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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让柳白感到很愤怒。
其实,柳白并不是一个习惯于落井下石的人。
李靖显然早就成了一面破鼓,谁都想来锤上几下。
换成从前,柳白连理都懒得理他,可是现在,死了柳家庄子的人,揍李德奖一顿,已经相当给面子了。
若不是李靖战功赫赫,又有一大群军方的故旧,柳白连他都想揍!
“当年柳大哥您治好了李红拂的病症,现在他儿子犯了这么大过错,也不好太过于撕破脸皮,明日他们送银子的时候,我说上几句漂亮话,柳大哥以为如何?”
柳白莫名其妙的看了秦怀义一眼。
“为何?”
秦怀义低头咳嗽几声,道:“主要是感觉到有些不安,这些年来,李靖太安静了,安静地有些吓人,想他这种做派,要不是在暗中搞事情,要不就是彻底认怂,若是后者的话,真等所有人都去欺负他的时候,说不准他就会随机咬死几个...”
柳白看向秦怀义的目光,有些变了。
从前,他之所以看重秦怀义,四成是因为老秦头的关照。
在柳家还没有现在这种规模的时候,老秦头做的事情,可一点都不必程咬金少!
虽说里边有柳家治好了他的病,让他多活了七八年的缘故。
但勋贵之家,就是这样。
你来我往,才有打交道的余地。
剩下的六成之中,有五成原因,还是由于老秦头。
当年李承诫造反的时候,秦琼撑着病体,登上玄武门的城墙,亲自指挥作战。
不仅仅保留了皇族的颜面,更重要的是,给了柳家一个安稳的发展环境。
正式因为那一段时间的稳定,柳家才能够拥有今日。
远的不说,光说近期在江南的部署,若是没有秦琼,恐怕要延后三年不止!
最后的一成,才是因为秦怀义,还算是个比较值得提携的人。
他在担任泰记二掌柜期间,和杜悫堪称双剑合璧,联起手来,连黄巢都要暂避锋芒。
经过今天这件事情柳白才发现,原来秦怀义还是一个可造之才,他并不是一个运气爆棚的废物小子看来从前把他送到倭国选择,是相当正确的。
以他的眼光,柳白完全可以再对他委以重任。
“那就按照你说的去办吧,你刚才说的没有错,李靖的战功没得说,但是在做人方面,他实在是差到了极点,如果真被逼急了,或许他真会玩命咬死几个大人物!”
秦怀义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
“回来的时候我爹告诉我,以后一定要紧紧跟住柳大哥的脚步,实话实说,我不太想回到泰记去了……”
柳白微微一笑,道:“你也知道你早就没有了做官的资格,想要留下老爷子的爵位,只有进入泰记,这一条路可走,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都水监就会消失,泰记迟早会回归朝廷!”
说到这儿,柳白顿了顿。
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除非你不想继承你爹的爵位。”
秦怀义摇了摇头,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继承爵位的想法,终究只是个私生子而已,如果柳大哥能用得上我,我宁愿做一个老是本分的有钱人。”
说完,他咧嘴一笑。
“当然,如果能混上个官职,自然是最好的,混不上也没什么可惜的,我本来就是个平平庸庸的农家小子,要不是有两个倒霉鬼干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恐怕我现在还在地里苦熬。”
柳白赞许的看了他一眼。
人这一辈子知道自己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就会活得很幸福。
可是明知道自己得不到还要努力争取,那纯粹就是给自己找罪受。
像秦怀义这样放宽心态,才是最高明的人。
“明天去柳家庄子吧,我本来想找个人给太上皇讲一讲倭国的故事,既然你去了,自然要由你来负责。”
“说不定给太上皇卖酒的事情,还要着落在你的身上,以后,你就只能大唐和倭国两头跑了。”
秦怀义大喜过望。
当个普通有钱人,在大人物的眼中,完全就是随时待宰的羔羊。
可若是依附在太上皇身边,当个有钱人,那跟皇商也没什么两样!
自己赚的钱就是自己的,别人不敢觊觎!
…
第二天清晨,柳白带着秦怀义来到柳家庄子。
还没到庄子口,迎面看见一个一瘸一拐的年轻人,站在牌楼下边等着。
正是李德奖!
也不知道,他回家之后被他爹抽了多少嘴巴子,再次见到柳白他们的时候
李德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跟昨天的叛逆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秦怀义冲柳白点了点头,走上前去直接伸出一只手。
“拿钱!”
他只说这一句话。
秦怀义在倭国的时间最长,是第一批过去的人。
跟李德奖,自然也早就混熟了。
对这种又嚣张跋扈又没有什么本事的人,秦怀义一向嗤之以鼻。
李德奖拱了拱手,从怀里掏出来一沓子纸币。
他知道怎么讨柳白的欢心。
柳白本来就是纸币改革计划的推行者。
给他纸币,用远比给金子银子,有脸面得多。
可惜的是无论他再怎么努力,这辈子恐怕都再也无法得到柳白的重视了。
所有勋贵子弟都知道,跟着柳白,永远比直接进入朝堂担任官职,有前途的多。
但是柳白也相对公平,他只肯跟每个人一次机会。
从这个方面来看,李靖他们家,再也没有一丝出头的可能了。
秦怀义拿了钱就走,回到柳白身边,再也不看李德奖一眼。
只怕,这个人以后再也没有出来露脸的机会了。
柳白、秦怀义,外加上从来都不离开柳白身边的许褚,走进柳家庄子。
一直走到柳家大宅门外,李德奖都没有离开。
现在,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么重要的机会。
“呸!无非就是个私生子罢了!”
李德奖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恨恨的说道。
他转过身去,悄悄擦了擦眼角,骑上马,飞快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