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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茫忙活到差不多下午四点，等他签完手里的最后的一份文件再抬起头时，想起来周知还没有回来。
没到三秒，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靳总，周小姐她……闯祸了。”
助理说这话时有些疑惑，但是这时的靳茫还不能体会得到助理停顿节点的玄妙之处，不知道等着他的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场事故。
他只是很深地叹了口气，好像不是很意外，只是问：“她撞到人了？”
“……不是。”
“她受伤了？”
“……也没有。”
靳茫突然觉得额角有些疼：“那是怎么回事？”
助理支支吾吾：“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算了，那等我到了再了解，地址。”
靳茫站起来，将文件递给外面的行政后走进电梯。
有人窃窃私语：“靳总今天难道要早退了？”
他们都有些兴奋，来这里工作这么久，还没见过这位卷王早退呢！
“啊……那他岂不是没有全勤了？”
大家鄙视了一番角落里的同事。
“共情资本家，你不要命啦！”
大家插科打诨，分好文件后又自然而然各自散开。
……
靳茫赶到现场的时候，助理正在和人周旋，周知也没在车里，正蹲在一个石墩子上舔冰淇淋。
“hi～”
周知见到他率先识趣地打了招呼，靳茫一路上的气就消了大半，可是脸上的表情依然是那副嘴脸，冰冷骇人，半天不说话，开口就是：“少吃点冰的。”
助理见他来了，便叫他靳总。
围着他的那几个人一看就知道是能做主的人来了，纷纷走了过来。
两人说悄悄话。
“谁理亏？”
“我。”
“二四六……撞了那么多人啊你。”
“不是……”周知干巴巴地辩驳。
一行人走过来，问他：“您能做主吧？”
靳茫笑了笑：“我们要是做错了，我肯定做这个主。”
笑容谦卑，又隐约藏着锋芒，大家伙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尴尬笑了笑。
“说说，怎么个事儿？”靳茫这话是对着助理说的，助理看向周知，不想得罪这个未知的存在，所以迟迟不开口。
周知摇摇头，道：“我说吧……就是我倒车的时候，撞到了一下一个石墩子……”
周知的眼睛扫了一圈车主，接着说：“然后呢，那个石墩子就滚滚滚，撞了一辆又一辆的车，不过好在没撞着人。”
靳茫有些想笑，但念在场合不合适，没笑出声。
“没钱赔啊？”靳茫侧身笑她。
周知剜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还打趣人。
“嗯，没钱。”
靳茫抽出一张卡，递给助理：“行了，这里你解决好。”
说完还挺礼貌给车主们都鞠了半躬，周知也老老实实，诚意满满地朝他们弯腰：“不好意思了各位。”
对面的一水儿的中年人，看着俩孩子冲自己鞠躬，莫名有种为人高堂的感觉，默默记下对面这两人的脸，心里也不介意，反而有些高兴，车倒不算什么，主要还是想看他们的态度。
这样一看，倒是挺登对。
不对，是态度挺好。
靳茫和周知先走。
“怎么赔不起还不赶紧追上墩子啊？不怕它撞上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儿啊？”
本是打趣的话，不想让她多想，哪知她眨眨眼，先委屈上了：“你怎么知道我没追？”
靳茫就这么定住：“真追了？”
周知没说话，算默认。
“笨，它撞上什么我都能给你赔。”
周知站在原地掉眼泪。
“不是钱的事儿。”
“行了，又没撞到人。”他尝试着安慰她。
“我疼。”
“替我心疼起钱来了？真稀奇。”
周知眼泪掉得更密集，靳茫忍不住上手帮她擦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不至于吧？”
“谁心疼你了？我追了那个墩子了，撵上的时候拦不住，它撞到我了……”
靳茫下意识蹲下去看，周知穿了过膝的裙子，没破，但是肿了，到处一块瘀青，应该撞了不止一次。
靳茫看她，眼里多了自己都不知道的无奈，他弯下腰，嘴里不肯说好话，很别扭：“疼就上来，我背着总比回去瘸了好。”
周知爬上他的背。
靳茫往前走。
这种感觉比他想象的要好些，没那么糟糕。
“他没给你买消淤青的药？”他指的是助理，不明说周知也知道。
周知摇摇头：“附近没药店，那些车主也不肯轻易放人，怕我们是骗子，就只有一个小便利店，他进去给我买了雪糕消肿。”
“我来的时候你吃的那根？”
周知没说话，趴在他背上，脸颊挨到他的侧颈处，很轻地点头。
靳茫难得没有继续嘲笑她。
因为心跳麻痹了所有感官。
他只听到她很轻的声音，像是在告白的温柔。
“你好厉害啊！”
他有些不自在：“我不厉害，是钱厉害。”
周知的手勾住他的脖颈，不承认也不反驳：“你有钱，你还是厉害的。”
靳茫不再说话，等到气氛变得沉默起来，他背着周知拐过了又一个弯，瞧见了天边即将沉没下去的夕阳，终是回应了她。
“哪有你厉害。”
周知以为他在说她撞石墩子的事，其实不然，靳茫说的，可比这个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