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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一提的是,伊拉与厄妮的境遇是极其相似的,不过厄妮寻找的答案,伊拉已经给出了……而伊拉自己所寻找的那个答案,则注定不会再有尽头。
如果说厄妮所寻求的,是一个【族】的话,那么伊拉想要的则更加的具体——那是一个【文明】,而一个文明哪怕轨迹有些许的偏差,也都不再是原本那个文明了。
伊拉与厄妮的交流之中,他没有去说任何一个谎言,所以……即便是他咄咄逼人的,充满着侵略性的疑问,也都是他自己心里都认可的事实。
【那么你想要欺骗自己,重新建立一个【家】吗?背叛过去的【家】,仿若它从未消失?】
伊拉那时候这么说了,这其实也代表了一个有趣的事实——即便是伊拉自己,也都清楚,对一个【家】进行再建的过程,不过也只是欺骗自己。
就如同厄妮说的那样……不过只是自欺欺人,太狼狈了。
……
一切痛苦的根源,一切拼命的末尾……也都必须回到这个问题上来。
而需要理解这点,则必须认识伊拉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首先就需要理解,伊拉只是一个迷了路的普通人,而且他并没有摆烂,就是这样简单。
作为一名穿越者,伊拉其实并没有一个璀璨的灵魂。
伊拉没有经历过亿万年的厮杀与血战、决定世界续存与否的抉择;也没有高高在上的,仿佛从一开始就是神明的淡然……伊拉只是伊拉。
自欺欺人也只是自欺欺人,但是他却心甘情愿被自己骗,并且可以将这四个字抛诸脑后……可是在今天,他却出于自己的目的,而被迫的将其拿出来。
自己将自己的伤口撕裂。
伊拉的伤口从来没有愈合,只要他还存在有【重建联邦】这样的梦想存在,只要存在一天,他的心伤就永远不可能愈合……梦想只是创口贴,让裂痕不会疼痛。
……
“啪嗒~”
伊拉用手撑着脸颊,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与淡然,可是眼泪却从他的眼角,划过了他的鼻翼,从下巴处滴落在桌上,发出着清脆的声音。
“啪嗒~”
浓郁的悲伤,从伊拉的身上蔓延开来……他此刻思考着,当这个世界逐渐的向联邦靠拢之后的事,那时候他会想什么呢?
诚然,那是一个漫长到无边无际的过程,可是……
他控不住的去胡思乱想。
那样的世界,就是伊拉脑中联邦的替代品,可那真的能够被他接受吗?还是说……其实从一开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只是一种错误。
欺骗了自己,蒙蔽了尤瑟,迫使了伊莎贝拉,又被托付在撒旦叶身上的……贯穿了这一整个时代,造就了无数事态的【错误】呢?
伊拉的理性,反而在此刻成为了一种质疑……
“是对还是错?到底该如何?”
伊拉这么自言自语着,质问着自己,他抬头看着已经升起的月光,努力的抹着眼泪,但是却没有用……眼泪就是眼泪,而不是污垢,它擦不干净。
“啪嗒~”
“啪嗒~”
不断落下的泪珠,有一些了落在了伊拉桌上的,他画着的《保暖水泥屋改造方案(二次修订)》的羊皮纸上,将上面的墨水都微微的晕染。
虽然不影响观看,但要是再哭下去,可能的确会需要重画。
不过,现在他可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个。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伊拉嚅嗫着,虽然表情还保持着平静,可即便是这样,这幅态度和神态,也已经与平时的他相去甚远了……乃至是一直待在房间里的温蕾萨和人类女子,都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注视着这边的其他论外大概也一样。
“……”
“啪嗒~”
“啪嗒~”
伊拉静静的哭着,审视着自己所尝试的一切,评判着、解构着自己所作所为的正确性……但是他不明白,他不清楚,他做不到。
在下一个瞬间……
“伊拉大人,厄妮大人说,她可以让魔王领暖和一些,帮忙更好的度过寒冷的灾厄,这样应该不会违反论外之间的规则。”
在伊拉身侧,借由【虚界旅行】的力量出现的缇卡普,在身形从虚幻变得凝实的同时,这么说着最新的情况,然后……他立刻察觉到了,伊拉正在哭泣的事实。
而瞬间收住了眼泪的伊拉,则是立刻将思考投入了缇卡普汇报的情况上来,他扭过头,点了点头回应着:“如果厄妮觉得可以的话,就让她先进行尝试,这其实很好的。”
不过,伊拉虽然不再流泪,可眼角的泪痕却依旧清晰可见。
“伊拉大人……你……”
看着发出了这样的声音,显得很震惊,同时一脸担忧的缇卡普,伊拉轻轻的摇着头,伸手将眼泪擦掉,接着拿起了布匹,准备擦掉桌子的眼泪。
“让我来吧,伊拉大人。”
缇卡普这么说着,不由分说的从伊拉手里拿过了布,帮忙擦着眼泪,他担心的看着伊拉,问着:“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
伊拉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很快的将心中的郁结压下,回归到了正常状态的他说道:“稍稍的怀疑了一下,我自己梦想的正确性而已,只是钻牛角尖了……我哭的样子,很少见吧?”
要说少见的话,真的是超级少见。
或者说,这种可能性其实根本不存于魔王领,甚至任何一个认识伊拉的人的想象中……他们的脑容量,根本无法想象伊拉哭泣的可能性。
要说撒旦叶哭,那还差不多……而且,就算是撒旦叶,也仅仅只是在她父亲死去的那一天里哭泣过,此外大概也没有了。
“梦想的正确性啊……”
缇卡普这么说着,他眨了眨眼睛,说着:“我觉得,伊拉大人的梦想,应该不会是错误的吧……就算是错误的,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这样啊?那还真是谢谢了,可是……果然还是不行的。
伊拉这么判断着,他温和的笑了笑,点着头算是感谢着缇卡普的安慰。
“那么,我就先退下了,祝伊拉大人好梦……嗯,我觉得,伊拉大人的梦想,应该是伊拉大人真正喜欢着的东西吧?那样真的无关对错。”
缇卡普行着礼,身体在房间内慢慢的开始淡化,他轻轻的歪着头,可爱的脸上露出了鼓励的笑容,说着:“就如同伊拉大人曾经安慰我的那样——”
“爱我所爱,就是如此。”
“……”
“……”
“……”
“【爱我所爱】,是这样啊,说的也是……”
伊拉这么喃喃自语着,他脸上慢慢的露出了笑容,在尴尬的笑了笑之后,他看向了桌子上已经完全看不了的图纸,无奈的吐槽着:“哈,居然被自己的话开导了。”
是了,对与错并不重要……谢谢了,缇卡普。
“今晚把图纸重新画好,不知道来不来的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