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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太妃脸色一变,顿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怎么,德太妃是不愿意吗?”若影轻笑。
德太妃暗自紧了紧指尖:“本宫可没这么说。”
“那就是愿意了?”若影步步紧逼。
德太妃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牙根微恼道:“太上皇的嫔妃又不是本宫一个,皇后为何偏偏要让本宫前去伺候?钶”
若影故作无奈地轻叹:“德太妃难道不清楚吗?儿臣问过父皇的意思,是父皇说想念德太妃,所以才要德太妃相陪,儿臣可做不了这个主,若是父皇不乐意,儿臣也不会硬塞一个女人过去不是?当初父皇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弹之时德太妃从未去看望过父皇,如今父皇解毒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德太妃,难道德太妃不高兴吗?”
“本宫可没这么说,只是……”德太妃眼眸一转,急忙道,“就算要陪,也是太后为先,怎能让本宫抢了风头。”
闻此言,若影觉得好笑,想当初玄帝在位时,她的风头抢得可不少,如今倒是怕抢了别人的风头了闽。
若影抿了抿唇解释道:“虽然如此,可是父皇执意要见德太妃您,那可如何是好?”
德太妃气得脸色铁青,然而若影很快又道:“若是德太妃不愿意,就去看看父皇也好,以后就让母后前去作陪,等什么时候德太妃想通了,儿臣再作安排。”
顷刻后,若影没有听到德太妃有反对的声响,便起身朝寝殿外走去。
直出了宫门,绿翠好奇地问道:“皇后娘娘,德太妃可愿意去伺候太上皇?”
身后的宋承民闻言背脊一僵,竖起耳朵听着若影的回答。
若影低低一笑:“德太妃和太上皇一向感情深厚,又岂有不愿意之理?方才本宫只是说太上皇的毒已解,德太妃就主动说要去陪太上皇,当真是鹣鲽情深羡煞旁人。”
宋承民听得面部抽搐,指尖深深嵌入掌心。
一旁的红玉朝若影看了看,但终究没有言语。
“只是……”若影有些为难地支吾了一句。
绿翠低问:“只是?”
若影抿了抿唇:“虽然德太妃一心要去伺候太上皇,就是不知道太上皇心中如何想,当然,若是太上皇也同意的话就再好不过了。”话音落,她抬手轻轻捂口打了个哈欠。
“娘娘乏了吗?要不要再去小睡一下?”红玉问。
若影点了点头:“也好。”
明明昨夜睡得极好,也不知为何今日一早又不停地打哈欠,感觉身子有些酸软。
“宋承民,你回皇上身边吧,本宫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保护,让皇上别担心。”若影道。
宋承民原是有些走神,一听若影的话,蓦地敛回思绪,而后躬身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到了晌午,若影起身后去了寿康宫,玄帝正在宫院中下棋,而陪同的正是桐太后。
红玉对若影耳语了几句,若影上前微微福了福身子:“儿臣给父皇、母后请安。”
“免礼。”桐太后上前虚扶了一把,而后让她在一旁坐下,“影儿来得正好,太上皇的棋艺是越发精湛了,本宫真是有些招架不住,影儿快来帮母后瞧瞧……”
话音刚落,桐太后面露尴尬,她方才竟是忘了若影如今双目失明。
而在桐妃说出这句话时,玄帝亦是面色一僵,却并没有多言。
“影儿……”桐妃欲言又止。
若影也不甚在意,反而笑着开口:“母后不必介怀,就算儿臣看得见,也不懂棋艺,哪天母后教教儿臣该如何下棋可好。”
桐妃讪讪一笑:“好好……”
从始至终,玄帝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眸光一直落在棋局之上,仿若在思忖下一步该如何走。
“父皇服了药可有不适之处?”若影低问。
玄帝指尖一僵,拿棋子的手指微微泛白,却是淡漠如初:“倒是没什么不适,只是许久都没有动弹,人也开始迟钝了,如今虽然能动了,反倒是不愿意多走几步。”
若影听着玄帝的话中有话,微微一笑:“若是父皇不愿意动,就让母后多陪陪父皇。”
“怎么不见德太妃?”玄帝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若影微闪了眸光,而后道:“德太妃她……”若影欲言又止。
玄帝也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下完了这盘棋后回寝殿去小憩,桐太后安置好玄帝之后关上了寝殿的门,而后站在寝殿门口,桐太后问道:“德太妃怎么了?”
若影长长一叹:“方才儿臣去了静思宫,告诉德太妃父皇已经醒了,请德太妃过来陪陪父皇,可是没想到德太妃却一口回绝。”
桐太后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抿了抿唇无奈地摇头。
寝殿内,玄帝闻言骤然拧了眉心,却是坐在床沿微眯了双眸一语不发。
宋承民来到静思宫时德太妃正在用早膳,宫人们见宋承民前来,微微有些诧异,毕竟方才皇后娘娘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进来实在有些冒险。
德太妃见宋承民突然出现,心口蓦地一撞,抬手示意宫人们全都退了下去,而后才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方才皇后来过,你也不怕被她发现。”
“该怕的是你又不是我。”宋承民的言语中透着怒意。
德太妃拧了拧眉:“你发什么疯?别忘了我们什么关系,要是我有事,你也别想逃脱。”
“我发疯?”宋承民本想爆发,可一想到身处的环境,环顾了四周之后压下怒气道,“你一听那男人醒了就要迫不及待地去陪他,你有没有想过我?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本宫何时说要去陪他了?你到底胡言乱语些什么?”德太妃也恼了。
宋承民微微一怔,从德太妃的眼底看不出任何异样,他忽然开始警惕起来。蓦地起身看了看四周,眸光微眯,却终是找不到一丝异常。
“怎么了?”德太妃问。
宋承民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是我多心了。”
“你本来就多心了。”德太妃轻哼。
宋承民转眸看向她道:“但愿如此。”
椒房殿
若影坐在日光下听着红玉介绍着园子里又被新栽种花草,突然听得动静,若影抬手示意红玉噤声,而后一名隐卫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吓得红玉和绿翠顿时一惊。
隐卫说完后若影的眉心骤然一蹙。
看来时候尚未到,若是现在就将宋承民和德太妃的关系公之于众,怕是会被他们方将一军。
若影想了想,在隐卫耳边又低语了几句,隐卫闻言点了点头,便立刻消失于人前。
永王府
管家脸色苍白地急急跑了过来,看见莫逸萧在凉亭上负手而立思忖着,他急忙顺着石阶跑了上去。
“四爷,不好了。”管家跑得气喘吁吁。
“何事?”莫逸萧拧了拧眉。
管家颤抖着身子道:“宫里来人了,说是请四爷进宫一趟。”
“宫里来人,你怕成这样做什么?”莫逸萧轻睨了他一眼道。
“奴才感觉……不太简单,因为来人是秘密请四爷入宫。”管家言道。
莫逸萧拧了拧眉心,轻抿薄唇微微吐了一口气,而后转身朝凉亭下走去。
经过小花园,清晰地听到了莫心的声音,莫逸萧脚步微顿,打量了四周,看到了莫心和萧贝月的人影,便朝他们的方向走去。
萧贝月原本正在教莫心识别花的种类,突然看见莫逸萧迎面而来,顿时止住了脸上的笑容。
“我现在进宫一趟。”莫逸萧开口道。
萧贝月看了看他,微微顿了顿,而后道:“王爷好走。”
莫逸萧张了张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静默顷刻后转身离开了。
太和殿
莫逸萧站在殿中眸光扫了莫逸谨、莫逸行、太傅一眼,最后将眸光落在了莫逸风身上。
“不知道皇兄找臣弟前来所为何事?”莫逸萧眸色微沉。
莫逸风面上沉静如水,用目光示意一旁的端着一碗清水的宏海走上前。
“这是何意?”莫逸萧眉心一拧。
“难道四弟还没听说吗?宫里有人传四弟竟然并非是父皇所亲生。”莫逸风一字一顿,仿若重击在莫逸风的心头。
“臣弟倒是没有听说这样的无稽之谈。”莫逸萧紧了紧指尖冷声道。
“是不是无稽之谈,一验便知。”莫逸风沉声开口。
莫逸萧脸色大变:“皇兄这是在羞辱臣弟吗?”
莫逸风浅浅勾唇,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莫逸萧的脸上,直看得他心底一阵发虚,而他的额头亦是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就连手心也泛起了湿意。
太傅见状亦是忍不住拧了眉心,可是若想堵住悠悠众口,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他猜测莫逸风没有在金銮殿做此事,想必也是有所考量,比如担心谣言为真,莫逸萧便会当场难堪,若是谣言为假,也不会让自己难堪。
莫逸萧双手负于身后,怎么都不愿意伸出手,宏海转身看向莫逸风,满脸的为难,可是莫逸风也没有要收回成命之意。
莫逸谨和莫逸行不明白莫逸风心中所想,看着两人僵持,亦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秦铭的眸光不经意落在宋承民的脸上,而宋承民的脸早已青白不堪,若是被人知晓了莫逸萧是他的儿子,恐怕他的这条命就要葬送在今日了。
整个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殿中之人各怀心事。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出现了冯德的身影,而他的手中亦是端着一个碗,莫逸萧的脸色越发难看起来。当冯德走到他身旁站定后,他顿时瞪大了眼眸。只见那个碗中红艳艳地赫然有一滴血,不用猜也知道这定是玄帝的。
“皇上,这碗中正是太上皇的血,请皇上过目。”冯德躬身言道。
“四弟,如今父皇都已经愿意帮四弟堵住悠悠众口,难道四弟还要抗旨不尊吗?”莫逸风微眯了眼眸言语中透着警告。
莫逸萧紧了紧指尖,故意要避开宋承民,可是余光却一直在他身上徘徊,而宋承民亦是急得脸色越发惨白,额头冒出了细细的汗。
“宋承民,莫非你身子不适?”莫逸风看向宋承民故意道。
宋承民的心事原本就全在莫逸萧身上,此时突然被莫逸风这般沉声低唤一声,顿时吓得心头一颤,手中的宝剑差点掉落在地,当真第一次这般狼狈。
“谢皇上关心,微臣身子并无不适。”宋承民小心翼翼地回道。
莫逸风浅浅勾唇,笑容不达眼底。
莫逸萧紧咬了牙根,然而眼前的局面并未在他的掌控之中,无奈之下他只得从宏海端的盘子中拿出了银针,而后刺破了自己的指尖将手指的鲜血滴入了冯德所端的碗中。
今日,生死听天由命。
宋承民本想阻止,可是没想到莫逸萧的动作比他快了许多,所以到最后他还是没能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恐怕今日,他定是会被斩首示众。
“皇上。”宏海看着冯德所端的碗,心中疑惑不止,支吾着转身对莫逸风道,“启禀皇上,永王与太上皇的血相容。”
“什么?”莫逸谨和莫逸行微微一愕,皆是上前看了碗中情况一眼,而后转眸看向莫逸风。
莫逸风并没有表现得惊讶,仿若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莫逸萧亦是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当他亲眼所见之后,震惊非常。
太傅看了碗中的情况,缓缓回过神来,而后转眸看向莫逸风道:“皇上,既然永王确实是皇室血脉,皇上理该替永王讨回公道,污蔑皇室血脉,此罪不得轻恕。”
莫逸风点了点头:“这是自然,朕又如何会让四弟受了委屈。”
莫逸萧早已被方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视线落在宋承民身上,只见他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这怎么可能,两滴血竟然能融合……
他记得在太子找他逼宫的后一天,他去找自己母亲,却听到了一些本不该他知道的事情,他原本是不信的,可是当初的德妃和如今站在莫逸风身边的宋承民竟然承认了。
并非皇室血脉,他还有什么脸面去夺那皇位,即使当真到手,总有一天会被莫逸风知晓此事后拉下皇位。从一人之上跌到万人之下,甚至是阶下囚,这些都是可以预想而他是绝不能承受的。
可是现在,这碗中的两滴血又是怎么回事?若他并非玄帝亲生,两滴血又怎会融合?若是他是玄帝亲生,他的母亲又如何会承认他是宋承民的亲生子?
莫逸萧看着水中融合的两滴血,表面平静无波,内心却不停揣测,却是怎么想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除非……莫逸风在水中搞鬼,故意让两滴血融合。可是,他的目的又何在?他不是应该期盼他出丑于人前?不是应该让众人知晓真相?这样一来,对他最有威胁力的劲敌便可消失了不是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深沉地凝着莫逸风。
然而在莫逸风尚未作出反应的时候,宋承民在回过神来之后便气得浑身发颤。
却原来他这么多年来的暗中帮衬都是在替别人照顾儿子,却原来那个女人从头到尾都在骗他!为了那个女人,他甚至愿意一直留在玄帝的身边,就怕玄帝会对他们母子不好,而她能到如今的地位,还不是靠他在暗中打点帮衬?
思及此,他的指尖渐渐收紧,手背上青筋毕露,脸上的迸出道道寒芒。
原本以为莫逸萧当了皇帝,他就可以当摄政王,却谁料他会临阵退缩,更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
冯德将碗递上前给莫逸风看个仔细,而莫逸风则是淡淡睨了一眼,而后对秦铭道:“三日之内,查出造谣生事者。”
秦铭躬身抱拳:“微臣遵旨。”
寿康宫
冯德将所有的事情都禀报了玄帝,玄帝一边与自己对弈,一边淡品着茶,仿若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而当他左手执白子之时,看了中指指腹的针眼一眼,又淡淡地收回了眸光。
“太上皇。”冯德低唤了他一声,以为他没有听仔细。
玄帝朝冯德轻睨了一眼,而后道:“要不要陪朕下棋?”
冯德微微一怔,讪讪笑言:“奴才也就略懂皮毛,怎敢与太上皇对弈。”
玄帝抿唇未作声,只是低低一叹。
冯德眸光微转,急忙道:“奴才就耍一次大刀,还望太上皇手下留情才好。”
“你这张嘴,留在朕身边还真是可惜了。”玄帝低低一笑。
冯德闻言心头蓦地一撞,言语顿时透着惶恐:“太上皇……奴才……”
“好了,陪朕下棋吧,难得一个好天气,趁朕如今头脑还清醒,你也就莫要推辞了。”玄帝话中有话,却是听得冯德一头雾水。
棋局过半,冯德脑海中还一直盘旋着玄帝的话,瞧瞧地睨了玄帝一眼,而后讪讪笑言:“奴才何其有幸能陪伴太上皇走过这一路,以后若是太上皇不嫌弃奴才,奴才愿意用这余生陪伴太上皇。”
冯德说完这句话,抬眸瞧瞧睨了玄帝一眼,只见玄帝淡淡勾唇,却并未言语,亦不知他心中所想。
“父皇。”就在这时,一道清润的声音在玄帝面前响起。
冯德立即站起身:“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若影朝声音的来源处抬了抬手。
玄帝朝她看了一眼,那双明亮透彻的眼睛当真是看不出一丝失明的迹象。
“来了?不如坐下来下一盘棋。”玄帝道。
冯德的神色蓦地一僵,尴尬地看向若影。
若影并没有因此而动了情愫,淡笑着言道:“那就来一盘象棋,父皇看如何?”
玄帝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而后示意冯德去拿象棋过来。
两人在对弈之中谁都没有开口,只有冯德在一旁告诉若影玄帝走了哪一步,而若影要走哪步棋就告诉冯德,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若影双目失明竟然能够将所有的棋局都记在脑海,而且前一步都是险胜一招,后一步又退了一招,懂棋局的人便能看得出,若影是故意输给玄帝的,但是又输得十分不明显。
“太上皇,让奴才来……”就在三局过后,冯德突然慌乱地开了口,若影拧了拧眉,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玄帝抬手制止了冯德,而后将一杯茶递给若影道:“陪朕下了这么久,喝杯茶。”
若影这才知道玄帝竟然会亲自给她倒茶,真可谓是让她受宠若惊。
红玉原本想要帮若影接过茶杯,若影却是先一步双手接了过去:“儿臣谢过父皇。”
玄帝静静地凝着她半晌,却见她当真将他倒的茶喝了下去,而且一滴不剩,不由地让他心中掠过一抹异样。
若影将茶杯放下后抬手用锦帕擦了擦嘴角,而后笑言:“能喝上父皇亲自倒的茶,想必在儿媳中儿臣是第一个。”
玄帝沉沉一笑:“就怕影儿不会喝父皇倒的茶。”
玄帝一语双关。
若影顿时明了,却只是淡淡一笑:“父皇说笑了,儿臣何其有幸,又怎会有不喝之理。”
玄帝淡淡一笑,继续走着棋。
若影回到椒房殿,抬手抚向太阳穴,感觉更是昏昏沉沉,但是她希望自己的猜测没有错,那杯茶中玄帝掺了解药,在她喝最后一口的时候她感觉到了一抹苦涩。
夜凉如水,星斗满天
静思宫内来了个稀客,德太妃惊得从床上坐了起来,看清来人后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大胆奴才,竟然敢闯本宫的寝殿!”
红玉冷声道:“奉皇后娘娘懿旨,请德太妃前去寿康宫。”
德太妃看了看周围,说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却是不见有任何传旨的迹象,而寝殿中也只有她们二人,看来是有备而来。
“本宫若是不去呢?”德太妃脸色一寒。
如今玄帝已经失势,若是她再去亲近,怕是哪天若玄帝驾崩,她还得去殉葬不可。
红玉走上前低声警告道:“难道德太妃没有听说吗?如今整个宫中的人都在传四爷并非是太上皇所生,若是再让宫中的人知晓了太妃拒绝侍寝,想必公众谣言便更会四起,到时候遭殃的怕不仅仅是四爷吧。”
“你在威胁本宫?”德太妃心惊肉跳的同时故作镇定地低斥。
红玉轻哼:“去或不去,德太妃自己考量。是要用自己的行动去堵住悠悠众口,还是要让谣言顷刻成真,一切就看德太妃的了。”
德太妃感觉自己如今根本就是身不由己,一切都在若影的掌控之中,就好像是有一双冷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子。
翌日,莫逸风带着大臣在御花园中游赏,迎面走来了德太妃,两人撞面之后莫逸风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她来的方向,而后道:“德太妃昨夜去陪父皇了?”
德太妃本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在见到他身旁的宋承民后脸色大变,微微定了定神,而后道:“太上皇对本宫不薄,本宫理该尽一下妃嫔的本份。”
她当然不敢将若影让她去寿康宫的事情告诉莫逸风,否则她不知道若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宋承民听了德太妃的话后紧了紧指尖,脸色铁青死死瞪着她,而德太妃则是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椒房殿
红玉匆匆赶了回来,见到若影后站定在她身旁,若影屏退了左右,红玉这才道:“娘娘,宋大人看起来上钩了。”
而后她将方才在御花园看见的一切一字不差地告诉了若影,若影抿了抿唇,浅浅一笑:“也多亏了皇上愿意配合。”
红玉笑言:“皇上对娘娘可真是一心一意,无论娘娘说什么,皇上都会一口答应,除了……”
“除了什么?小心本宫发落了你。”若影故作微恼。
红玉急忙笑着言道:“奴婢不敢。”
若影缓缓吸了一口气后转而道:“今夜怕是有好戏看了。”
红玉闻言垂眸细想,而后点了点头。
静思宫
德太妃总感觉今日心神不宁,仿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几度进入寝宫又走出去一看究竟,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而后又回到了寝宫,然而当她正要准备就寝之时,窗口处突然窜入一道黑影。
“你……”德太妃正要惊叫抓刺客,那人突然上前捂住了她的嘴。
“现在就想要置我于死地了?”宋承民双眸赤红地瞪着她怒问。
德太妃拼命地摇头,直到宋承民放开了手,她这才大口地呼吸着。
“你在胡说什么!”德太妃心口不停地起伏着,生怕他因为她昨夜去侍寝而要将她置于死地。
宋承民脸色铁青地说道:“我胡说?你到底还要骗我到何时?”
德太妃闻言亦是一阵恼怒:“谁骗你了?昨夜的事情根本就不是我自愿的,是……”
“够了!”宋承民蓦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又要找什么理由蒙骗我?你还有什么事情是在骗我的?”
“我没有骗你!”德太妃压低着声音颤抖着身子解释,“你到底想说什么?我何时骗过你?你疯一次就够了,别天天过来没事找事。”
“你没有骗我?我没事找事?”宋承民冷笑,“昨天皇上找来萧儿,让他和太上皇滴血认亲,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萧儿和太上皇竟然是亲生父子!”
德太妃惊得瞠目结舌。
宋承民又道:“你当初口口声声说那段时间你用药将太上皇迷晕了,为的就是保住我们的孩子,也为了让太上皇相信这个孩子是他的,而后又说萧儿是我的儿子,可是事到如今我一心暗中帮衬的儿子竟然是别人的,而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我的女人,亦是乐此不疲地去伺候别的男人,你居然还说没有骗我?居然还有脸说我没事找事!”
到最后,宋承民一把将德太妃甩到了床上,心中的怨恨无处发泄,又怕闹出的动静太大会引来旁人的注意。
德太妃也是没有想到结果会是如此,她一直以为莫逸萧是宋承民的儿子,而且她一直认为不会有错,可是怎么就突然变成了玄帝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宋承民走到床边一把将她奋力拽起,咬牙切齿地怒视着她:“你说,你怎么对得起我?”
“我哪里对不起你了,说不定是他们在故意陷害。”见宋承民死死地拽着她不放,德太妃亦是恼怒了,“萧儿本来就是你的儿子,难道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够清楚吗?你也别说得好像我欠了你一样,这么多年来本宫可没有亏待了你。”
宋承民闻言更觉怒火上涌:“好一个贱女人!你把我宋承民当什么了?这么多年来我为了你做了多少事情?当初你想要除掉容妃,我便帮你找来了鸨儿,说容妃是红楼女子,后来你又觉得习嫔母女挡了你的路,让我想办法除去习嫔母女,我便亲自去找飞鹰门的人火烧瑶华宫,你又担心容妃会再度受宠,我便让那飞鹰门的人指证是容妃所指使。到后来你觉得当初的靖王侧妃长得越发像那个飞鹰门的女人,你就让我暗中帮衬当时的靖王妃和文硕郡主截下了靖王和靖王侧妃的书信。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却骗我至今,如今你竟然还说没有亏待我?你信不信我将这些事情全都抖落出去,看你还如何做你的德太妃。”
德太妃脸色青白不堪,若是这些事情全都被人知晓了,她还如何能活命?
但是顷刻之后她突然低低笑起:“哦?抖落出去?别忘了这些事情都是你在做,口说无凭,谁会相信是本宫让你去做的?你若是一如往常也就罢了,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本宫现在就让你没命出去!私闯太妃寝宫,只要本宫叫一声,你还有命活吗?”
“怕是没命的不仅仅是宋承民!”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德太妃和宋承民的脸色青白交加,最后竟是僵硬着身子坐在床上不得动弹。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莫逸风,而他身后还跟着太傅、莫逸萧,再定睛一看,莫逸风的身旁竟然还有一个人——玄帝。
“皇、皇上……太上皇……”德太妃反应过来后急忙颤抖着身子跌跌撞撞地跑上前,而后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宋承民亦是慌乱地跪在德太妃身边,可是他知道,一切都晚了……
莫逸风听了方才宋承民的一番话,也有些惊诧,没想到当初截下他和若影书信之事并非是玄帝之意。
“不知道父皇觉得这两个人该如何处置?”莫逸风抿了抿唇沉声问道。
玄帝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心中百味杂陈,负于伸手的手紧紧握着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眸中透着腥红,恨不得将眼前的两个人撕个粉碎。
想不到当初的一切都是他宠了这么久的女人所为,而莫逸萧亦非他亲生,他当初竟然还一心要将皇位传给一个野种。
胸口的气息起伏不定,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整个静思宫一瞬间惊得可怕,谁都不敢先开口。
“既然如今江山交与了你,一切就交给你了,朕乏了,也该好好休息了。”玄帝说完便转身朝外走去。
德太妃又哭又求,却仍是无济于事。
玄帝走到寝殿门口,缓缓顿住脚步,转眸看向莫逸风,缓声问道:“听说你将你母亲的骨灰迁至皇陵了?”
莫逸风点头应声。
玄帝长长一叹:“不知道父皇明日可否去看看?”
莫逸风一瞬间红了眼眶:“父皇想何时去便何时去,想必母亲已经等了许久。”
玄帝再次紧了紧指尖,而后抬脚跨出寝殿,谁也看不见那早已布满皱纹的脸上此时此刻已经泪流满面。
德妃最后依照律法将所有的罪行公布于众,而后法判了斩立决,宋承民因为**宫闱,且满是罪行,所以先是受了宫刑,而后判了腰斩。
莫逸萧一直以为莫逸风会借此机会将他除去,可是没想到他并没有将他真正的身世告知天下,仍是让他做了永王,虽然收去了所有的兵权,但是好在保住了一条命,可是他怎么都猜不透莫逸风心中所想,为何会这般轻易绕过他,他的心里就仿若压着一块石头,整日惶惶不安。
而后的几日,玄帝一直守在皇陵,更是在容妃的墓碑前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嘴里时不时地说着什么,但是谁都听不清他具体说了些什么话。
柳毓璃因为中了冰蚊针,没到十五都痛不欲生,然而无论她如何歇斯底里地呐喊,都没有人敢靠近。
大雪纷纷,很快到了寒冬,若影的椒房殿永远四季如春,可是她偏偏喜欢在雪地里缓步走着,身后留下了一长排深深的脚印。
缓缓伸出手,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却是没有很快融化,她甚至很清晰地感受着雪花在手心中的大小。
“娘娘,小心冻着,不如会暖阁烤烤火。”红玉道。
若影笑了笑:“外面景色如此怡人,若是躲在房中,岂不是糟蹋了这好景色?”
好景色,可惜她看不见。原本以为玄帝给她喝的那杯茶是放了解药,如今三个月过去了,她却始终双目失明,虽然莫逸风向玄帝求过解药,可是玄帝却自从那日过后便极少开口与人说话。
红玉和绿翠对视了一眼,无奈抿了抿唇。
可就在这时,若影身子蓦地一晃,红玉和绿翠吓得急忙将她扶住:“娘娘怎么了?”
若影抚了抚额头:“刚才突然间有些头晕。”
“奴婢扶娘娘回寝宫休息吧。”红玉再次好言相劝。
若影抚了抚胸口,感觉憋闷得很。
“不了,一回到寝宫就感觉胸口闷得慌,头昏昏沉沉的。”若影道。
然而就在下一刻,红玉和绿翠一个不注意,若影整个人晕倒在雪地之中,耳边隐约传来宫人凌乱的脚步声和呼唤声。
莫逸风正在太和殿接待使臣,宏海见殿外红玉在殿外徘徊,便立刻走上前去,一问事由,又惊又喜,得立即转身走到莫逸风跟前禀报。
莫逸风刚抬手要敬使臣,一听宏海说若影晕倒在雪地中,如今虽然传了太医,却至今未醒,脸色蓦地一变,竟是抛下了使臣蓦地站起身朝外奔走而去。
殿中的几位使臣看着一抹明黄在眼前一闪而过,皆是一怔。
莫逸谨和莫逸行亦是被莫逸风的行为而惊到了,但是当他们从宏海口中得知真相后,顿时恍然大悟,而后忍不住噗哧一笑。方才莫逸风竟然还没听完宏海后面的话就跑了出去,真不知道有哪个帝王比得上他这般情深。
椒房殿
若影缓缓睁开眼眸,寝殿中的宫人个个面露喜色,而她在听闻太医所言后更是惊愕万分,久久不能回神。
眸光落向不远处的梳妆台上,夜明珠在房中散发着万丈光芒,视线朦胧中,她看见莫逸风疾步向她而来,脚步凌乱面色惊慌。
她缓缓抬手抚上小腹,浅浅勾起唇角,眼泪瞬间在眼角滑落。
【各位亲,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一直以来支持到最后的亲们,虽然万分舍不得,但是终是要划上句号。文并非完美,却是燕子精心的创作,感谢各位亲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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