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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袭血衣,双手持刀,刀刃之上鲜血汇聚在一起不断地往下流。
闪电雷声不断,将她苍白的脸映得更加苍白,都有些吓人,也幸好这样的夏夜不会有人外出,她不用担吓到旁人的罪过。
门口的石狮子威严强势,就连府邸名称都那般霸道的蛮不讲理,两人高的府门紧闭,没有门卫,呵呵,呵,不会再有门卫。
这是她住了三年的地方,她不过是从那人府前经过,他提亲,她拒绝,就这样害了自己满门。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仰天笑的猖狂,像是疯了一般,雨水混着泪水流入嘴里,笑声渐息,她用尽全力旋身而起,雷声轰响,她将那牌匾砍下,从中间而断,掉在地上,在这罕见狂肆的雷霆暴雨之中,悄无声息。
虎口发麻,她面无表情,转身离开,背影冷漠孤寂。
只是没走多远,在一个冷清的胡同之内听到了些许声音。
她扭头望去,那双眼睛撞进她心中,那不该是一个十三四岁少年的眼神,冷漠却坚毅,她记得这双眼睛。
许是这三年中,又许是三年前,又或许更久之前,她应该是见过他,因为她记得这双眼睛。
只是记忆有些模糊,她这三年来的生活让她近乎麻木,只记得有多疼,有多屈辱,有多恨。
那个被殴打的小乞丐看到她时眼睛明显一亮,只是在闪电映光在她身上之时,他的嘴唇抿的更紧,死死地看着她,似乎带着乞求,又似乎没有,他明明没有开口求救,那么他乞求什么?
胡媚不懂,所以她停了下来,歪着头看着这场“惨剧”,算是惨剧吧,如果不跟自己相比。
一个施暴的年长乞丐似有察觉,转头看了巷口一眼,恰好闪电惊现,将胡媚惨白容颜印在那乞丐眼中,那乞丐被吓得语无伦次。
“鬼,鬼…鬼啊!有鬼啊!”有些狼狈地逃跑却脚软摔在地上,手脚并用连忙离开。
其余人在他出声之时也朝巷口望去,无一例外,落荒而逃,乱成一团。
胡媚将双刀插入背后刀鞘,抬脚走了过去,走的不快,一步一步,这期间他不曾眨过眼,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印刻在心上。
在他面前一臂距离停下,居高临下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愣了一下,她是在跟自己说话吗,她真的在跟自己说话吗?不是在做梦吧?
他从小被一个乞丐养大,后来那个乞丐死了,他便孤苦无依。
他记得五年前胡府小姐出门之时那远远的惊鸿一瞥,原来世上还有如此意气风发之人,纯真张扬带着日后的绝色妩媚之姿。
至此,她深烙在他心上。
他想去胡府附近乞讨,又不敢去,她害怕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怜悯,他不想让她可怜自己。
他那时不过八岁,不知何为喜欢,只想能远远地却又清楚地看她一眼,他怀揣着这颗心不敢与人诉说。
她越发美丽,身段有致,容颜更显妩媚却不显得艳俗,她顺从本心,行事荒唐却让人又爱又恨。
他看着她一步一步的美丽,本以为能够这样一直看着她,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一朝家破,他疯了一样到处找她。
可惜他只是一个乞丐,无权无势不会武功,他到处拜师无一人愿意收他。
他还记得那是三年前的盛夏,胡府满门被灭,胡媚不知所踪。
天气炽热的连蝉鸣都带着萎倦,他凭自己瘦弱的身姿胡府满门一一安葬,自然是简陋的,可是那依旧不是一项小任务,花了整整一个月,他才将胡府满门安葬,包括狗的尸体,他都安置妥当,可是依旧没有见到她,依旧没有人愿意收他为徒,他开始怨恨自己的出身。
欺负他的人看到他的行为便欺负的越发过分,他们坚信他此行为有所图,必定是偷了胡府的财务,他们殴打逼问他将财物藏在何处。
可是他又怎么会去寻她家财务,岳家灭胡府满门之时只是为了胡媚,对其财物颇为不屑。
可是那财物早就被看热闹的人抢完,他只能等到没有人再去的时候才去收敛尸体。
盛夏午时,他被殴打扔在角落动弹不得,隐隐听见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费力的转头望去,那是一行迎亲队伍。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格外喜庆奢华的花轿,心口隐隐作痛。
如果他生来富贵无边,那么他是不是也能拥有这样的花轿。
风乍起,吹起花轿窗帘,他猛地瞪大双眼,咬紧牙关想要爬起却因为腿骨微折怎么也爬不起来。
他看到的一切都在深深刺痛他的心灵,他找了两个月之久的人被绑在花轿之中,以并不体面的姿势。
他看到了她脸色苍白的吓人,削瘦的没有人样,他看到了她表情麻木,眼神绝望,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站起来都不能。
他紧紧地抠着地面,指甲裂开鲜血泥土混在一起沾满了他的手指。
可是有什么用,就算冷汗沁入额头伤口腿依旧站不起来。
他眼睁睁看着那花轿消失在眼前,锣鼓唢呐依旧喜庆,他在角落死死地看着最终还是闭上了眼睛。
养他长大的老乞丐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满腔愤恨不甘与痛苦该如何排解?它们涌上脑中,让他头脑发昏,眼前模糊。
他像是自虐地用头重重磕在地上,一下两下…直到血肉模糊,像是一个临近死亡的小兽正在受着巨大的折磨,他甚至说不出一句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咽。
至此,他很少见过她,就算他不分日夜守在岳家门口,他只见过她两次。
第一次是花朝节,他靠在岳家侧边的墙上昏昏欲睡,一声闷哼将他吵醒,他分不清那声音的意味,带着痛苦。
杏花纷纷落下,在那声音之后落得更为密集,极美的场景,如果他不曾从缝隙中看到那副场景。
岳家公子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没有丝毫收敛反而愈演愈烈,他收回目光,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的窒息感觉,有些艰难的转身离开。
杏花依旧在落,春意无边。
第二次是春节,他看到岳家排出大队人马到处搜捕,他们拿着她的画像一一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