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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残酷与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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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血脉倒流的怒焰在王家主的胸膛中翻腾了许久,这才渐渐被他强压下去。

    “这些情报三叔怎么看?”

    他现在还在盛怒之下,很容易做出错误判断和决定,所以这个时候尤其需要三叔这位智囊人物。

    “很明显有一帮装神弄鬼之人在背后搞事情,而且有可能将唐家附近那几个村庄当当成了一个重要据点,甚至是大本营。”

    三叔目光动了动,接着道:“赵家和陈家现在都和这股神秘势力眉来眼去的可不是好现象!”

    “大本营?”王家主双目变的通红,仿佛燃烧着一团血色火焰:“那么在三叔看来,如果我们直接和他们的大本营对上……胜负如何?”

    老者摇了摇头道:“就算最后能胜,恐怕也是惨胜!一旦我们的势力下降到一定程度,到时候恐怕就会有无数人来打我们这座铁矿的主意。”

    “江山美人有德者居之。这德,其实就是实力的意思。王家一但失“德”还凭什么占据着这么大一座铁矿?”

    “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家主心有不干的说道。

    老者冷笑一声道:“怎么可能算了?我们旁边出现了一股这么大的势力,就算我们想算了,对方也未必愿意。现在我们之间已经势成水火,根本无法共存。”

    “哦?三叔可是想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老者一会说要保存实力,一会又说双方已经势成水火,表面上看起来有点前后矛盾,但以他对老者的了解,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办法,不然说这些就成废话了!

    “最好的杀人方法其实是借别人的刀去杀人,而且还要借一把雷霆之刀,一击斩尽敌人的所有生机。”

    老者阴狠的语气令人切骨生寒。

    “刀在何处?”家主问道。

    “刀在草原!”老者答道。

    这四个字一出,家主顿时瞳孔一缩,惊出了一身冷汗。

    要知道从秦汉到现在,中原汉人和草原人征战了数百年,早早以结下了血海深仇。同时也给汉人留下了无数血泪记忆。

    草原人由于生存条件太过恶劣,弱者都早已被淘汰,剩下的人个个都是能征善战,残忍嗜杀,而且他们都以疯狂凶狠为荣,将抢劫和欺凛弱小视为天经地义。这和汉人的文化完全不同,这可是真正的异族恶魔。

    但现在三叔却想借这把恶魔之刀,岂是那么好借的?

    老者没有管家主的想法,接着道:“突厥现在表面上看起来强大无匹,但其实早已隐患暗生,首先这铁勒诸部就早有叛逆之心。不过暂时实力不足而已。”

    “但如果我们给他们提供铁甲与战刀呢?这铁勒人一但得到我们精良铁甲,必然实力大增,肯定会引起突利可汗的猜忌,但这时候实力大增的铁勒人岂会束手就擒?最后的结果必然是突厥汗国东西分裂,而铁勒人一日战胜不了突利可汗,他们就一日离不了我们的支持。”

    老者直视着家主,缓缓道:“为他们提供这些东西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让他随便找个理由,出兵高岭县,将这里的障碍通通扫除。”

    “他们在草原挣他们的可汗之位,而我们则继续在这里积蓄力量…………如果能得到那些神秘人的技术,来日说不定还能取代杨家,成为这北庭之王。”

    此时家主有些踌躇道:“那万一他们不分裂,而是将铁甲献给突利可汗…………那岂不是对我大唐更加不利?”

    作为汉人的最后一点良知让他很难接受与这些异族合作。

    老者幽幽道:“如果我们王家都不存在了……还要这大唐做什么?他李二能为了天下而向突利纳贡称臣,我们为了家族为何不能与铁勒部合作?”

    家主略一犹豫,随即面目狰狞道:“干了,只要我能得利,管他洪水滔天。自古邪不胜正,不过是因为胜者即为正,败者即为邪而已。”

    老者也感叹道:“不错!这世人哪里知道对错善恶?如果你败了,就算你是九世善人最后也会落个邪魔外道的名声,而遗臭万年!”

    二人既然商议妥当,就不再犹豫,立马组织一批人连夜从忙连山中的小路进发,向山另一边的茫茫草原而去。

    ……………………

    观日峰。

    由于火势的阻断,没有王家人追上来,这让疲惫不堪的众人都能换一口气,搀扶着伤员,慢慢爬上了山顶。

    唐文虽然没有受伤,但由于他落在最后点火,这一头长发却是完全报废,只剩下两三寸长的一头乱毛,看起来比狗啃过还要凄惨!

    “各小队清点人数汇报伤情。”

    唐战一直到现在还是余惊未退,他倒不是自己有多怕死,而是想到如果他们这些人一但战死……唐文这个谪仙谁来守护?

    伤情和人数很快就轻点出来,当时亏得唐文救援及时,人数到是一个不少,不过伤者二十三人,主要都是被对方那一轮抛矛所伤,虽然防弹背心质量过硬,但有些战士还是被这种势大力沉的攻击震伤了内俯。

    唐文挨个给战士们都检查了一番,发现有七人肋骨折断,不过好在断骨没有刺如脏腑,说不定还有的救。

    还有五个战士嘴角有血痕,也被唐文重点检查了一番,虽然现在这几人看起来没什么事?但唐文知道像这种能造成吐血的内伤,有时当时看起来没事,但基本都是一晚定生死。

    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能活到明天早上,基本就说明内脏出血不太严重。

    如果出血严重………那就没有办法了!唐文总不能在这里买本书,一边学习一边给他们动手术吧?

    安顿好受伤的战士们,唐文拖着疲惫至极的身躯找了个角落靠着石头休息。他现在有些能理解唐战的心情了!

    区区几百人的战斗就如此残酷,很难想像国与国之间动则数十万,上百万人在亡命厮杀,那种尸横遍野的场景是何等的残酷?他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战争残酷性的冰山一角而已!

    这种残酷的经历,仿佛在他雄心壮志的心上,狠狠的浇了一桶冷水。他现在都开始怀疑自己将来到底能不能习惯血肉横飞的战场生活?

    难道最后还是必须要去跪舔李世民?走所有穿越者的老路?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

    唐战这时来到唐文身边坐下,陪着唐文坐了一会,才缓慢道:“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很难接受战友的突然离去……”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后,唐战接着诉说道:“还记得我刚从军时还真是意气风发………整日都幻想着战场上金戈铁马的生活,我当时结交了四个好友,我们一起训练,一起受罚,一起吃饭,一起畅想着未来……”

    “军营中很苦,苦到觉得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每一日都显得格外的漫长,短短两年的训练期让我们五个仿佛结下了数百年的友谊,知道突厥南下……………我们都上了战场,然后他们四个都死了!”

    唐文静静的倾听着,没有贸然打断。

    唐战又接着道:“后来又认识一批批人,而这些人又都一批批的死去,人在战场上就像是雨天池塘中的水泡一般,脆弱而又短暂!”

    “我对失去战友的感觉,也从最初的恨如狂,到默默悲伤,再到平静无波。谁死了,那就当他从没有存在过!”

    又是好一阵沉默,唐文觉得他这次是真的说完了,这才道:“叔父这次是触景生情了?还是专门来安慰我的?”

    “都有一些吧!”唐战苦笑一声,道:“我的心灵境界又退步了!这次看到这几个战士伤的如此之重,好像又回到了第二重境界,开始默默悲伤了!”

    “你呢?你这位谪仙人面对战友的生死离别是何感觉?”唐战这还是第一次单独和他谈论关于谪仙身份的问题。

    唐文也是苦笑一声道:“叔父也别太高看谪仙,我除了能沟通仙界,和多看一些仙界的书籍外,也不过是个凡人少年而已,凡是你们能觉得痛苦的事情,我同样也不好受!”

    唐战展颜一笑,道:“这么说来我还能将你当做子侄看待?”

    “当然。”唐文翻个白眼道:“你不会以为我是个有数千年记忆的老妖怪吧?”

    唐战干笑一声,又道:“其实听过你说人还有来世的时候,我内心里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这么说来我和那些袍泽们起不是还能再见面?”

    唐文心中暗叹,这种新轮回学说虽然是他瞎编的,但也有可能万一他瞎蒙对了呢?不过现在还是要将这个善意的谎言进行到底。

    于是道:“在凡间就算你遇到他们的转世之身,你也不认识,除非你成仙,才能用大神通来推算因果轮回,然后找到并指引他们的转世之身。”

    唐战在黑暗中撇了撇嘴,这在他听来完全就是一句废话,成仙………谁不想成仙?

    就比如两个乞丐在聊天,一个问道“如何才能天天吃上肉?”

    另一个答道:“简单,只要你能当上皇帝,肯定能天天吃上肉。”

    这就是正确的废话,道理都对,就是做不到。

    唐文仿佛感受到了唐战的失落,于是赶紧安慰道:“成仙其实也不难,只要我们能建立一个人人平等,丰衣足食的社会,将仁义礼智信,忠孝廉耻勇。这十种美得散播到全天下每一个人的心间,我们这些人之需一世之功就能成仙。”

    唐战嘴角又狠狠抽了抽:“希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