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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个新奇,有个刚刚入门的青苗和一个引气五段的女修打起来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问的人全然不信。
虽然引气期的修士并不算强横,但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打得过修仙者?
可如果那凡人不要命了呢?
在场所有人都觉得陈隐不要命了。
此时空地的中心,??有两个身着外门服饰的女修正在缠斗。
一个浑身是伤血如雨下,??另一个就要整洁的多,??但脸『色』却难堪的很。
王映月被陈隐的拳头打在下颚,??她头颅不堪重负地往后一扬。
刚折回来时,??一个满手血糊的拳头又狠狠地砸在了她的鼻梁上。
“咔嚓”一声轻响,??王映月感觉鼻子麻的没了知觉,??两管热流随之浸入嘴唇。
还没反应过来,??她的目光中便浮现了陈隐那张面孔。
那张死气沉沉的、看着就让人讨厌的脸,此时满脸的血痕,一双平静的眼睛发红发狠。
王映月何尝见过这种阵仗。
哪个修士打架不是先起灵气武技,??像这种伤敌一百却自损八千还多的,上来就肉搏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被拳头砸蒙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羞愤和恼怒随着疼痛烈烈的上头。
众目睽睽之下,??她竟然被一个凡女打的不得还手。
王映月哪里还管得了宗门规定,一心只想把陈隐碎尸万段。
登时她一身金系灵气骤然爆开,在本就伤痕累累的陈隐身上又开了几个洞。
“贱人你敢?!我要你死…啊!!”
话没说话,??那疯子一样的少女全然不顾穿透皮肉的灵气刃,用力把她环抱住。
在察觉到陈隐意图的一瞬间,脑海中的系统响起了疯狂的警报。
“危险!宿主的决定太过鲁莽,有百分之三十的几率会被灵气戳死”
“请宿主立刻停止行动!”
可尽管有致命的危险,陈隐还是毫不犹豫地迎上了飞卷的灵刃,顿时月白的道袍上绽放无数红梅。
巨大的压迫力几乎要被王映月挤的呼不过气。
她的身前糊满了鲜血,??都是陈隐的,浓重的腥气加之被挤压的内脏,都让王映月有种即将断气的感觉。
陈隐近在咫尺的脸冲她森森一笑,红粉的面庞只有一张牙口白的晃眼。
她此时也不好受。
她的浑身都在渗血,手臂、腿骨、膝盖都痛的难忍,下一秒就要栽倒。
相比之下,王映月似乎就好的多。
除了满嘴的血和喷涌的鼻血,身上的血迹都是她沾上的。
就在这时,王映月一张口,一抹金『色』的剑光直冲陈隐的眼睛刺去。
陈隐早有准备,她靠近王映月不仅仅是为了揍她。
因为仅要揍她,其实不用这么蠢的办法。
她是想试一试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好在她赌对了。
王映月是剑修,那小灵剑是她自己孕养的剑灵,几乎包含了她最纯粹的灵气。
可是就在那金光烁烁的剑要刺穿陈隐的双眼、要穿透她的头颅时,她的双瞳骤然黑如墨盘,瞳孔的正中展开了一对小小的旋涡。
就像是巨魔秘境的入口,幽深而神秘。
在对上那双黑瞳的一瞬间,王映月满腔的怨恨和怒火像是被人一盆冷水当头浇灭,一股冷意缓缓爬上心底。
她还没反应过来,金光一闪,她的本命灵剑竟然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或者说,被眼前这个陈隐吞了。
本命灵剑就是一个剑修的命/根子,可是那灵剑莫名消失后,王映月只感觉心头一块肉被人用剑狠狠地挖去。
她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正洒在陈隐的脖颈上。
而陈隐此时更难受。
她脆弱的识海骤然吞入一个灵物,无数神经几乎要被灵剑搅翻天,不同于身体上的剧烈刺痛让她额头的青筋都骤然爆起。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不好看,可是她却放心下来。
从识海中的灵骨在缓缓吞噬王映月的灵气时,她就在猜测自己的灵骨是不是又起了变异。
而她接近王映月,为的就是测试自己这稀奇古怪的灵骨。
她做好了会被灵气打穿的准备,却没想到王映月真的会不顾宗门规定,连杀招本命灵剑都要招呼在她身上。
她忍着头颅中几乎要被挤爆的痛楚,感知着那灵剑在她的识海中挣扎冲撞,却不可抗拒地被她的灵骨吸收蚕食。
一股磅礴的灵气顿时如洪流一般冲满了她的筋脉。
一开始是舒畅,可不多时,鼓涨的感觉几乎要把陈隐的经脉撑爆。
她心道不好,自己还是大意了,怕是要玩儿脱了。
王映月修为为五段引气,而自己刚刚一段,本命灵剑又是修士最精纯的灵气聚合。
被她的灵骨吞噬后,灵剑炼化成磅礴的灵气,挤满了她不算宽敞的经脉和周身。
要不是她之前服用了不少聚灵丹,又被清云长老拓宽过经脉,怕是真的爆体而亡。
在本命灵剑被吸收的一瞬间,本就元气大伤的王映月更是如受重创。
她此时已满眼惊恐面『色』灰白,看着陈隐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妖怪。
“我…我的灵剑!你把我的灵剑弄到哪儿去了?!”
灵剑?那自然是被我吃了。
我吃了的东西就是我的。
这话陈隐没说出口,而在其他弟子们的眼中,这个浑身都破破烂烂满是伤口的小女修,原本很凄惨的被王映月压着打。
打到浑身是血了、没人样了,她又忽然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不仅不要命似得无视王映月的灵气,还成功把一个有武技的女修拉下水。
两人你一拳,我一掌。
到后来竟变成了王映月被压着打,一招一式都招呼在她的脸上,简直让众人惊掉了眼珠子。
“这,这还是女修么?这么凶残的女修?”
“女修怎么了?谁规定女修只能修飘逸的身法了?!”
“王映月脑子被草堵了吧?一个引气一段都打不过??”
要是被王映月听到同门所说,怕是要破口大骂起来。
有本事你们和这个女人打一架试试?
问她什么感受,那就是后悔。
很后悔。
她牙齿被打脱了一颗,鼻子也没了知觉,虽然陈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更多。
但她丢的可是面子,还有宝贵的本命灵剑啊!!
如今的陈隐在王映月的眼中可不是什么好欺负的包子,而是个吞噬灵剑的怪物。
她战意已所剩无几,可陈隐就像是吃了十全大补丸,越大越精神,越来越有劲儿。
陈隐身上的血越流越多,可捶在她身上的拳头却越来越重。
王映月并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灵剑太补,让陈隐十分亢奋,同时她多余的灵气沿着受伤的伤口、皮肤的『毛』孔渗出反而缓解了她要爆体的痛楚。
眼瞧着王映月已经灵气枯竭,使不出什么武技了。
陈隐终于擦了把脸上的血痕,猩红下映着她莹白的面孔,衬她的脸妖异的美。
她脸上神情凶狠,声音却没什么起伏。
“王师姐,我按你们修仙界的规矩堂堂正正下了战令,现在是不是也要按照我的规矩了?”
她说着手腕一翻,从腰间『摸』出了一把短短的匕首,正是她从巨魔秘境带出来的。
匕首没有剑套,她就在集市上买了个木头的凑合用着,前头很钝。
她起手再落,套了木壳子的匕首便一下下的锤在王映月的腹部。
只是一下,就让灵气枯竭的王映月惨叫出声,她想逃开,想躲避眼前这个魔鬼。
可这陈隐分明生的美丽,一双满是伤口还被卷了层皮的手却死死地按着她的肩,拽着她的颈子。
一下一下的击打几乎把她捶到昏厥,而众人的目光,更是如刀子一般狠狠割在她的身上。
没几下,她便如愿以偿地昏了过去。
见王映月先翻了眼晕过去,陈隐心中绷着的一口气一松,剧痛和排山倒海的疲惫便涌了上来。
她晃晃悠悠,掌中的匕首掉在身侧,竟也跟着昏了过去。
周围一片死寂。
过了好几秒,才有外门弟子颤声道:“太残暴了,太凶恶了……”
要是每个新进弟子都像陈隐似得,不把人身上的肉咬下来就不罢休,那他们也不敢欺负了。
须臾之间,一道长啸从天际划破。
“何人无视宗门规定、残害手足?”
匆匆赶来的外门长老就看见浑身是伤是血、还刚刚入门的新人陈隐,以及相对衣衫整洁身上也没什么大伤的王映月。
见两人双双昏厥,场面红白一片相当惨烈,长老顿时怒不可遏。
“好哇!你们平日那点小动作也就罢了,竟然真的敢残害师弟师妹。一个个的欺负起没开始修炼的凡人很得意是不是?!”
“还不把那个孽障给我架起来,送师妹去丹『药』堂!这次的事情我会禀告宗门……”
长老喋喋不休地一顿怒骂,其他弟子敢怒不敢言,只是在心中默默想道:
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余关山奋力扬剑,玉『色』的虚影排击出的那一瞬间,他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风雪不归人。”这是他刚刚在极限中领悟的一击杀招。
登时漫天的白雪卷着凛冽的剑意呼啸而起,天地结界之间一片寂静,这一方小天地中的气温也骤然降低,仿佛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
初时朔雪如细密的晶花,无声地扬起一片无尽的白;剑出时便如漫天的柳絮堆积,愈来愈密。
陈隐静静地站在原地,她垂在身侧的手掌握着一把生锈的短刀。
烈烈燃烧的滚火遇上漫天朔雪之时,极地寂静发出阵阵“滋滋”声,竟是有雪要覆火的迹象。
这一刻她的鬓发和眉梢都结了一层霜,嘴唇也被彻骨的寒意吸尽了暖意,泛着青白。
她静静地看着无声的霜雪慢慢冻住周围的小世界,此时她眼前的景象已经变了。
周身是一望无垠的雪地,远处隐约有冰山高/耸,极地之中仅有她这么一个『迷』路的旅客。
她呼吸,气息便结冰。
她前进,身后的脚印便会被朔雪覆盖。
无论她走多久,都走不出这寂静的困雪,这仿佛是一座围城,要将她困死。
她便是那风雪之夜的不归人。
陈隐任由剑意吞噬她身上的暖意,整个人就像是要被寒冷冰冻。
在那道玉影即将劈在她的面门之时,她终于缓缓抬手。
平平无奇地短刀被一股恐怖的力量注入,刀身都在不堪重负地颤抖,冻住刃面的霜雪顿时被刀身上迸发的剑意震落。
余关山瞳仁一缩,顿时运气身法往后飞速地褪/去,但为时已晚。
不知何时,陈隐的身影已经闪到了他的身前。
他心下大惊,为何陈隐会如此之快?!
但很快他便没空去想别的事情,他眼中只能看到一柄巨大的金『色』巨剑从天而落,生生劈开了无垠的风雪。
剑的长『吟』盖过暮雪的凄鸣,整个小世界都成了一片不容抗拒的金『色』。
状似柔弱的雪花狂舞,漫天的白雪试图绞断那道金『色』的巨剑,却是在徒劳抵抗。
如山的剑锋不容抗拒地撕裂雪幕,喧嚣落下,落雪萧萧在这结界中的小天地慢慢融化。
陈隐捂住嘴轻咳几声,有丝丝腥甜在嘴里蔓开。
她刚刚使出那一剑是勉强,此时识海中灵气枯竭,被剑气肆虐过的经脉也涨涨的发痛。
等紧绷的精神松懈之后,她识海之中忽然响起一道清脆的裂声。
陈隐一怔,顿时四周磅礴的灵气从四面八方朝着她笼罩而来,从她的穹顶灌入识海。
汹涌的灵气一举冲破她的瓶颈,等几个大周天运行完毕,她才渐渐收了吐纳。
再次睁开双眸,陈隐的神『色』有些复杂。
她破境了。
引气第四段。
她从兜里『摸』出一颗灵石吸收灵气恢复状态,等酸胀的经脉舒服了,才抬脚朝着结界的另一边走去。
结界的尽头有个少年躺在地上,他周身一片落雪,此时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般。
等陈隐走到他跟前,才发现余关山正睁着眼睛,胸口一起一伏。
她松了口气,没挂就好。
余关山此时有些许挫败,他悟出“风雪不归人”之时,几乎断定了自己此局必赢。
可是当陈隐那金『色』的巨剑之意使出时,他便知道自己败了。
虽然他也知道这剑意不可能陈隐所创,但她能使出这剑意的精粹,哪怕只是皮『毛』,也很恐怖了。
她已经参悟了这道剑意,已经踏入了剑道,有自己的道心只是迟早的事。
可以说陈隐不仅修为晋升的飞快,剑道天赋也不低。
这怎能不让余关山郁闷。
看到映入眼帘的少女,余关山第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起陈隐的脸来。
就是这样一个拥有艳丽得过分的脸庞、身段高挑纤细的少女,在他自得的剑道上将他击败。
陈隐说‘请接我一剑’,可他却没接住,反而被重创。
余关山心中有些挫败,他自遇上这少女后,便一直在输。
忽然,面前的陈隐朝他伸出一只手,“能起来么?”
她分明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没有赢了的傲气,也没有对输者的怜悯或轻蔑,仿佛这场刚刚差点要了两人的命的战斗只是小孩子过家家。
余关山看着那张脸,心头的阴霾不知怎的消退了。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识海中一直突破不了的瓶颈也松动了,估计突破就在这两天。
他眼睛亮了,周身的刺才真正软下,闷声道:“我肋骨断了两根,右臂也麻了,撑不起来。”
刚刚那道剑意他结结实实的接了下来,登时便吐了好几口血,内伤不轻
陈隐有些无奈,她又没忍住咳了两声,肺腑中残存的寒意让她连呼吸都是冷的。
她弯下身子,让余关山搭上她的手,吃力地把人拉起。
谁知拉到一半,她目光一凛,身子朝着左后方一翻。
而也就是她一松手,余关山又“扑通”一下跌进积雪。
余关山:……
陈隐:我想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么?
一个白瓷茶盏正正落在她刚刚站着的脚下,落地应声而碎。
而茶盏破碎的那一瞬间,笼罩在后院的小小结界也随之缓缓淡去,『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四周一片狼藉,家具桌椅断的断碎的碎,无数剑痕深深印在上面。
陈隐顺势朝着二层阁楼看去,郑雪莹就站在那层栏边,显然刚刚的茶盏便是她扔的。
郑雪莹:“好盛的威势,我竟不知师妹师弟如此有精力。”
意识到闯祸了,陈隐立刻收敛了一身的气势,无比乖巧道:“郑师姐好,我和余道友切磋,不想饶了师兄师姐清修,请您责罚。”
郑雪莹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到底没说什么。
她轻哼一声:“旅店的损失你们自己担负,只此一次。说过了出来是有要事要办,要小心行事注意行踪,不是让你们疯闹的。”
说着,郑雪莹的身形消失在二楼栏处。
陈隐再恭敬道:“是,多谢郑师姐。”
等几个师兄师姐离开,只松松垮垮穿着寝服的周敦恒便一脸苦相,风风火火跑到两人身旁。
他先是从储物袋中『摸』出一颗丹『药』,二话不说塞进余关山的嘴里。
余关山刚一吞咽下去,浓厚的『药』力便化开修复他的经脉。
他到底是有过见识的,自然知道这种丹『药』不是凡物,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周敦恒。
随随便便就能拿出这种等级的丹『药』,看来这位看着平凡矮瘦、又天天话痨的周敦恒也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周敦恒被打斗的动静直接震掉了床,滚进了床底。
等他抱着枕头歪歪扭扭跑到后院门口,心脏差点蹦出来。
郑雪莹和其他几个师兄师姐早就在此,而陈隐和余关山在结界里打的火热,出手都是杀招,一串接着一串,他看着都心惊肉跳。
“两位祖宗,不知道还以为你们是世仇呢!”
周敦恒嚷嚷着把恢复的差不多的余关山从地上拽起来,眼珠子一转,贼兮兮凑近余关山。
两人最后一招太过强盛,整个结界里都被金光和白茫茫的雪雾笼罩,他根本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