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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老头让谭扬笙买了一壶酒,酒还是货郎卖的混浊的劣酒,但老头那天喝的最为尽兴。
那天晚上,他拿出木剑,借着酒劲,足足舞了一晚上的剑。
第二天,谭扬笙练剑归来,没有看到老头坐在屋顶喝酒,他有些意外。
进入屋内,才发现老头脸色憔悴,无力的躺在床上。
那张蜡黄的脸,哪里还有平时教训他的时候那般有精神。
“老头,你…怎么了?”
老头招了招手,将他唤到自己面前。
他先伸手摸了摸谭扬笙的手,然后缓缓摸向他手中的木剑,虚弱的道:“臭小子,你已经长大了,剑法嘛也过得去,很多事都应该告诉你了。”
老头说话有气无力,谭扬笙需要凑近才能听清。
他突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令他有些慌神。
“唉,老啦!我是十八年前带你躲到敦煌的,还记得当时被剑网高手一路追杀,我早就受了重伤,能拖了十几年才死,并且将你养大,我已经知足了。”
“剑网这个组织你要小心,他们培养的杀手中,高手众多,探子更是遍布天下,你一定要小心隐藏自己的身份,入了中土后,不要轻易将庇蜀示人。”
老头似乎因为说话太多,有些累了,他闭上眼,喘了几口气轻叹一声才继续道:“当年你爹把你托付给我,我最担心的便是不能护你周全。幸好,我此番去见他,也能对他有个交代了。”
“我爹?”
谭扬笙顿时来了精神,老头从不与他说起他的身世,也不让他问,他知道老头多半是不行了,所以是要打算将自己身世告诉自己了吗?
老头咳了几声,接着道“我之所以不让你问,是因为害你父亲的人很强,告诉你也没有用。”
说着,他以眼神示意谭扬笙手中的剑继续说道:“这把剑名为庇蜀,是蜀山的山主剑。当年我还是蜀山的山主,担心连累蜀山,所以没有回去。听闻我离开以后,那人便让蜀山中的內应夺了山主之位,我希望你可以替我重新夺回来。”
老头充满希冀的看着他,半晌才继续道:“你已经得了我真传,只是內劲修炼还略有不足。我已经将我毕生修炼的內劲注入这把剑之中,等你上了蜀山,危急关头,可以借这些功力助你反败为胜。”
谭扬笙看了看手中的剑,郑重的点了点头。
“还记得那次敦煌城头与我见面的人吗?等你坐上蜀山山主之位,他自然会现身助你复仇,在那之前,不要去找他,也不要打探自己的身世,记住了吗?”
“嗯,我记住了。”谭扬笙点头。
“江湖险恶,不要轻信于人,也不要惹是生非,虽然如今的你,也算是跻身高手行列,但人外有人,万一招惹到了不得的人物,没有人在护着你了。今后的路,你要自己走。”
说完这段话,老头握着他的手,就此没了声响。
那一天,谭扬笙默默的葬了老头,但却没有流下一滴泪。
……
“你这人也太不注重卫生了,那帕子这么脏,怎么还能用?快扔了吧。”
“我娘说,剑乃君子,你既然跟我一样是剑道中人,就要维护我们剑士的尊严,须知一言一行皆入世人眼中,这小细节决定大成败,你懂吗?”
“傻小子,昨天花光了你的银子,你今天肯定吃不起早饭,这是我买的肉包子,可好吃了,你尝尝。”
“让我跟你去吧,你看,我也是剑士,我很厉害的,让我去,我能帮你!”
“我们要选在三月去,像如今九月这般时日是不行的,深秋的季节,草木都枯了,没有什么好看的。我娘说,阳春三月,百花齐放,特别是苏州有座桃园,十里桃花,那才是天界才有的盛景。”
“中土,我来啦!”
“嘻嘻,傻小子傻小子傻小子!别人家里有爹娘,我家有个傻小子,爹娘保护孩儿不受伤,傻小子护我走四方……”
谭扬笙抱着怀里渐渐冰冷的少女,那宛若莺啼一般的声音不停的在耳边回荡,最终只剩下了一句话:“我应该是到不了中土了,这把剑从小跟着我,你带着它,让它替我看遍中土的盛景好不好?”
他还没有来的及说好,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她,他喜欢她,他想带她去中土,看人间天堂,看十里桃花,看遍整个中土的江湖。
什么都已经来不及了。
“不!”
谭扬笙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喊一声,平生第一次,有热泪溢出了眼眶。
有些人就是这样,刹那之间,便填满整个心房。
然后那个人走了,心也就空了,那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痛楚。
……
“属下拜见西北王!”
狮子侯与无敌侯也在此时带着几个马匪头领,从集镇内冲出来,对着苏陌然磕头便拜。
“属下等,拜见西北王!”
包围在集镇外的马匪们,除了正与成是非几人战斗的马匪,其他人也一齐高声参拜。
成是非听到马匪的参拜,听到谭扬笙声嘶力竭的大喊,他回头,眼前一幕令他茫然不解而又怒火顿生。
他舍了面前的马匪,拖着疲惫又伤痕累累的身体冲向苏陌然。
“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受死!”
苏陌然举着剑,坦然接受着马匪们的参拜。
“哈哈哈哈哈……对,就是这种感觉!”
他大笑着说,一直被人瞧不起,即使天赋再高,剑法再厉害,付出再多的努力,那些人依然瞧不起他,他知道,他从来就很清楚的知道!
“放心,很快,只要今天杀了他,拿回庇蜀,我就会让你们对我刮目相看,我会让你们跪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你们!哈哈哈哈!”
他笑着,丝毫没有理会冲到近前的成是非。
成是非双手握刀,直逼苏陌然胸口。
“铛!”
苏陌然突然出手,动作迅疾无比,成是非还没有看清他怎么出的剑,那把挡开他手中长刀的剑,便已经刺入他的胸膛。
“呵呵,成将军,身为剑士,却拿把破刀来杀我,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成是非捂着胸口,想要伸手去抓面前那张俊俏的笑脸,只是刚抬起手,对方就已经一脚将他踹了出去。
“不要杀我,西北王,我只是阳关镇守座下的一名书吏,我对您没有任何威胁,求求您不要杀我。”
宁先生看到成是非死在自己面前,连忙跪下磕头求饶。
但苏陌然却看都不看他一眼,提着滴血的剑,往谭扬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