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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大郎听得连着往她那张嘴瞅,这无齿小丫头还挺狂。
陈小桑不知道沈大郎心里的想法,她还在念叨呢:“我爹说地里收成不好,今年把大家都掏空了,明年没粮食吃,要饿死人了。”
沈大郎心中一动,“地里收成很差吗?”
“可差了,我听说富贵哥家连往年一半的粮食都没收到呢。”陈小桑应道。
沈大郎就问她:“你家呢?”
说到她家,陈小桑立刻转悲为喜,很是骄傲地仰起脖子:“我爹和哥哥们可厉害了,多种了好多地,我家粮食比往年收的还多呢。”
“当然啦,还是我最厉害,因为我给家里买了头牛,帮着我家运了好多水呢。”
陈小桑夸完她家人和自己,又接着夸沈大郎:“还亏了大郎哥,我爹说你一个人抵别家两个人呢,你太厉害了。”
他知道自己厉害,不用她夸。
沈大郎这么想着,却还是高兴。
将篓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倒到地上,往堆成小山的草一指:“挑药草吧。”
陈小桑立刻将一天的烦恼丢到一边,撅着小屁屁挑拣地上的花花草草。
这一棵是杂草,那棵是野花,恩,都不行。
哎呀,都是野花野草,没有一个能入药的。
她连连摇头:“这些都不行呀,大郎哥你要努力啦。”
李氏听到声响出来,正巧听到闺女说,她怕沈大郎受到打击,赶忙宽慰他:“药材不好找,不然药农们早就发家了,是不?”
陈小桑立刻跟着点头:“是呀是呀,大郎哥不要灰心呀。”
沈大郎倒是不在意,“我对这些花花草草的不太懂。”
“我懂呀,大郎哥你带我上山呗。”陈小桑乐呵呵地跟他道。
沈大郎也不说话,就看着李氏。
果然,李氏抱起陈小桑反驳道:“你还去山上,小心狼把你叼走了。”
陈小桑不服气了,“我会跑的。”
她逃跑很厉害的,以前好多次遇到危险都逃跑了。
李氏搂紧了她:“你小胳膊小腿的,还能跑得过狼?”
陈小桑理直气壮地指着沈大郎:“大郎哥很厉害,他会保护我的!”
都跟他上了好几次山了,他很靠谱的。
很靠谱的沈大郎很不靠谱地应道:“我也跑不过狼。”
他才不会带这么个大麻烦上山呢。
陈小桑不高兴了:“你答应要带我上山的。”
李氏惊得瞅向沈大郎,沈大郎上下嘴唇一动,吐出三个字:“我没有。”
陈小桑很受伤,她觉得她一直抱的大腿在关键时候抛下她了。
李氏倒是安心了,连连嘱咐沈大郎:“小桑还小,大郎你可别带她上山。”
沈大郎很听话地应了,这让陈小桑更委屈了,瞅着他好像在瞅一个负心汉,看得沈大郎莫名其妙。
将陈小桑送回屋子的李氏很快拿了一个包裹出来,往沈大郎身上塞:“给你和你爹一人做了身衣服,和鞋袜,你拿回去穿。”
沈大郎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收了,“谢谢婶娘。”
李氏乐呵道:“以后你们有针线活都拿来,我们帮你做。”
沈大郎抓紧了包裹,又对李氏感谢了一番,才去收拾院子里的杂草。
被陈老汉搂着的陈小桑,决定要跟沈大郎绝交。
毫不知情的沈大郎背着篓子的杂草回家,他爹正煮粥。
见他回来,抓着把菜刀往外头看,见只有沈大郎一人,他很失望:“你怎么也不把小桑带家里玩?”
沈大郎把篓子往地上一放,应道:“她在家哭。”
沈兴义扯了嗓门大喊:“谁欺负她了?!老子剁了那个龟孙子!”
沈大郎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县令又是收税粮又是要银子,她心疼钱,说县令是贪官。”
听到是县令,沈兴义气焰消了一半。
县令啊,这可不好惹。
要不然,帮老陈家交了税银?也就九两银子的事儿。
沈大郎一看他爹的神情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听说村里人都去找宝来伯借钱,小桑还心疼他们,怕村里人被榨干了,明年收成不好就饿死了。”
沈兴义惊呼:“这么严重?”
沈大郎拍拍身上的灰,把包裹塞进沈兴义的怀里,“陈家给咱们做的衣服,说是小桑让做的。”
沈兴义抱着包裹,呆呆瞅着他儿子拿了本书就往外走,他憋不住了,大声吼他:“你未来媳妇这么伤心,你还能去读书?”
沈大郎冷了脸道:“我没认这门婚事,你想认就自己把她娶了吧。”
“臭小子!”沈兴义气得脱了鞋朝沈大郎砸去。
沈大郎随手接着,又丢到沈兴义的脚边,瞅着天色道:“你现在去找人还来得及。”
“我找个屁的人啊!”沈兴义暴躁得破口大骂。
沈大郎扭头就走,“那就看是村子人先活不下去,还是陈小桑先哭病了,她身子可不好。”
沈兴义气得跳脚,可他儿子已经走远了。
丢了菜刀,把包裹解开一看,里头竟然是两整套衣裳,连里衣里裤都有。
“还是儿媳妇好呀。”沈兴义感叹。
他纠结了一番,把衣服送回屋子,套了牛车就往府城赶。
为了未来儿媳妇,他这张老脸舍了就舍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沈兴义还怕丢脸?
脸面不值钱啊不值钱……不值钱……
一向豪迈的沈兴义越想越难受,连连回头看老陈家,这才又鼓足了劲儿往府城去。
沈大郎站在村学门口,等他爹的牛车出了村子,才进屋去找郑先生。
第二天一早,曹县令从美妾床上醒来,慢慢悠悠梳洗完,喝完燕窝才去县衙。
可等他到县衙时,府城的公文已经放在他的桌子上了。
曹县令看了上头的指示,气得脸都红了。
竟让他免税粮和税银,他的衙门还怎么运转?他的第七房美妾还怎么娶进门?
他咬牙切齿,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上头让这么做,他再不甘也只能下指令了。
府城的柳知府急忙问从县衙回府城的人:“怎么样?”
衙役立刻禀报:“曹大人已经按知府大人的指令下告示了。”
柳知府顿时索然无味,这个曹县令,怎么就这么听话呢?
要是能阳奉阴违,沈兴义就能再求他一次了。
想到沈兴义那不甘愿的情绪,柳知府简直要乐出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