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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中的少年最终并没有在378等到他们口中的罗夫子。
378其实不是医疗室的某个房间,而是这个小山洞的编号。
所以,赵青蟾遍寻不到罗夫子,心急之下前往医务室的时候,医务室的人面色古怪的告诉她:“整个医务室三楼只有36个房间,按照这个排序,编号最高的房间是336。”
“那有没有可能378是床位号?”赵青蟾不死心的问道。
医务人员对赵家的女孩子很有耐心,解释道:“这个也不可能!三楼的36个房间,其中,套间3个,单人间5个,双人间10个,其他都是三人间,总共只有82个床位,就算每个床位前面加上楼层编号,那也不对!”
“为什么?”问。
“因为,按照刚才的编号,从371开始,后面的床位收治的都是怀有身孕的女教师和女学生。”医务人员面容古怪的回答。
赵青蟾一呆。
三个少年久等不到罗夫子,眼看天色将晚,便各自回家。
晴南洲的家离学校最近,从学校出来,穿过几条街就到。家中请了保姆,算着时间把饭菜做好,晴南洲与父母聚在桌前,简单吃了些,随父亲到后花园。
晴南洲的父亲晴松柏今年五十六岁,相貌儒雅,书卷气很浓,在商州劝学司任副司长,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
晴松柏先是考校了晴南洲的课业,一番对答后,晴松柏满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贴在晴南洲后心,细细感知他最近的身体变化,又让晴南洲唤出祖先印记,查看其中精链的点亮情况。
“不错!”晴松柏古朴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见神之后,你治学还算勤奋严谨,修习的知识已经可以围绕祖先印记形成一汪池水,难得你心思澄净,所学内容并不像其他人那样杂乱不堪,须知治学一途,前期尤其忌讳贪多,如果一味追求知识量的丰富和庞杂,精力难免跟不上,而且,门门学问都想学深悟透,反而容易蒙蔽本心,寻找不到适合自己的方向。”
晴南洲想起自己那位迟迟不能见神的好友,似乎王栩就是什么都涉猎一点,不由得有些担忧。
“现在把你修习出来的学问神通给我看一看!”晴松柏又道。
晴南洲闻言,逐一点亮自己胸前祖先印记中熟悉的精链,一张黑白的水墨画凭空出现。画上,商州境内一座座山岭、河流,尽收其中,黎民百姓,鸟兽鱼虫,历历在目,显得气象万千,巍峨高远。
晴南洲只坚持了一会儿,就满额大汗。
“收了吧!”晴松柏道。
晴南洲气喘吁吁收起祖先印记,那副水墨画也随之消失,只是这么一小会儿工夫,他就好像经历了一场大战。
“万里江山,尽收怀中!不错!”晴松柏的脸上止不住笑意,道,“你的老师真的把你教得很好!如果不是他身份敏感,我都想要立刻去拜访一下他!”
这是晴松柏片刻之间,第二次忍不住赞叹。
晴松柏说好,那便的确是好!因为晴松柏是商州浮陆鼎鼎有名的合一境修士之一,而且在劝学司这么多年,在学问的识别上早就炼出一副火眼金睛,能入他眼的东西确实不多。
饶是晴南洲素来沉稳,得到父亲的赞誉,也不免有些得意,不过随即脸色一黯,道:“可惜,就算再好,也无法掩饰我这学问的无用之名,非但于战力没有任何加成,催动起来反而成了累赘。”
“相信你的老师也告诉过你,你的学问,作用不在于现在,而是在于未来!不要在于一时之得失。”晴松柏温和道。
“我只是觉得在王栩和侯香君面前,他们为我做得太多,而我能做的却太少。”晴南洲道。
“快了!我观你体内气象,只需要按部就班再苦读两三年,积累出的知识海水足够,学问海就能够形成雏形,那时候,你就具备冲击合一境的实力。在合一境,只要你经历了足够的历练,深入商州各地深耕数载,将其山水草木、红尘百态、民风世俗尽皆了然于心,知行合一,就能熔炼出一枚枚山根水核、红尘种子,安置在水墨画对应位置。届时,你暂时未能取得的,都将数倍返还给你!”晴松柏安慰道。
晴南洲想起山洞中与两位好友的对话,情绪依旧有些低落,道:“我只怕,我有些来不及!”
晴松柏站起身,难得做出父子间的温情举动,摸了摸晴南洲的头,道:“世间之事,哪能尽如人意!”
顿了顿,又道:“近日,你不要去学校了!如我所料不差,上面的人已经寻找到罗夫子的蛛丝马迹,凌云侯已经带了人下来!”
“罗夫子已来商州近二十年,一直隐藏得好好的,只有父亲大人您从他对孩儿的教导,仔细梳理其学问脉络,才隐约猜中其身份。这事,只有你我父子知道,连王栩和侯香君我都没有告诉过,苍生界的人怎么会突然发现?”晴南洲不敢置信,惊声道。
“你还忘了一个人!五年前,苍生界的帝师在朝堂争斗中落败,黯然隐退,那位帝师大人不敢留在苍生界,唯恐仇家暗害,就躲到了商州这个偏僻角落。传言,帝师大人辉煌时,最大的对手就是天空会的国师,两人屡次交锋,彼此熟知对方的一切。而罗夫子,这五年间,行为举止和原来并无不同,没有更加不小心,也没有更加小心,所以,应该被帝师无意中发现了痕迹。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生死大敌!”晴松柏道。
“怪不得我们今日一直等不到罗夫子!”晴南洲失魂落魄道。
晴松柏眼睛微不可查的抖动了一下,转身离开,后花园中,便只剩下还在怔怔的少年,寒风吹来,吹动少年额前的几缕发丝,就好像有一只手轻轻拨动。
王栩回家的路和侯香君一个方向,两人便一起同行。出了学校不久,两人便察觉到不对,街头巷尾多出了不少生面孔,俱是气息沉凝,面容坚毅,多出之人打着他们看不懂的手势,彼此配合默契,行色匆匆却干脆利索如行云流水。
“是军方的精锐!”侯香君低声道,“我能感觉到他们体内血液中隐藏的汹涌杀意。”
侯香君这一说,那些人似乎有了感应,其中一人眯着眼准备向他们这里走来。
王栩心里一惊,面上装作若无其事,脚下不停,示意他不要多说,同时,伸手擦了擦胸前的校徽。
那名军中精锐注意到王栩的动作,看清王栩胸前别着的校徽,大概觉得自己有些疑神疑鬼,向王栩和侯香君发出一个微笑,迅速跟上同伴。
要出大事了!
王栩在心里想,如果仅仅是为了征兵,那完全没有必要出动军方的精锐。苍生界对于不服兵役的男丁,惩罚向来严酷,轻者捉拿入伍,编入敢死队,重者,当场击杀,所以,只要确定了在征兵范围,几乎没人敢于违抗。
至于浮陆合并一事,有了军方大帅韩观象的求情,剩下之事便是行政部门的博弈,更加没有出动军方悍卒的必要。
只是两人能够得到的消息有限,便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为何,索性一路疾行,先到了侯香君家中。
侯香君父母早亡,家中只有一名老人,年事已高,眼睛昏花又动作不便,侯香君喊她阿婆,王栩便也跟着喊阿婆。阿婆这两年,随着年龄进一步增长,脑袋也有些糊涂了,还有些躁狂症。
平日里,邻居们怕她病症发作打人,就都不和他们来往,于是,侯香君家里除了王栩和晴南洲,渐渐就没了别人。好在,老人在其他人面前,健忘症和躁狂症时不时的发作,但是每每王栩和晴南洲来的时候,脑子一直都比较清醒。
王栩和侯香君到了家中,老人正坐在单元门口,眼睛盯着两人来时的路口。
“奶奶!”王栩喊了一声,在老人身边蹲下。
老人浑浊的眼睛循声看了一眼王栩,脸上露出慈祥笑容,伸手摸了摸王栩的脸。
侯香君打了个招呼,一头钻进厨房,乒乒乓乓的开始做饭。
侯香君在学校虽然孤傲不群,喜怒无常,被女生们喊一声妖花,到了家中,却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围裙往身上一系,在一屋子的烟火气中,那张俏脸也显得温和许多。
他自幼与老人相依为命,在没有遇到王栩和晴南洲之前,对方就是彼此的全部。
因为父母的事,侯香君小时候非常孤僻,同龄的小孩子也不愿意带他玩,经常形单影只的一个人到处瞎逛。
后来,有一天,他漫无目的走到城东,那里的一群毛孩子见他一个人,就起了恶念,把他打得头破血流。王栩恰巧这时路过,也许是天生的侠义心肠,也许是看到侯香君挨打时那种漠然,一下子触动了自己的心灵,仗着自己小时候长得比较壮,挺身而出。
结果其实不言而喻,就算长得再高些壮些,一个小孩子又那里抵得过十来个同龄小孩子的围攻,但是当时的王栩似乎认定了自己既然出头,那就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所以,始终拦在小小的侯香君前面,被打到一次,就爬起来一次,再被打到一次,就再爬起来一次。
这种视生命如无物的行为举止最终吓到了那群毛孩子,在王栩付出一颗门牙和几绺头发后,那群毛孩子一哄而散。
在这期间,小小的侯香君目光始终保持漠然,直到众多毛孩子哄散,王栩坚持不住,倒在地上,才过去拿脏兮兮的衣袖帮王栩擦了擦脸。
自此之后,侯香君就成了王栩的小跟班。再后来,他们之中又多了一个晴南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