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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手术，手术终于结束。虽然遇到了很多突发状况，但是结果还算不错。
当手术室的红灯灭了时，张晨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但依旧踉踉跄跄地往最靠近门口的位置，等待最先出来的医生。
当医生面色沉重时，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晕厥了。强撑着，听完了医生的结论。
“虽然手术成功，但是后期观察依旧很重要，病人什么时候能够苏醒，要看病人的意志力。”
“谢谢医生。”几个首长很激动，热泪盈眶地握手言谢。
终于能够保住一个军人的生命，这是最好的消息。
部队优秀人才损失惨重，越是优秀，越是在最危险最一线。次次是教训，次次还得往前冲。
只有往前冲，国家才有希望，只有国家有希望，群众生活才有保障。
都知道部队的苦，特别是特种部队的危险与痛苦。
每次任务，时时刻刻都面临着死亡。但是国家需要这样的部队，这样的人才。
所以每次这种优秀的战士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或者面目全非，或者缺胳膊少腿，他们的心情是痛苦又无能为力的。
许世之书是最后出来的，虽然剩下的缝合和技术没有难度，但是她无论多累，都要替张晨守在这里，直到最后一针缝合完毕。
等她出来时，除了几个首长因为年纪大都已经被劝回去了。剩下的人都依旧在。
过去了那么久，几个人都看不到疲倦，只有焦急和忐忑。他们想在周数推出手术室时看他第一眼。
周数就像曾经的向聿錾，永远都战斗在第一线，所有的危险都第一时间扛，所有的责任都第一个背，所有的枪口都第一上。
很多人都说，他被向聿錾洗脑了。
他带的队伍依旧延续了向聿錾战无不胜的光荣称号。这个小队在整个部队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向聿錾现在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周数，自责地想，会不会自己带给他太多的压力？是不是自己没有收到他求助的信息？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这些工作总要有人去做，总要有人去牺牲。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走下去。
他们的信仰不允许自己不战而退。他是没办法，没有资格再留下，他希望别人不要步他的后尘，能坚持就坚持，不要留遗憾。
许世之书迎着张晨的目光，点点头。
“我们尽力了。之后就要看他的求生意识。可能以后的身体不能再继续原来的工作。”这句话已经是判了一个军人的死刑。
这些话，之前走出手术室的医生多少露了些。所以，此刻许世之书再重复，也没有了原来的冲击度大。
刚才张晨听到后，先是心底钝痛，反过来想可能有些庆幸。
如果这次逃过一劫，那么她可以跟他好好过，他不再冒着生死出任务，她也可以天天见到他。
无论他成为什么样的人，她都会对他不离不弃。
“晨儿，别难过。人活着比什么都强。”许世之书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对。比什么都强。我现在唯一乞求的是老天的施舍，让他可以活下来，平平安安地活着。”
对，只要平安就好。
许世之书抱着她，右手扶着她的头发，拍拍她的背。
这一天下来身心俱疲。担心加上手术的难度，她能一秒就闭上眼。
俩人抱了很久，紧张后突然放松，都有些累。向聿錾分开她们，给她们带了食物。
从昨晚到现在两人都没有进食。她确实胃有些难受。
“我实在没有力气了。吃不下。”可能昨晚有些感冒，加上坐了一夜飞机，做了大半天手术。现在她饿过劲儿去了。
“我来喂你。”向聿錾不假思索。
直到张晨看向两人，向聿錾才有些不自在。毕竟他这辈子没有在外人面前这么“肉麻”过。
许世之书靠在向聿錾身上，张了张嘴，倒是没有脑子去想些别的。
向聿錾后知后觉，此时递也不是，收也不是。
正在这时，手术室再次打开门。周数被推出来，张晨赶紧上前。
看到脸上毫无血色的周数，张晨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周数。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听不到的。”可能好久都不一定能够醒过来。
“我知道。但是我就是忍不住。”
几个人陪着医护人员送去重症监护室。看着插满管子的周数，许世之心里五味杂陈。
“你是不是以前也这样躺着？”一动不动，悄无声息，就像感受不到这个世界的丝毫温度。
“对。”
向聿錾没有多说什么。他怕她心里难受，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你说，你自己这样躺着的时候，我在干什么呢？”光想想就要窒息，心里很难受。
在做一个课题研究。而且天天半夜才会去宿舍。每天累死累活的。看着他都心疼。
那次出任务前，他刚去看了她，所以知道。
“虽然昏迷，你说他潜意识会不会能够感受到张晨在这里？”作为一个医生实在不应该这么“不专业”，太感性。
“能。”他昏迷时，有个声音一直在召唤他。
他躺了半年才恢复。那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总是想她。想她在干什么？想她知不知道有个人在默默守护她？
“真希望他能够跟你一样。”
“跟我一样？”
“对。”
“我倒希望不一样。”从一开始就走另外一条路。不会担负这么多。不会躺在这里生死未卜。
“跟你一样意志力顽强，能够恢复好。”
能够站在我面前，跟我说话。许世之书心里说。
张晨透过窗玻璃，看着周数，想着他们在老家时的经历。
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了，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想清楚到底原不原谅他，他就死气沉沉地躺这里了。
他们俩的人生怎么这么艰难？总是错过，总是遗憾，总是背负着沉重的包袱？
费兹杰罗说过，每个英雄的背后都隐藏着一段悲剧。周数是怎么熬过来的？
父母被杀，自己被注射毒品，死里逃生，喜欢的人父母是害死自己父母的元凶，为了国家出生入死，被俘。颠沛流离了二十年，他到底怎么熬过来的？
许世之书飞机上大体将周数的经历跟她说了。
周数的爸妈都是缉毒英雄，守护了国家，守护了家园，守护了多少群众？挽救了多少少年？
周数现在也躺在这里，人生到底多么偏心，才让一个人受这么多磨难？
术后，周数的双侧瞳孔3.0mm，对光反射迟钝，复查头部颅内血肿基本清除、环池较术前清除，鼻腔及口腔活动性出血停止。
好在现在都相安无事。一切向好的方向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