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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凡动『荡』的时期,??被天道禁制压制了上万年的魔族终于有翻身日,作为天下道宗,赤霄门的弟子们最近很忙碌。
时不时便有附属的凡人国家被小魔『骚』扰,??传来通讯求助。
正因时局混『乱』,??对于宗门内部的审查也严谨许多。
身份堂中,??疑似“『奸』细”的少女脚踝被一根黄级捆仙索束着,??整个人倒吊在半空中,乌亮长长的马尾随着身子一晃一晃,??发尾在地上来回地扫。
陈隐只听那管事的中年修士慌里慌张地用传音符上报宗门,??整个人都愣了。
她死?
她魂灯灭了??
她明明活的好好的,像个被捆待宰的肥鸭,吊在在堂中房梁上!
传音符那头的并不是长老本人,??而是长老堂当值的内门弟子,听到传讯之后,立即调出了“『奸』细”冒名顶替的弟子身份。
长老堂的弟子效率很,??没等多久,对面的传音符也从远处卷着灵息飞入了弟子堂中,被管事修士捏在手中。
“陈隐,下三千人士,??魂灯八个月便已经灭了,且是内门孙师叔亲自确认的,确实是亡故弟子……”
“你先把人看好,??立刻禀报孙师叔!”
听完后管事的修士将传音符熄灭,转身看向被吊着的陈隐,冷笑道:“想混入赤霄门?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劝你啊,最好乖乖招背后主使还有你的阴谋,省的到时候被关进水笼锁骨受罪!”
陈隐身子微微晃『荡』,??一脸生无可恋。
她想说自己不是『奸』细,但说了这管事也不会相信,索『性』闭口不言。
这捆仙索不过黄级宝器,按照她现在的锻体强度,强行破开并不难,但她更疑『惑』的是自己的魂灯怎么会灭。
心中困顿,她便询问识海中的棽添:“你干的?”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融合花吹魔种染魔气,身体和魂魄发改变。
识海魔种中棽添很是无辜,他一摊手,道:“和没关系,魂灯是取修士指尖血连接心脉神魂;虽然你肉身融合魔种,但魔气是没法改变一个人的魂魄的。”
“记得你被血水冲入地底中后,情况十危急,但当时正在吞噬花吹魔种,根本没功夫管你。倒是感受到你体内木系功法在运转,护住你的心脉,想来便是那个原因。”
上古巨魔毫不掩饰自己当时袖手旁观,他问道:“你不逃么?”
这看守身份堂的管事修为不,完全困不住陈隐。
陈隐无奈道:“又不是『奸』细,逃什么逃啊,还指着回宗门参加大比呢。要是逃,岂不是心虚。”
说到这儿,她又警觉问道:“若是有长老查我灵息,你不会暴『露』吧?”
她可没忘当时自己刚刚出巨魔秘境,一脸懵『逼』便被自己找上来的魔种融合、凭空多根灵骨后,被怀疑有内情,清云长老直接以灵气灌溉她的全身和识海。
棽添轻哼一声,颇为不屑道:“放心,就算是乾清小子亲自查你,也断然发现不一丝问题。”
活了上千年的乾清道人被一个面容迤逦年轻的人喊成‘小子’,陈隐听着心里怪异,但再想想棽添是数万年前便存在的老东西,便不难接受。
长老堂中,当值的内门弟子不敢耽误,直接借助符箓将消息传到了内门山。
因着这‘亡故’的陈隐是当年孙平亲自写上去的,身份又加一笔‘亲传弟子’;
而死亡原因,是外出伏魔时发生意外。
孙平师叔这人喜怒无常,很难琢磨。
据说一年多,他还曾出山去了外门,在外门的长老殿中挂个名头;
不出一年,又自己销挂名,自此便重新隐入内门,不再出山。
哪怕是这当值弟子已入内门、知道些孙平的事迹,也从没听说过孙平师叔收过徒弟。
他乍一看死亡名册上那亡故的陈隐是孙平的亲传弟子,差点以为是哪个长老同孙师叔同名。
内门弟子见此人身份重要,再加上死亡原因同这些时日的魔族有关,不敢怠慢。
一只翠『色』息雀从他的掌中脱指而出,一直朝着内门山脉飞去。
广阔无垠的内门山中,一条涓涓细流自山巅泉眼流出,一直淌至山脚下的石涧。
此泉由天下道宗的浑厚灵气孕养,地下又是长长一条灵脉,水质极为清澈一眼望到底。
就连这河中出的鱼虾,都是天灵兽。
空寂山脉间,一个身着短打的中年大汉赤着双脚,头上带着一顶竹笠帽子,坐在河边垂钓。
他拉拢的眼皮紧闭,像块没有机的顽石。
正是因为这样,河中开灵智的鱼才大着胆子慢慢游来,在他放下的诱饵旁来回试探。
眼瞧着这机警无比的鱼儿就要咬上钩子,远处一只扑扇着翅膀的翠『色』鸟儿长长啼鸣,径直朝着涧中大汉飞来。
闭目中的中年汉子微微蹙眉,一睁眼,那息雀儿正巧落在他的肩头。
息雀泄出的灵气被河中的鱼儿捕捉到,顿时那将要上钩的鱼便一个摆尾,消失在河水深处。
孙平心中烦躁,好容易今日想吃条肥鱼,又耐『性』子坐半天。
即将上钩却被一只传讯的雀儿毁于一旦!
他嘴角拉拢着,朝着肩头一瞧,正和那绿豆大小的翠『色』眼珠对上眼。
他倒是要听听,是什么人什么事扰了他的清修。
息雀儿眼珠子一转,鸟嘴一张,从喉咙里发出一道青年男修的声音,毕恭毕敬道:
“打搅孙师叔,实在是有要事禀报。刚刚外门身份核对的弟子传来消息,说身份堂里落了一个疑似『奸』细的女修。”
“那人自称是八月记录在亡故弟子册上的外门弟子,名叫陈隐。弟子见她记录在孙师叔名下……”
拉着嘴角的中年修士听到一半,神情便认真起来。
待听到那个尘封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孙平眼底掠过一丝精光,整个人如一道惊雷残影,顿时出了内门山朝着外门而去。
身份堂中,陈隐百无聊赖地被吊着。
她身子已经止住晃悠,此时双手抱胸,竟开始旁若无人地修起来,体内小周天已经运完一圈。
最开始觉得办件大事的管事弟子正一脸警惕地守在门口,怕这被抓住的‘『奸』细’一个激动,挣脱了捆仙绳逃跑。
可是严阵待发许久,这女修竟一脸平淡轻松,丝毫不慌。
察觉到陈隐身上淡淡的灵气波动,管事弟子终于怒,忍不住主动开口道:“你别以为自己装的不慌不怕,便会被你瞒过去。告诉你,别想跑!”
陈隐不理,但耐不住这管事弟子喋喋不休地在身边威胁,于是睁开双眸不耐道:
“何时想跑?会在这儿等候内门来人,到时候身份一核实便直知真晓。”
说罢,便屏蔽五感继续修行。
赤霄门不愧为天下道宗,哪怕在外门山外,周围的天地灵气都要比山下其他地方浓郁一些。
许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灵气的陈隐真心实意地想回到宗门了。
忽然,她双眸一睁。
来了。
一道非常强大的灵息正从远处朝着身份堂而来,速度很快,哪怕还隔着很远,陈隐也能感觉到。
一个人停在了身份堂外,从腰间『摸』出身份牌,和那管事弟子看一眼。
陈隐只听刚刚还嚣张跋扈的管事弟子无比狗腿道:“见过孙师叔,那企图冒充的贼子已经被我抓住了,就吊在堂中!”
她听到‘孙师叔’,心里咯噔一下。
待视线中出现一双赤/『裸』的大脚,她目光往上,一直看到一袭布衣短打,和一张倒着的、冷飕飕地盯着自己的脸。
孙平一路上很平静,他并没觉得来人真的会是陈隐。
他当时跳下那干涸的血池中,亲眼见到了那一株枯萎的魔莲,知道那池中的魔物有多凶悍。
尽管那池中的尸骨已经无法辨别有没有陈隐,当时的她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被推入池中,怎么可能生还。
更何况回到宗门后,她的魂灯都灭了。
孙平几乎断定,打着陈隐名头上山的,肯定是个假扮的『奸』人。
很可能,还是当时在大平的魔族余孽!
中年修士进门前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法器,冷着一张脸大步跨入身份堂中。
入眼的,便是一个倒吊在半空的女修。
那女修也着一身布衣,马尾发梢垂在地面上,背后背着的一把巨大武器也摇摇欲坠,看着有些滑稽。
可气势汹汹要诛魔的孙平却愣住。
他眼瞧着那倒挂着的女修伸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手,神『色』平静道:
“孙师叔,又见面了。”
*
内门山脚下,两个修士一一后走在山道中。
陈隐晃晃脑袋,刚刚被吊有小半个时辰,脑仁充血现在还有些涨。
离开宗门的时候,她才堪堪到孙平的胸口;现在在他身后坠着,目光平视已经到他的后颈处。
脚下青苔被踩得“咯吱咯吱”响,陈隐抬头看看头一言不发的孙平,忍不住出声问道:“孙师叔,你就这样直接把带进宗门了,不用检查一下么?”
走在前方的孙平稍稍侧头,『露』出一张匪气十足的侧脸,冷笑道:“怎么,你还想被搜魂一通?”
从这位曾经的教学师父的语气中,陈隐听出了一丝压抑的怒意,忙讪笑道:“不想。”
两人穿过石涧,到了山脚下一处有些荒凉的地方。
陈隐抬头望去,四周都是稀稀疏疏的乔木,参差不齐,纤弱的枝干支撑着并不茂密的树冠。
而一幢木头搭建的小屋就这么歪歪斜斜横在山脚。
陈隐没想到孙平会直接将自己带到他的住所,心里忐忑的同时,又胀胀的。
孙平推开门,朝着身后的陈隐道:“进来吧。”
陈隐踏入那木屋的瞬间,顿时眼前的景『色』变了。
虽然这木屋外头看着破破烂烂,但内里却层层结界、十宽阔,两个重叠的聚灵阵设在屋中,使屋内的灵气更加充沛。
孙平进屋,那张冷肃的脸才垮了下来。
他一转身,反手一个爆栗敲在陈隐的脑门儿上,把她敲的脸都皱在一起。
“八个月,还知道回来?说吧,这些日子都上哪去,还有那日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隐捂着额头,将一早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她先是将那日大平之事完完整整说一遍,和当年郑雪莹、余关山等人事后的说的都差不多,孙平已经听了很多遍。
“被冲入了地底,再后一醒来,就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秘境中,或许是某位坐化的辈所留。一直到前几日我才那秘境中出来,发现秘境外已经过这么久。”
修仙界大小秘境不尽其数,而很多修士又心醉于修,直到死也没有后人,便选择在坐化处设下一个秘境,将自己的东西留给后进入的有缘人。
陈隐这样说,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这头孙平听的过程中,魂殿中的传讯已经入了他的识海。
魂殿长老说,灯冢之中果然有一盏灯重新亮起,在上千万的残盏中亮着幽幽的光芒,身份确定是陈隐的。
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过,但却是很少见的。
别看孙平状似对陈隐毫不设防,其实已经暗中『摸』过好几次底子,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如今魂殿长老又亲自传讯而来,确认陈隐的身份,他这才彻底放心。
中年修士捏了捏眉心,那张向来严苛的脸上也流『露』出一丝喜意。
“不错,你福大命大,进入的那个秘境中恐怕设置时间禁制。活着回来就好。”
活着回来,便是很多外出发生意外的修士最大的愿望。
他又道:“虽然有保你,但是宗门中难免有几个惹人厌的,最近时候特殊,恐怕过几天还会有人提你去询问。你不必胆怯,照实说就。”
孙平能感觉到陈隐身上的气息比离开更加沉稳,而令他震惊的是,陈隐竟然已经到了引气八段!
不到两年时间,她便从一个刚刚入门的凡身到了引气大成,如此骇人的修行速度,哪怕是年轻时的孙平也赶不上。
这样的修行速度,用天才修士来形容也毫不夸张。
他想到陈隐所说的进入了一个秘境,还以为是她在秘境中得到了大机缘。
他道:“意外所获虽然能短时间内拔你的修为,但还是修仙一途要脚踏实地,打稳基础。”
陈隐点头称“是”。
她将孙平的教诲都记在心中,因为她知道,这个中年大汉是真心为了她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孙平忽然又道:“你回来的事情,他们两人可知道?”
那两人说的,自然是余关山和周敦恒。
陈隐在宗门时『性』子冷,和旁人没什么交集,但和这人却颇多同。
那日余关山回宗来求援助,事后还因为擅闯长老堂被何崇武那个老东西重罚,说他不守宗门规定,下半个月的水牢还关了禁闭;
再说周敦恒那小子,自那以后也一改从懒懒散散的样子,开始拼命地修。
这两人沉闷的样子孙平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是因为陈隐。
陈隐身子一僵,想到了几日前在山脚下茶楼中与余关山见面的场景,摇摇头道:“他们还不知道回来了。”
孙平略一点头,又道:“余关山那小子和还有些交集,用不多久,他应该也就知道,那周小子人脉也广……”
话音未落,漫天的冷意便从远处而来,如寒冬中的瑟瑟冷风瞬间漂过山脉。
刚刚还温暖的山林间顿时冷了下来。
这速度快到让孙平也有些惊讶,“这么快就听到消息了?”
陈隐神情有些僵,还不等她做出反应,呼啸的冷风便吹开木屋的大门,夹杂着淡淡霜花的寒风刚卷入门中,便被屋中的结界吹散。
孙平一瞪眼,朝着屋外大吼一声:“你个臭小子!”
瑟瑟落雪中,少年人面容也冷的像寒冬中的霜,他手中提着一柄冰蓝『色』长剑,走入屋中。
顿时微风吹起漫天的白絮,带起丝丝冷意。
余关山眼底复杂,定定地看着陈隐。
“茶楼中的果然是你。”
但陈隐的关注点却有些偏了,她先看到的是余关山手中握着的离旋剑。
连瞅好几眼,心中原本的纠结和愧疚感顿时迎刃而解。
余关山的宝贝剑没丢!
看来那日大平,虽然自己没了踪迹,但他的剑却没有丢。
陈隐释然了,也不慌,带着点笑意和许久未见的伙伴道:
“好久不见。”
预想中和和气气的寒暄并没有到来,因为那提着长剑的余关山依旧眉眼冷冽,脸上没有一点笑意。
他的朔雪剑意更加精进,修为也在引气六段的临界点,随时可能突破。
陈隐意淡了,可她有些不解。
既然余关山的宝贝剑没有丢,那他干嘛还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
她还没想明白,那冉冉白雪中的少年忽然提剑在身侧,剑刃一个翻转便朝着她一个横刺。
陈隐反应极快,躲过后堪堪退后,同余关山间拉开点距离,蹙眉道:“你做什么?”
余关山一言不发,剑意更浓。
看这架势,今天这一照面,还没寒暄打架竟是必不可免。
孙平从旁边搬了个凳子,坐的远远地,也不开口阻拦,而是掌中灵气一现。
顿时整个屋中的结界都发生变化,桌椅等物尽数消失,整个屋中变成一个演舞台。
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实则是想看看陈隐这些日子在外修行,实力究竟如何。
“吧,要打便打。”陈隐面上彻底收敛意。
她反手『摸』向背上绑着的白布,将那大刀取出。
她掂量了下,而后在刀柄处『摸』索一阵,将布条噎起的一角抽出;
刹时,原本服服帖帖的裹住长物的白布,似是解约束,都松懈下来,掉在了地上。
白布一落,尘封的大刀『露』出了它原本的模样。
而陈隐,一身内敛的气势也瞬间爆发,轰然泄出的灵气吹的她衣衫鼓动。
随着她手臂抬起,那大刀便横在身,挡住几锋芒。
孙平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开始“咯嘣咯嘣”嗑起来,实则一双眼睛细细地打量陈隐。
他本以为这丫头的修为是依靠外物拔起来的,恐怕根基不稳。
可现在看来,她气息很沉稳,隐隐的气势竟是比一些引气大圆满的弟子还要盛。
而陈隐手中那把刀,通体漆黑发亮,刀面不算流畅,中间颇宽;
其刃微斜,在光下闪着戚戚寒芒,同陈隐整个人很不搭配。
光看刀具,这像是个九尺大汉的武器,如今被一个小姑娘握在手中。
余关山感受着从陈隐身上的气魄,虽然面上还是那幅面瘫样子,但脚下落雪更深,说明他的内心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沉静。
他只感觉沉寂许久的血『液』,终于找回沸腾的感觉。
那双看似冷清的眼中,燃起了不可抑制的兴奋。
正要剑起,余关山瞳孔微缩,手臂忽然一个用力,将离旋剑提于身,另一只手也顺势握住剑柄。
下一刻,一把黑『色』的的大刀便破空而下,狠狠地劈在离旋的剑身。
刀与剑的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翁鸣,震的人耳膜发痒。
与此同时,余关山心中大骇,蓦然瞪大眼眸,脚步往后一撤稳住了后仰的身子。
他只觉得双臂肌肉止不住的在颤抖,虎口震的酸涩发麻。
只是一个照面,就让他有些吃不消。
陈隐的力量,比强了太多太多!
她的打法也要更凶!
激动、战意如燃烧的火花,顿时让余关山热血沸腾。
这半年多来,他一个人在后山练剑。
在他的心中,他一直背着陈隐的命。
那个惊艳决绝的少女是为救他还有周敦恒,才会韶华年岁便死于魔修手中。
余关山每日万次的挥剑,可却找不到一个让他想要拔剑的对手。
孙师叔太强,势如山倒;同门太弱,让他索然无味。
就算真的有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也打的束手束脚,曾经在陈隐身上找到的那种酣畅淋漓,他再也没碰到过。
离旋剑在轻颤,剑『吟』后,是纷纷落雪。
余关山没想到八个月的时间,陈隐已经成长到了这个地步。
尽管他自己也在不断地突破,可陈隐是从一座小山,便成一个庞然大物。
无论是力量,还是那绵延厚重的灵气。
而令他心中警然的,是陈隐的速度。
两人距离不算短,而陈隐仅仅依靠一个腾跃,就有如此的爆发力,他只能捕捉到陈隐鼓动的衣角和残影!
只此一击过后,余关山便提起万的精力。
陈隐一击不得中,嘴角扯出一个不愉的弧度。
茶楼一剑,她记在心里。
如今一个照面,余关山又是二话不说直接拔剑!
两剑下,她心中的怒意彻底被挑起。
巧妙的借助碰撞的冲力,陈隐脚掌落地之时,从侧身又是一击,力道大更甚。
余关山身子一矮,躲过大刀,凛凛刀锋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他手中离旋剑斩出时有锋利的雪刃,可在陈隐的刀下,都被凛冽的刀意层层劈开。
陈隐手中大刀猛的提起,直面朝着余关山而去。
他提剑抵挡,忽略了双臂的刺痛,又是一个格挡,抵御住陈隐的又一击,却被震得后退数米。
脚尖狠狠蹬住地面,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痕迹,余关山才堪堪稳住了身子。
他闷哼一声:“继续!”
刀光剑影中,孙平手中瓜子嗑完一把,神情变得凝重。
陈隐,进步的太快。
她的修为根本就不是什么外力拔起来的,而是凝实到了一种极为恐怖的境地。
她随时都有可能普通引气八段的临界点,到引气大圆满。
更让孙平觉得震惊的,是陈隐的力量。
他眼光很毒,一眼便看出陈隐的肉/体是经过锻造的,并且已经初成。
余关山剑意虽精妙,但本就落了两层修为,灵气要薄弱些;
再加上陈隐的肉/体力量强悍到可以无视剑意伤害,直接用绝对的力量便能让他节节退败。
对战中的余关山心中大骇,可观战的孙平同样的不平静。
他将手中瓜子壳捏碎成灰,正视起战斗中的少女。
或许今年的天下大比中,会有陈隐的一席之位!
战场之中,胜负已经十明显。
不堪抵御的暮雪被强势的劈散,陈隐最后一刀,横在了余关山的身前。
“你输。”
如果说初次交手时,她胜得万艰难。
那么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死磨练,余关山的剑意已经不是她见过的最危险的。
余关山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他浑身的霜雪渐渐散去,一双如冰封一般的眸子也微微垂下,指尖一点点掸去剑刃上的雪痕。
“输。”
这一次,他输的心服口服。
他抬起头时,玉白的面庞上忽然浮现出一抹淡。
那笑容中带着真切的欣慰和轻松,骤然如冰雪消融后,简直让人看呆眼。
他收起长剑走到了陈隐的面前,伸出一只玉白手掌。
“欢迎回来。”
陈隐看着少年脸上的,心头的微怒顿时泄八分,转成困顿。
这个人怎么如此喜怒无常。
见面就要拔剑,输却笑得比赢了还兴。
她轻轻叹气,忍不住也。
她伸手同面前余关山横着的掌心轻轻一拍,“你怕不是有点『毛』病…”
*
从孙平的小破屋子出来后,陈隐跟着余关山去外门重新办理身份牌,路过身份堂同那吊住她的管事碰面时,她还打个招呼。
直到这时候,陈隐才知道孙平的身份并不简单。
他并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外门长老,而是货真价实的内门客卿,修为问情期,也是乾清道人唯一的师弟。
因着修为、『性』子暴,在赤霄门中从来不守宗规,在内门很出名。
这样的人能愿意去外门当个挂名长老、教一帮刚刚入宗的小豆丁,也是看在师兄乾清道人的面子上,才勉强同意。
陈隐是真的没想到,这个看似吊儿郎当的邋遢汉子,修为背景如此深。
而她这才咂『摸』出宗门的良苦用心。
听孙平说,赤霄门的大师兄傅重光天生引气,被掌门带入宗门时整个修仙界都轰动了。
四大道宗向来面和心不合,更何况其余宗门中也有同赤霄门有嫌隙的,因此在傅重光还没成长起来的时候,大大小小的明枪暗箭数不胜数。
直到他突破了淬丹期,远远甩开同期的修士,这才止住外头的心思。
而在赤霄门已经有淬丹期第一人的情况下,若是陈隐这个‘特殊体质’再次高调暴『露』、被收入掌门或是内门长老手下,恐怕又会将傅重光走过的路再走一遍。
乾清道人很清楚,傅重光能不畏那些暗斗,是因为他天生无情心『性』绝佳。
陈隐一个下三千来的小女修,恐怕悬的很。
所以为新生代的天才顺利成长,成长到能够自保,宗门会尽量掩盖。
但是他却请出了孙平,亲自去教导陈隐和余关山,护他们周全。
这对宗门小辈的良苦用心,让人喟叹。
走在宗门的山道上,陈隐能看到远处演舞台上的灵气波动,能听到刀剑相碰撞的声音。
身边余关山道:“若是周敦恒知道你回来了,定会激动难耐。”
陈隐想到了那个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少年人,心头一暖。
“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除魔,但是你的洞府一直留着,就算不在,周敦恒也会定时清理。你回去了,直接入住即可。”
听到余关山这般说道,陈隐心里没有动容是不可能的。
她没想到在确定自己的死讯后,两个好友还一直在保留她的洞府,为她洒扫。
“多谢你们。”
人一路上山,很多弟子的面孔陈隐已经记不得。
但余关山似乎已经成外门的风云人物,来往的外门弟子大都能认出他,并纷纷侧目。
人一直到了半山腰,来到了陈隐的洞府。
刚要拿出身份牌开启洞府,陈隐却停手。
因为洞府上歪歪扭扭挂着一块牌匾,原先她刻录的名字已经被人嚣张划烂。
她接着掏出身份牌,却发现洞府打不开。
她蹙眉道:“有人直接破坏了的结界”
一旁余关山的神情也沉下来,他没想到自己刚刚说完洞府完好,如今便被打脸。
恰逢一眼熟的少年人在不远处探出颗头颅,余关山认出那人是周敦恒的熟人,上询问道:“周敦恒呢?”
那少年有些怯懦,先是飞快地看眼余关山身边的陈隐,而后道:“周哥闭关一个多月,他,他闭关前让我看着这个洞府,但是……”
“但是向宏半个月出关了,他带人把这儿给砸了,可怎么和周哥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