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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大道至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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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听到信天召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语,不由俱是一怔,但继而却有些哭笑不得,面对这么严肃的事情,对方这神情之中倒颇有些“你错了,我对了!”的幸灾乐祸之状,连一脸沉闷的阿叔都瞪了他一眼。

    信天召也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讪然笑道:“阿叔我也并没有笑你带错路的意思,不过是心有所想,但一直以来自恃才疏学浅,不敢相信自己这一点没来由的判断……。”

    “行了!你这小子我也不是不知道,应该是没有笑话老子的意思,只是钻进阵法学业,有些楞头青了而己……。”

    阿叔毕竟还是颇为了解信天召的脾性,生怕对方这话语让人轻视,倒出面为信天召解释起来,不过他转而却一脸鄙夷道:“难道说你又想起了用阵名破阵法的馊主意?你左伯可已经算是阵法大家了,别让人笑话了……。”

    一旁的左伯却挥手打断阿叔的话,一脸思索问道:“何谓以阵名破阵法,小七你不妨说说看……。”

    阿叔在一旁嗤笑道:“什么狗屁阵名破阵法,不过是这小子自己好学阵法,便拿了我这几年来摸索的阵法图示自己感悟,我也是顺便讲了一些上古阵法的为什么会名目繁长,乃是为了点出阵法要旨,没想到这小子便钻了牛角尖,生抓住这‘天演五行四季困妖拒神阵’的名字不放手而己……。”

    左伯笑嗔道:“你怎么还是这性子,如此急燥可不象是个佛家弟子了,还是听听小七的看法吧,说不定便有所触动,也是未可而知的事情!”

    信天召一旁好似丝毫未受到打击一般,却是一脸嬉笑,并不为意,见左伯相询,忙正色回道:

    “以小侄之见,这天演大阵,也并无什么破与不破之说,只有对与不对之别,即是天演,当无什么痕迹可言,但阿叔一路破阵,每到关口都以破阵法决唤出越谷通道,这实际上就已经有些人为之力了,不符天演之名……。”

    信天召侃侃而谈,倒让左伯眼前一亮,连阿叔脸上了显出一丝惊讶,这些话信天召对他一个字也没提过,不过听起来倒确实在理,自己此时想起来,也觉得大大的不妥。

    “再有一点就是,以小侄之见,不管是破阵还是过阵,即然牵扯到一个阵字,那就必须揣测布阵之人的心理,若行军打仗一般,知己知彼,方能胜算在握,而以神主之能,又何必非要用这种奇玄深奥的大阵来考验世人,修为到了他老人家那般境界,已经是‘大道至简’了,对入阵之人,若说考验,那更应重在一个‘缘’字上才是……。”

    此时反正是阿叔与左伯二位阵法大家都已经无力,那就算是自己胡扯八扯,那也不会影响到过阵,“死马当活马医”的心理,反倒让信天召放开了拘束,开始畅所欲言,不再有一丝忌惮。

    “对于此阵,我觉得最大的破绽便是这阵名,我也问过阿叔,这阵名应该是神主他老人家自己宣告天下的,那问题就来了,神主他老人家即然设了阵,为何又要告诉世人这阵法的名字,他老人家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吧?”

    信天召一路讲来,竟然抽丝肃蚕,引导着众人的思路全注意到了这阵法那繁长的名字上面。

    “况且……。”信天召此时还不忘顺便打击一下阿叔,以做报复道:“阿叔固守陈规,沿袭数百年前的地理图志,以此为阵法概貌,但‘沧海桑田’,这地貌也并非一尘不变之物,何况以神主绝世法力,移山倒海,也只是弹指之间,他老人家自然不希望世人‘固守陈规’才是,所以这一开始就已经错了……。”

    最后这一段话,却是他说的兴起,脑筋突然闪现的念头,不过自己越想也觉得越是如此。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位一点呢,四季五行,五行四季,这即有四季之谷,这五行又从何而来,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啊……。”

    此时的阿叔,不但没有一丝受打击的样子,反倒突然眼中神光闪烁,一脸了悟,一拍大腿道。

    就边左伯都突然眼中一片清明,仿佛在他心中拨开了一片迷雾一般,这许多年来,这五行二字他倒不是没有想过,但经信天召这一通随兴而谈,倒对他触动颇深,顺着对方的思路,心情抽丝拨蚕,对这阵法突然有了新的感悟。

    “好了小七,你就再将养二日吧,我与师弟回去再参研一下阵法,争取咱们早日出谷……。”说罢也不多客套,生怕打断自己脑中的灵机,匆匆回塔屋而去,那阿叔更是一言不发,转身已经出门而去。

    “小友真是匡世奇才啊?”

    那村首一旁一直是处在惊撼之中,曾经身为十万大军的统帅,自然也稔熟阵法,虽然不及左伯与阿叔,但却也见识不凡,见这少年几句话,句句精深,颇合兵家之道,连自家堂兄这般奇人都有所感触,不由一脸的怪异起来。

    而一旁相随的一干曾经的将官,尤其是徐统领,当日这少年炼丹,就显出了一身高超的丹技,如今三言二主,就边左师这般的奇人都深受启发,这让他对这黑衣少年顿时仰望起来。

    “村首谬赞了,在下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哪儿什么真本事,要过大阵,还得看左伯与阿叔,我可不是太懂这些东西,只是此刻也不怕动摇士气,胡言乱语而己……。”

    信天召这话倒不是全然自谦之词,他虽然有这些想法,但如何过阵,他却也茫然无解,这些不过也只是一种思路而己。

    “左堂兄为‘佛恩村’人,付出太多,若能得小友之力走出这绝境,我举村之人也会感念小友大恩的……。”

    随着老村首一脸感激的躬身相谢,身后的诸人也俱向信天召躬身行礼。

    信天召忙窜出一步还礼道:“老村首切莫如此多礼,这也是为我自己出脱困,村首莫让小七汗颜了!”

    不过心念一转,从对方的语气中,倒好似自己没有出谷之念一般,一念及此不由心头一沉,他隐隐已经有些感知,这举村之人可能大多已经沦陷了,虽然得灵器之助,本源流失缓慢,但在这天演之力面前,可能也没有几个十年让他们可以苟存了!

    “不知老村首可有出谷之意?”信天召神色一正,索性直接问道。

    不出所料,那老村首突然现出一阵疲惫之情,黯淡道:“累了!几十年来争权夺利,造下无数杀孽,回想起来,有何意味?此处虽是绝境,本源消失极剧,却也算是一个绝佳的埋骨之所,况且……。”

    老村首转目看着身后一脸同感的村人,叹声道:“儿郎们也累了,我们的兄弟都在此间,更有无数已经变的半人半鬼,就让我们一起伴着他们,了此残生吧!”

    信天召双目精光绽放,缓缓从场中扫过,赫然发现这几十人竟然俱都已经与阿叔一般沉沦,倒是那徐统领与身边一位精壮中年,倒是眼中露出一丝挣扎,他不由心中一动。

    见村首脸上又回复微笑,有告退之意,他忙问道:“不知贵村众之间,可有愿意随我等走出绝谷之人,若是有的话不知道村首放不放行?”

    那村首一怔,但继而却一阵大笑道:“小友莫非把老夫当做恶霸一般了,莫说如今这绝地之中,我巴不得他们全都出谷而去,只会为他们开心,又岂会相拦,若小友能带走几个,小老儿感同身受,也当念小友大德……。”

    左村首说到后面,竟然隐隐有几分哽咽,眼中也露出几分期望来。

    信天召心情一松,道:“若村首真有此念,不妨召集村人与我们一起来的营丁,孟王子倒有分说……。”

    那混在人群中的孟希不由一怔,这怎么又有他的事情,他要没有一丝心理准备,顿时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不过那左村首倒是一喜,道:“如此甚好,这举村之人,就算能出去几个,那老夫也能心中稍安了,如此小友稍待,我等先去聚集村人,一会就请小友过去说话……。”那老村首倒是一脸喜悦,显然并不是托辞。

    老村首与信天召拱后而别,携众村人离去后,屋子便只剩下孟希与信天召二人在场,信天召目注孟希半刻,方沉声道:“孟学兄,信某自作主张,想替学兄扩收一些精英将才,不知道孟学兄要愿意收留……。”

    孟希那本来疑惑的脸上不由一振,喜出望外道:“那自然是求之不得,说实话,我来这玄院最大的目的便正是为此而来,北渡国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

    信天召却淡淡的打断道:“即是如此,那信某有几然不敬言,不知当不当说?”

    孟希神色又是一黯,忙低下了头去,不敢直视对方目光,低声道:“学兄请讲,孟某得学兄一路相助,又全心替孟某打算,怎敢有有敬之处。”

    “抬起头来!”信天召突然暴叱一声,吓得那孟希一机灵,忙将头抬了起来,但眼神却闪烁不己,对信天召的敬畏之意,表露无遗。

    信天召不由有了几分怜悯,对方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比自己都小,这一路之上的傲气被打磨殆尽,此时却哪儿还有一丝王子的仪态。

    “你要记住,你是一国之王子,有望成为一国之储君,甚至一国之君,但你如今这唯唯唯诺诺之状,与我两人猎场相逢之时差了多少,你自己想想,若你对自己都没了信心,那信某何谈帮你,你死去我也不会多看一眼……。”

    “三甲之地之行,是为磨砺你我道心而来,你当是来送死么?就算你不若那群营丁耐得苦头,那也是你磨砺不够,本来自当奋起直追才对,但你却处处以自己与一介村人看齐,如同凡夫俗子一般,这让别人如何帮你……。”

    “信某帮你,那是因为你是一位颇有几分雄志气的王子,也是一位天才绝艳,心智超群的王子,你要以成为北渡国的一位好君上,你本来就不必挂怀的,但若你自甘坠落,信某却不敢继续下去,误了北渡举国之民!”

    信天召一开口,便一发不可收拾,如警世洪钟一般,震的孟希脸上一会青一会红,又一会白,半天后才肃然一礼,躬身道:“学友良言,若当头棒喝,孟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