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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下辖三县,分别为长安县、万年县、蓝田县。
蓝田是长安三县之中,最小的一个县冶,人丁不过两万余户,顶多比得上长安城里三四个坊市的人口。
不过,蓝田县令,却堪称大唐权柄最重的县令之一!
长安县和万年县的县令,虽说有一个正五品的头衔,比其他县令高了四五个等级,可作为大唐权力核心区域的官员,受到多方节制。
光是司法权,就被大理寺和巡城司,分去了七八成。
大唐人都知道,这两个县的县令,完全就是受气包,很少有看到能干满三年任期的人。
相比之下,蓝田县令拥有较大的自主权,正六品的官职,已经堪比其他州府司马了。
靠近长安城,治安总要比外地好一些。
柳白带着大大小小七八个人,走在大街上,也很少有人关注。
所谓,水浅王八多,遍地是大哥。
外地一个里长,就牛气得不行不行的。
可放在长安三县,没准大街上瞎溜达的老头,就有一个权柄滔天的亲眷,在朝中当大官。
大街上的行人,穿绫罗绸缎的居多。
较低的物价水平,和远比长安城里小的生活压力,让蓝田县百姓的生活,更加富足。
哪怕是普通的庄户家里,咬咬牙,也能量上几尺好缎子撑门面。
转了几家铺子,买了一大堆零零碎碎。
无论是女人,还是女孩,花起钱来就刹不住车。
一开始,只有李恪他们几个拎包,后来许褚和王守仁身上也挂满了东西。
到最后,就连柳白手里,都提着一个大筐。
里边放着几个,柳蓉儿买下来的瓷娃娃。
都是黑了心的!当初咱家开铺子的时候,比他便宜了三成,竟然连折扣都不肯打!
柳蓉儿始终是小孩子脾气,要不有婉儿和武顺拦着,估计都要跟首饰店里的胖掌柜,打起来了!
夫君,等这些铺子都回到咱家,可不能像他们一样,光知道赚银子,一点德行都不留!
柳白无奈的点头答应。
他有些后悔出现转悠了。
要是大街上有个沙发坐一坐,该多好...
不过,女眷们很少有出来放松放松的时候。
该迁就的,迁就一点也没什么。
这一迁就,便溜达到了傍晚。
李恪整理了一下肩膀上的褡裢,用力跺了跺脚。
柳大哥,我脚麻了,咱们歇会吧...
柳白翻了个白眼,我现在都感觉不到脚的存在了,你有能耐,去跟她们说,这就回去休息!
李恪苦着脸。
柳婉儿、柳蓉儿、武顺、长乐,哪一个是他惹得起的?
哎呦!
就在女眷们再次跑进一家铺子,李恪正打算把身上的东西卸下来,歇一会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撞在李恪身上。
李恪登时就想发怒,那人却低着头,连连道:抱歉,抱歉!
刚说完,就低头跑了。
好像有什么人追他一样。
臭要饭的,没长眼睛啊!
李恪只能远远的跳脚大骂。
那瘦小身影,蓬头垢面的,披着一身破布条子,分明是个小乞丐。
柳白坐在柳蓉儿新买的箱笼上,笑嘻嘻的看热闹。
这场景,既狗血又熟悉。
某个男扮女装的小乞丐,偷了地主家的宝物,被一群狗腿子追杀,碰上年轻英俊的当朝王爷,英雄救美之下,展开一段旷世奇恋。
又或者,某家的千金大小姐,为了逃婚,佯装成乞丐,躲避恶奴的追捕,碰上年少多金的王爷...
可惜的是,小乞丐不仅不是男扮女装,长相也不咋地,而且王爷也并非年轻英俊,反倒像个市井之中的小流氓。
眼瞅着追不上了,还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唾沫。
王守仁最近在熟读《贞观律》,为进入书院执教做准备。
一开始也和柳白一样,笑呵呵的看热闹,也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丐帮...
柳白察觉到王守仁的异样,问道:丐帮怎么了?
王守仁指着传出。
那小乞丐跑到街拐角的地方,和七八个乞丐混在一块,一转眼就没影了。
少爷,《贞观律》明令虽未严令禁止帮派,却对孩童的管控极为严苛,若是放在外地,还有可能是流民,可蓝田县乃天子脚下...若是被朝中风闻奏查的御史知道,蓝田县令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柳白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丐帮的存在,不仅仅是历史遗留问题,而且是不可避免的。
哪怕放在后世,不照样有走街串巷讨饭吃的小乞丐?
他不是不知道丐帮的危害性。
那些拍花子,拐卖儿童的人,多出自丐帮。
唐人是骄傲的,大街上看见成年的乞丐,不上去揍一顿,已经够给面子的。
有手有脚,还满街乞讨,非人哉!
也只有孩子,才能激起人们的同情心。
被丐帮拐走,打断手脚的孩子,不在少数!
可朝廷都解决不了的事情,柳白又能如何?
人各有命,无关自私不自私。
柳家已经是难得的良善之家了,否则,现在的薛礼,也还在大街上要饭了...
王守仁不再多言,他也并非同情心泛滥之辈,只是最近在读《贞观律》的缘故,临时想起来罢了。
柳白把怒气未平的李恪叫过来,让他去买点喝的。
走了这么半天,还真是渴得不行。
一罐子三勒浆,上边搭了根麦秆当吸管用,又解渴又暖身,着实不错。
就在此时,一群衙役从身边经过,看他们急吼吼的样子,八成是在追贼。
抓住姓柳的兔崽子!
噗!噗!噗!
一句话,让柳白、王守仁、许褚,乃至李恪他们几个,把进嘴的三勒浆,全都喷了出来!
好巧不巧,正好喷在那些衙役身上。
领头的穿着一身红青相间的毡袍,应该是个捕头。
他勃然大怒,指着柳白等人,道:胆敢袭击朝廷命官?!
柳白擦了擦嘴,瞪着那捕头,道:你算个屁的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