把剑才是重头戏,青莲剑仙的李太白的佩剑!
还有另一条消息说,隋侯珠也在那两个少年身上,这两条消息的重量,也的确能让半个江湖都震动。
江湖始终是年轻人的天下,每一个天才的崛起都可能给江湖上带来一阵动荡,血洗了穹山剑派的这两个少年,一个可能得了青莲剑仙真传,一个带着隋侯珠,放任其成长,未来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