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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
气急败坏地喊声自厅中响起,秦风手中一策书卷已被他卷成了话筒状,俨然就是一个有模有样的导演。不过此刻他面色却极为难看,还真不是他脾气不好,关键是眼前这些临时凑来的人,实在是没什么演戏天赋。
他们正齐聚一堂,在排练话剧。
第一集还算是顺利,主要是饰演白素贞的洛南烟在发挥,风尘之地的女子,逢场作戏贯了,自然有演戏的底子,加之相貌,气质,形象等又十分贴合,更是事半功倍。可今天排练的第二集,立马就露了原型了。
眼前的一幕,该是许仙邂逅青白二蛇,借伞之后,前往白府取伞。俏皮的青蛇有意试探为难,诓骗许仙说是白蛇已有许配的人家,致其相思成疾。
秦风原想着,这一集只要背熟了台词,该是不难,可知道,竟是连“咔”了十来次,还是排地乱七八糟。
许仙,温文如玉,性格善良敦厚。为了选角贴合,秦风思量许久,这才将那位四哥宋濂,特意从浙江借调过来帮忙。宋濂的本事自是毋庸置疑的,外貌气质等各方面的条件,同样无可挑剔。可任凭秦风如何智计百出,算无遗策,也实在是想不到,宋濂此番过来,竟像是变了个人,给人的感觉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的!打从见到了洛南烟,这厮就变了!温文如玉,风流倜傥是一如既往的,可那平日里用来伪装自己,早已经熟练地拈手即来的善良敦厚,可是半点不见了。目光之中,充满了如火如荼的侵略性,似是恨不得将洛南烟扯碎了吞下肚去。
“四哥,四哥,算我求你了!求你看看剧本吧。许仙是个书生,不是个流氓啊!”秦风无奈地一拍额头,哀叹道:“你还是做回个人吧,把你那目光收一收。”
宋濂此刻,一副书生打扮,发束头巾,身着道袍,手中执扇。少了平日里的几分贵气,可偏又没体现出书生气,反而秦风一直渴望而向往的纨绔气,配合他的目光,展现得淋漓尽致。听了秦风的话,宋濂潇洒一笑,目光始终注视着台下的洛南烟,一眨不眨,愣是把人家一个经历过大风大浪的秦淮名妓瞧地面泛红霞,忸怩地别过了头去。
这个妖孽!白娘子这会在许仙面前,满满一副小媳妇模样,而许仙呢?竟摇身一变,成了调戏良家妇女的纨绔二世祖。这能看?一念及此,秦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瞧哪哪不顺眼。
“还有你,还有你!”调转枪头,他又向着莲九咆哮了起来。“看过剧本没有?看过没有?知道你要干什么吗?你是青蛇小青,对着许仙你要干嘛?你得气他!得刁难他!而不是和狗腿子一样,讨好他,奉承他!一副巴不得尽快把你姐姐送入他房中的模样!你这个叛徒!”
对此,莲九只是报以一个不屑冷笑,压根没往心里去,目光之中俨然只有宋濂一人而已。
失策了,秦风一拍额头,对眼前的局面着实感觉棘手。打从相识开始,莲九给他的感觉就是刁蛮,任性,同时又透着聪明伶俐。让她饰演青蛇这个角色,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可问题在于秦风只看到了好的一面,他忽略了莲瓣侍女深入骨髓的特性,面对自己的主人,莲九怎么可能刁蛮,任性得起来?
莫说是刁难宋濂,但凡后者露出一点不满的表情,莲九只怕当即就会惶然下跪。即便这种刁难只是假的,是彼此事先说好的,她也不可能办到。
这还只是眼前的麻烦,后面的剧情有一段是青蛇和张玉堂的感情线。
“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消!”电视剧中的这句台词,俨然就是一颗催泪(弹),不知骗出了多少人的泪水。可眼前的莲九能演绎出来吗?打死秦风都不相信!除非那张玉堂还是由宋濂来演,这同样不可能。
看来剧本还得再做修改,一些经典桥段,即便心中再不舍,也得忍痛舍弃,否则强行排出来,只怕落得个四不像,徒增笑柄。
“行了行了,大伙休息一下吧。”
秦风也懒得去管那位迫不及待去纠缠洛南烟的宋大公子,自顾自拖着沉重的步伐,无精打采地回到自己座位,一屁股坐了下去。那头颅,似是拨浪鼓般摇个不停。
要说贴心,还是唐雪霁。见秦风这般模样,她便柔声宽慰道:“小风哥,你也莫要着急,慢慢来吧。多练几次,总能渐渐好转的。况且这个故事当真是不错的,早前我只看了一段,便忍不住一夜未睡,将剧本全都瞧了一遍。这般吸引人的一个故事,只要排出来,定能引起轰动。”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秦风无奈一叹,道:“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着实让人烦恼。排的好坏尚在其次,最大的问题。。。唉,至今仍是寻不到饰演胡媚娘的最佳人选,这始终是一桩心病。我那三哥当真不简单,莫说是蓄意还是无意,宫月华在他那边,的确给我造成了很大困扰。”
“当真非她不可?”唐雪霁秀眉一凝,沉吟道:“实在不行,这事交给我,我去想办法。”
秦风摇摇头道:“也并非定要她不可,只是剧本你也全看过了,胡媚娘这个角色,要求极高。相貌身段至少也要上等,甚至绝品,否则难以女装示人的刹那让人眼前一亮,惊艳无比,没有这种效果,这个人物便是失败的。气质上,她要端庄秀丽,更要妩媚多情。性格上,她要古灵精怪,聪明伶俐,开朗活泼,同时又不能少了宁为玉碎的刚烈,为情甘赴黄泉的执着无畏,以及痴情付出一切的傻劲。这个人物,处处充满了矛盾,要求极为苛刻,岂是一般女子可以驾驭的?若说有,目前来看,怕也只有宫月华可以一试。”
“哼。”秦风正说得畅快,忽闻耳旁传来一声饱含七分不屑,三分不满的冷哼声,他愕然扭过头,寻着声音来源望去,就见坐在自己身旁的韩琪儿俏面寒霜地说道:“整天宫月华宫月华的,那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你这般惦记?我偏就不信了,她宫月华能做到的,我韩琪儿便做不到!”
秦风不明白她怎会这么大反应,先是有些纳闷,旋即盯着韩琪儿瞧了半晌,脸上渐渐浮起了一抹惊喜之色。
对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先前他是钻了牛角尖,总寻思着在周围找人,却始终不曾考虑过就在身边的这几个。相比之下,宫月华算什么呀?再怎么样,他毕竟没见过真人,全凭手中的资料想象出来的。可韩琪儿,却是实实在在他的身边人,秦风再是了解不过了。
一个照面,就让见多识广的乌老大着了道,这等相貌身段,诱人媚态,便是风月场中的翘楚都未必能说胜其一筹,加之她出生白莲显宗,身上那几分邪性是自带的。作为显宗先知,专司情报窃取,暗杀,演戏的功夫怕是比后世的演员都要专业,因为她没有彩排,每一次行动都是现场直播。
原以为供了个混吃等死的米虫,不想竟是捡到了一个宝啊!秦风脸上立刻便乌云消散,放晴了。
“对啊!我险些把你给忘了。”秦风略显激动地从一旁拿来一份剧本,高高兴兴地递了过去。“韩姑娘,看来胡媚娘这个角色,非你莫属了。赶紧把剧本拿去,多熟悉熟悉,很快就得排上了。”
顺手接过剧本,韩琪儿那白嫩修长的脖颈微微向旁一扭,道:“我说要帮你了吗?”
秦风闻言一愣。“你方才。。。”
“方才?方才什么?”韩琪儿撇了撇嘴,道:“我只是说,那个宫月华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可我从来没说过,真的要去做啊。”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逗他玩呢?秦风不由气结,刚灭下去的火气隐隐又有了重燃的趋势。他努力地压下火气,左顾右盼一番,凑近了韩琪儿小声道:“你别忘了,你家圣女让你留在我身边,就是给我帮忙的。”
原想着搬出凌祺仙,定能让这丫头屈服。不曾想,她竟是全然没当一回事,闻言竟然笑了。“你还是不太了解圣女,她是办大事的人,自然有她的底线,只要不触及那条线,她其实是很好说话,不会轻易怪罪我的。这等小事,你便是说与她听,她也不会放在心上,以为拿这事来威胁我就能得逞?你想得美。”
好吧,秦风承认,他对凌祺仙的认识,目前暂时还只停留在身体层面,对于旁的,的确了解不深。当下,只得无奈一叹,道:“那你说,要如何才肯帮这个忙。”
韩琪儿听了这话,那对灵动的双眸“滴溜溜”一转,装模作样地沉吟道:“其实我不是不愿意帮你这个忙,你这些剧本,我都瞧过了。我也不是个随便的女子,若是要我与个陌生人搭台对戏,卖弄风情,这种事儿,我可做不出来。所以么,若是真要我帮忙,我也有个条件。除非。。。”
说到这,她面上竟浮现了一抹羞赧之色,目光游离地轻声说道:“除非这许士林,由你来演。”
“我演许士林?”秦风一愣,旋即便连连摇头,道:“不行!”
一见他这么大反应,韩琪儿当即便有些不悦。“为何不行?”
排了个剧本,还是这个世将界第一个话剧剧本,秦风自然是要亲自参与的,他也的确给自己定好了一个角色——李公甫。整部《白蛇传》,秦风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人物。
原因不光是李公甫扮演了一个“活宝”角色,趣味性十足,每次的出场都给观众带来很多快乐,并使整部剧充满了平凡人间的亲切感。更重要的一点,他虽是配角,但与许娇容这对搭档夫妻,将新白全剧所有有关的对白串联起来,可以找到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和蛛丝马迹。可以说,是一个虽非主角,但重要性却尤胜主角的配角。
这么一个角色,秦风又如何放心让旁人来演,故而他一早便已决定,由自己这个对《白蛇传》了解至深的人来演,定能驾驭,因为秦风本身就是个无比乐观,没心没肺的人。从李公甫身上,他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自然信心十足。
更何况,先前已与唐雪霁商量好了,由他们这对假夫妻,去演李公甫与许娇容这对“活宝”真夫妻,定然是十分有趣的。如今人家都答应下来了,他自己如何好变卦?更何况,秦风压根也不想变卦。
“说啊,为何不行?”见他似是陷入了沉思,韩琪儿迫不及待地又问了一声。
秦风回过神,看了看她,接着长长舒了口气。“实不相瞒,这个故事,我最喜爱的角色,并非是白蛇白素贞,而是那武夷山的玉兔,胡媚娘。同时,我最讨厌的一个角色,就是许士林。我又如何会去演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你讨厌许士林?”韩琪儿眨了眨眼,似是颇为不解。
“不错。”秦风淡淡说道:“你既然将剧本全部看过,应该知道,许士林与胡媚娘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吧。只有四个字,‘你好丑啊’。正是因为这句话,让胡媚娘自尊心受到伤害,无忧无虑的她第一次真正认识到了容貌的重要性。‘女为悦己者容’,因为这句话,胡媚娘才会改变自己的容貌后,主动亲近许士林,同时,也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结果呢?”秦风冷冷一笑,道:“他看到了媚娘女扮男装的胡子轩,立刻被他那俊俏模样吸引,与他称兄道弟,更是有意迎娶他那美艳绝伦的胞妹。许士林只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凡夫俗子。两人的情感,表面上凄美动人,实则不过是媚娘单方面的付出罢了。在媚娘去世之后,许士林前往绣庄悼念,声泪俱下,还将绣庄红烛夜夜点燃,以念媚娘之情。可一转眼,他就能将这段感情放下,转过身去高高兴兴地娶了李碧莲。即便他们自幼定亲,可如此之快地放下,若非生性凉薄之人,又如何能做到?”
“对爱人如此,对兄弟也是如此。戚宝山与其结拜,可谓推心置腹,多次为救许士林而身陷险境,后遇到小青,希望许士林帮忙劝说小青教自己武功。如此一个算不上要求的要求,许士林竟推三推四,虽勉强答应却也没了下文,不了了之。他明知宝山心仪碧莲,却失踪不曾撮合二人,虽说感情不可勉强,可在媚娘死后,他为何就能勉强娶的李碧莲?”
说到这,秦风长长舒了口气。“我为媚娘不值,为宝山不值,甚至为碧莲不值。我实爱媚娘这般女子,可却深恶许士林这种男子,这般人物,与我本性可谓背道而驰,我又如何演地出来?所以你还是莫要为难我了。”
原来如此,听了这番话,韩琪儿也不知为何,自己竟是半点不恼,反而心中满满地欢喜,当下便重重点了点头,爽快地应道:“行,这个忙,本姑娘帮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