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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乾不知道柳白到底想要干些什么,只能老老实实的把贺兰楚石送到院子里后,找个石头墩子,坐在上边看着。
柳白没管他,而是静静的盯着贺兰楚石看。
看得贺兰楚石浑身发毛。
贺兰家是大家族。
其实‘贺兰’家的‘兰’,真正的读音是‘蜡’。
他们属于匈奴人的后裔,只不过,汉化的比较彻底。
在北魏的拓跋氏皇权之中,地位远高于八大上柱国。
如今,贺兰家的子孙同样遍布朝堂。
地位最高的,还要数贺兰楚石他们这几个堂兄弟。
贺兰尚同的父亲,贺兰僧伽在迎娶房陵公主之后,贺兰家的地位更是直线上升!
而今,随着太子成年,贺兰楚石的地位,隐隐有超过贺兰僧伽的趋势。
自古以来,一向是从龙之功最重!
可想而知,等李承乾登基之后,贺兰楚石至少也是十二卫大将军之类的人物。
再过个二三十年,大小也是一任老帅!
柳白和贺兰楚石接触得并不多。
这个像李承乾影子一样的人,事实上是贞观五年之后,才一直跟在李承乾身边的。
之前,李承乾在柳家生活,贺兰楚石就留在东宫,训练太子六率。
严格的说,这个人并没有多大才能。
唯一在历史上留下痕迹的地方,只是他告发了侯君集造反之事。
而且,他还是侯君集的女婿,李承乾的连襟...
在人情社会,他的评价,并不算高。
只能说,得了忠义,失了孝顺。
柳白眼中的贺兰楚石,是陌生的。
而在贺兰楚石眼中,柳白则是...可怕的!
对于柳白而言,他只是一个芝麻粒大的小人物而已。
说要他的命,随时都能要!
甚至于,不用看在李承乾的面子上!
“给少爷请安...”
贺兰楚石用上了在家里的称呼。
即便在柳家,也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才称呼柳白为‘少爷’。
随着柳白声势见大,外人早就称呼他为‘柳家主’了。
之所以这么称呼,是因为贺兰楚石心中隐有不安。
他不知道,柳白为什么会特意把他叫来。
在他的认知之中,他跟柳白的联系,只有两个。
一是李承乾。
作为东宫千牛,他更像是李承乾的家奴,而非朝廷命官。
二,则是他的大侄子,贺兰尚同!
在岳州印钞局内,贺兰尚同是板上钉钉的负责人。
再加上房陵公主之子这个名头,以后必定会成为大人物!
除了这两条渠道之外,贺兰楚石想不出柳白找他,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贺兰,你跟在承乾身边几年了?”
贺兰楚石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回少爷的话,如果不算太子去柳家之前,已经六年了!”
柳白颇为感叹的说道:“是啊,如今已经贞观十一年了...”
见贺兰楚石格外的紧张,柳白笑道:“你且坐下说话。”
“卑职不敢!”
旁边的李承乾,有些不耐烦的说道:“让你坐就坐,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贺兰楚石只好小心翼翼看了柳白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石头墩子上。
只坐了半个屁股,好像准备随时弹起来。
柳白又笑了笑,道:“叫你过来,只是为了询问一些情况罢了,而且这些情况,跟你,跟贺兰家,都没有什么关系,莫要如此紧张。”
贺兰楚石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屁股也坐得更加稳当了。
“卑职不敢隐瞒!”
柳白点了点头,道:“你对武家的二小姐怎么看?”
贺兰楚石一怔,道:“您说的,是太子妃的妹子?”
柳白再次点点头。
贺兰楚石脸上闪过一抹疑惑之色。
“卑职与武二小姐没怎么打过交道,只是偶尔太子妃回道兴坊省亲,卑职才会随同护送,其他的,倒是...”
柳白道:“只需要简单说一说就好。”
贺兰楚石把嘴边的话憋回去,想了想才道:“二小姐生的漂亮,家里从来没缺过登门提亲的人,不过,在卑职看来,那些人多是为了攀附太子而来,倒并非是为了这桩好亲事。”
说完,他停顿了一下,有些犹豫的说道:“还有一件事,卑职不知当不当讲。”
眼瞅着李承乾又要开口训斥,贺兰楚石赶忙道:“二小姐似乎跟长安城里的一个戏班子,关系颇深!”
柳白一怔。
一旁的李承乾,也好奇的眨了眨眼睛。
戏班子?
长安城,何时出现戏班子了?
这年头,可还没有‘唱戏的’这一说法。
大唐时期,卖艺的人总共分为两种。
一种是官方的,也就是教坊司的伶人歌姬,以及宫舆司的琴师舞女。
另外一种,则是民间的,泛指那些风月场所。
专门以卖艺为生的,一般都是异族人,其中以龟兹人居多。
有的人以为,大唐少不了走街串巷耍把式的。
其实...还真就没有。
大唐的户籍制度,严苛到令人发指。
豪门中的奴役侍女,走在大街上,都会有巡城司的过来盘问。
若是拿不出个所以然来,肯定会被当成逃奴处置!
而且,老百姓还没有富裕到,大白天不干活不做买卖,跑街上瞎逛的。
晚上?
哪座城市晚上没有宵禁?
一年到头,只有两次金吾不禁的夜晚。
靠两个晚上赚钱?
还不饿死?
所以说,当听到‘戏班子’这个说法的时候,柳白有些出神。
正统的说法,是到了清末,徽班进京,成就‘京剧’的国粹之名后,大型城市才有了‘戏班子’这样的群体。
贺兰楚石一看就知道,柳白没听说过戏班子。
他不禁笑道:“少爷没听过是正常的,那戏班子只在永阳坊和常安坊活动,巡城司不许他们进到北边来。”
柳白心头了然。
永阳坊和常安坊是长安城的西南角,也是长安城唯一的混乱之地。
只有在那里,没有身份的戏班子,才有生存的土壤。
“他们演些什么?难不成,是唱戏?”
贺兰楚石挠了挠头,道:“卑职也没看过,只是听说,上官大人写了些戏文,交给教坊司演练,后来泄露出去,被那些戏班子得到,具体演的是什么,卑职实在是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