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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府客厅感觉要比想象中大了不少,这种大并非是单纯的占地规模,主要问题出在摆设上。
寥寥无几的数件家具,分的很开,堂前两张红木椅,宽且厚实。其后是一张约两丈宽的屏风,上绘猛虎下山,色泽鲜艳,虎目圆睁,栩栩如生,极具威势。堂下走道两侧又分别摆了三对桌椅,也都是红木所制,除此之外,也就墙上悬着的几幅骏马图稍加点缀,再无其余装饰。这不但是简洁,而是简单,简单得有些过分,全然不似江南人家对于装潢摆设态度上的精益求精,再三琢磨。
由此可见,屋主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往难听里说,根本就是个大大咧咧的粗人。而此时,这个粗人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主位之上,坐没坐相地岔着双腿,身子倚着靠背,一言不发地打量着秦风等人。
这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身姿魁梧,浓眉阔眼,国字脸,三缕微髯,抛开坐姿不看,倒是个长相极为精神的人物。尤其是他那双眼睛,似与椅后屏风上的虎目融为一体,沉寂中带着三分煞气,不怒自威。
这家伙,是个狠角色!秦风立即便下了断言。长居高位之人,也会生出一股威严,远的不说,就说他刚拜的义父韩林,一旦放下说书先生这个身份谈起正事,那威严的模样断不容小觑。可这种威严是单纯的,不含杂质的,眼前这人却是威中带煞,便如传说中的阎君一般,那目光恰如捕食者紧盯着自己的猎物,随时准备出击一般,让人除了敬畏之外,还多了几分心颤的惧意。
莫非这就是古代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军所特有的气势?秦风骨子里毕竟只是个混混,喊打喊杀的场面见了不少,可这比起如绞肉机般的沙场,黑道的逞凶斗狠无疑只是小孩子过家家,即便有个穿越者的超然心态,此时也不免为对方的气度所折服,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
中年汉子并未多言,只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将秦风等人押入大厅的三个士卒退出去,又沉默了许久,似乎没有率先开口的打算。他不说话,秦风自然也不便开口,不然岂非显得心虚?干脆放下了心事,一脸坦然地左顾右盼,打量起周边的简单布局来。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一抹淡紫色倩影从门外闪了进来。
秦风回头看去,来者是一个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容貌俏丽,身姿卓越。她外套一件淡紫色褙子,内衬月白色小衣,胸前束地很紧,凸显出一道傲人轮廓。女人的腰肢极为纤细,下身所穿的百褶裙束成内凹弧度,腰下却又向外扩出不少,可见她的臀部很大。凹凸有致,赏心悦目,这女子显然已是一颗熟透的桃儿,正处在女人一生中的黄金阶段。
她上前行至中年汉子身旁,弯下腰在他耳畔低声诉说了几句。言毕,那汉子粗犷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双手在椅子扶手上用力一拍,爽朗地大笑着走下堂来,极为热情地亲手于秦风等人解下缚在身上的绳子,接着站定身子,双手抱拳道:“几位,抱歉了,误会,一场误会!快快请坐。”说着,又回头吩咐道:“夫人,上茶。”
秦风心中敞亮,这才明白为何对方始终一言不发,感情还是在等一个准确的消息,历时对这汉子又多了几分了解。这是个很谨慎的人,绝不似外表这般大大咧咧,他不会轻易表态,也就代表了绝不会讲自己放置于一个不利位置,凡事三思而后行,这是为将者的必备素质,而将这份素质从军营带入寻常生活的为人处世之中,则更为难能可贵。
秦风拱了拱手,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定,至于富贵和莲七,则一左一右站定在他身后。
不多时,茶水上桌,那汉子这才笑道:“自家父去世之后,我那老娘神智便经常不太清楚,当见不到犬子的时候,病情尤其严重。今日一早,夫人带着犬子前去进香,我那老娘便又犯病了,独自出了家门。方才的事,我夫人已询问过了,她虽说得不是很清楚,不过大致过程,却也猜得出来。今日多亏了公子仗义相助,否则恐怕会闹出些不可收拾的大事来,多谢公子了。”
秦风救人,是一时心血来潮,纯粹只是为了恶心别人,压根没想过能从中索取任何回报。不过眼前那老妇人来头竟然这么大,他就是再傻也知道不能实话实说的。谦虚固然是美德,却也要讲究场合。一念及此,秦风便也笑了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此乃为人本分,如何当得起一个谢字。”
“好,好!”那汉子连连颔首,似是颇为满意,他顿了顿,又道:“既然如此,那这谢字姑且不谈,口头上的千恩万谢不如身体力行,人情债最是沉重,我也不太想欠。实不相瞒,本官胡一海,现为苏州府防御使,官居四品,虽说放在京城谈不上是什么人物,不过在这江南地界却也是说得上话的。不知公子是否有意入军,报效朝廷?若是有此打算,本官可稍做安排,公子可暂且担任本官亲卫。当然,平日里也无需操练,只是挂个名而已,熬上个三五年,本官就能向朝廷保举,旁的不敢说,正七品武将绝无问题,你看如何?”
秦风闻言,稍感愕然,随即便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将军美意,不过我暂且还没有入军的打算。”
“哦?”胡一海眉头微微一皱,不解道:“公子莫要听外头胡说,自古的确是有‘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可这话指的是冲锋陷阵的大头兵。一旦熬出了官职,那可就大大不同了。虽说在地位上,武将的确不如文官,可官就是官,再小的芝麻官也远非普通富豪人家可比的。”
“我知道。”秦风颔首,却依然不应。
“莫非公子是嫌官职太小?”胡一海笑着摇了摇头。“不小啦,一县父母就是七品正堂,人家还都是十年寒窗读出来的,如今等于白送你一个七品官职,若是平白错过,今后恐怕再难遇上这等好事了。”
“将军误会了。”秦风收齐笑容,肃然道:“我有些事情需要解决,说来话长,只能告诉将军,将来我随时可能离开江南,什么时候能回来尚且不知,便是连挂名都办不到的。此事对我尤为重要,若是要有所取舍,莫说是七品,便是五品,三品,我也只能敬谢不敏。”
见胡一海还待再言,他身旁的紫衫女子不由白了他一眼道:“行了行了,你也不瞧瞧人家的穿着,气度,必然出自于大户人家,好端端的,当什么兵啊。况且我瞧这位公子,似乎也是读书人,或许人家已有功名在身也说不定。”
秦风淡淡一笑。“在下去年的确考中了一个秀才,不过中举恐怕是无望的。”
“哦?”胡一海一愣,不由沉吟道:“原来如此,那是我唐突了。以公子的相貌人品,既然年纪轻轻便已中了秀才,中举怕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能以科举入仕,的确要比从军入仕要坦荡的多。”说着,他面露一丝苦笑,看了看身旁的少妇,咧嘴道:“看来这份人情债,不欠也得欠了。”
紫衫少妇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转过头,又面露微笑地问道:“公子似乎不是本地人?瞧着似乎面生的很。”
“在下家居吴县。”
“那倒是不远。”少妇颔首道:“此来苏州是打算游玩一番?”
“可没这好命。”秦风苦笑道:“我秦家在吴县做的是车马运输,与周边许多商户都有合作往来,苏州府唐家便是其中之一。两家合作已近五年,如今合约即将到期,加上一些细节方面或许要稍做修改,故而家父便叫在下代他跑一趟,把这事给办了。”
那少妇本是想旁敲侧击打听下秦风来意,若是有些许麻烦,胡家或许能帮衬一二,这么一来自然也就顺利还掉了人情债。不想秦风的话却让她一愣,不由问道:“公子也姓秦?”
“也?”秦风同样愕然。
倒是胡一海闻言笑道:“呵呵,这可真是巧了。公子与我这夫人竟是同一姓氏,说不得五百年前是一家呢。”说完,他也跟着一愣,在少妇脸上看了看,又在秦风面上打量一番,唏嘘道:“不仔细瞧还不觉得,真要往细里看,你们眉宇之间,倒还真有几分相似。”
那少妇闻言,也不搭理他,只目光微微一闪,又道:“不知公子家中还有何人?”
“除我之外,家里只有我爹和我娘了。”
“你们家世居吴县?还是从别处迁徙来的?”少妇这话,就带上了几分急切的味道。
“不是世居。”秦风略一琢磨,便如实说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我爹当年为了我娘的事,似乎与家中长辈闹得不太愉快,后来便远离家乡,带着我娘来到了吴县,等我出生之后,秦家也就在此落地生根了。”
少妇闻言,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接着眼睛缓缓睁开,颔首道:“若是我所料不差,你爹。。。名叫秦臻?”
“你认得我爹?”秦风瞪大了眼,满是不解。
“呵。”少妇回头看了胡大海一眼,笑道:“可是让你给说对了,不过只对了一半。”说着,他从堂前走了下来,行至秦风身旁,看向他问道:“你叫什么?”
“秦风。”
“秦风。。。”少妇低声念叨了两声,便伸手将秦风从椅子上扶了起来。“站好,让我好好看看。”
女人呐,就不能太过热情,尤其是她男人就在旁边瞧着的情况下。这少妇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在秦风身上来回打量,她还嫌不够,甚至还伸手在这边摸摸,那边捏捏,让秦风好不自在。他一边向旁躲闪,一边苦笑道:“胡夫人,你这是做什么。”
“胡夫人?”那少妇俏目一瞪,嗔道:“胡夫人是你叫的么?你得叫我姐姐。”
“姐。。。姐姐?”这下子秦风不乱动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时回不过神来。不能吧!他能有个近三十来岁的姐姐?靠!他娘才三十五啊!这话要让旁人听去,指不定得觉得他爹干了多大的禽兽事呢。想来这个锅,老爹是一定不会背的。
见他似乎不信,少妇这才说道:“我爹叫秦勉,家中排行老大,下头有两个兄弟,二叔叫秦槐,三叔叫秦臻。大约二十年前,祖父去世不久,原该在家守孝不得外出的三叔却不顾全家反对,急匆匆地赶去了长安,后又因变卖祖父留给他的那份产业,与家中闹出了矛盾,自此便再无往来。小风,你说世上会有这么巧合的事么?人名一样,就连经历都完全一样,再看你的年岁,怕也快二十了吧?所有的一切全能对上,不是么?”
“这。。。你。。。”秦风真是有些无语。巧?这也算巧么?还有比他路上一时兴起捡了个老太太,结果眨眼就多了个失散二十多年,并且从未见过面的姐姐来的巧?
“还你?”少妇又瞪了他一眼,忽地,噗嗤一笑,恰似牡丹绽放,带着一抹耀人风情笑道:“我叫秦牧芸,是你的大堂姐,明白了么?”
大堂姐,还是苏州防御使的夫人?秦风眉头微微挑了起来。
这节奏。。。是要发达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