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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策、法相这边忙着护送大巫师等人撤离,李青云一头扎入茫茫南疆寻找兽神的存在。
只是南疆何其大,兽神行踪又飘忽不定,对方好像没有什么固定目标,简直是想到哪里,走到哪里,对于不熟悉南疆地形的李青云来说,无疑大海捞针。
半月过去,兽神没找到,人家的脚步却已经踏入中原。
而且现在的兽神完全得势,几乎控制了南疆所有野兽、妖兽,更有无数的异族,所过之处血流成河,一时间是天下皆颤,涌聚于青云山。
面对杀之不尽的兽潮,李青云不在像无头苍蝇一般继续寻找,而是迅速回到青云门,他知道不管兽神要干什么,都绕不开青云门,只要回青云门,他们总有相见的时候。
而且得到南疆五族的传承,上面的巫术他暂时没精力学习,但关于八凶玄火阵的修炼却迫在眉睫。
诛仙剑阵有无与伦比的杀伐之力,但兽神号称不死不灭,李青云也无法保证诛仙剑阵就能灭了他。
到是八凶玄火阵能明确封印对方,李青云还是要学习的。
李青云在回山,正道三大宗门和无数小修门派都在商量如何应对这千年未有的大劫。
而在魔教,却是另一方变故。
魔教万毒门的总坛所在,是在中土西南方向处一个名叫毒蛇谷的地方。按照地理位置来说,毒蛇谷和鬼王宗的狐岐山、合欢派的逍遥涧,正好形成一个大的三角形,彼此牵制,互相对峙着,构成了当今魔教之中原本相当牢固的势力平衡。
但眼下此刻,这份平衡却已经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尤其是原本在魔教势力最大的万毒门中,随着老门主毒神老人的去世,围绕着新门主的继承权问题,万毒门中已经乱成一片,总坛所在的毒蛇谷也已经是剑拔弩张,情势一触即发。
从名义上来说,得到了毒神临终遗命,而拥有正式继承人地位的是毒神的关门弟子秦无炎,很可惜的是,在魔教之中,特别是在万毒门这样一个尚武成风,实力重于一切的门派中,光靠毒神留下的遗命是无济于事的。
就在毒神刚刚去世后不久,他的另外几个弟子就赶回了毒蛇谷,来势汹汹,摆出了一副要争夺门主之位的态度。
而秦无炎虽然深得毒神真传,一身本领远远胜过几位师兄,但一来他在万毒门资历不深,门中重要的一些高手供奉此番几乎全部站在他几位师兄那边;二来上次在死泽之中,轻松在李青云手中离开,这让魔教猜忌不已,让他好长一段时间都在有色眼睛中渡过。
好在随着他的经营,更多的人选择相信他是真有实力从李青云手下离开,这反而成就了他在魔教的威望,从而获得不少人支持。
不过秦无炎不傻,没有急着跳出来,所有的一切都在暗中默默进行着。
他的忍耐很快就得到了回报,本来齐心协力,结成联盟回来抢夺门主宝位的三位师兄范雄、程无牙和段如山,才发现这个原本最忌惮的小师弟竟然以不受信任为由,将门主之位传了下去,他自己更是表示一点都不想坐这个位置,并且当场交出了掌门印信,放在毒神灵位之前,说明只有成为门主之人方能得到之后,这三个毒神传人的联盟便迅速开始瓦解崩溃了。
万毒门门中的高手供奉和门中弟子,此刻也分作了三派,以百毒子为首的一派站在大师兄范雄一边;而当年与李青云有杀徒之恨的吸血老妖和他的好友端木老祖一起,站在了老二程无牙背后;至于剩下的老三段如山,虽然道行在毒神四个弟子中排名最后,但其人向来精于心计,早就暗中图谋,此番却以他的势力暂时最为强大,万毒门好些个久不出世的老妖怪都被他拉拢了过去,门下弟子也有将近一半站在他这一边。
而眼下的毒蛇谷中,正是祭祀毒神头七的最后一天。毒神去世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灵堂之上白幡如山,却难得听到一两句哭声。大多数万毒门弟子虽然头戴白绫,身披麻布,但脸上却连一丝伤心痛楚的神色也没有,相反,许多人倒是怒目而视,与另一派的人对峙起来。若不是顾忌着灵堂之上最后的一点面子,只怕这里早就变做了武堂而非灵堂了。
毒神的四个弟子,俱都身披重孝,跪在众人之前,但除了秦无炎之外,其他三人都只磕了三个头就站了起来,往旁边一站,身后同样站过去许多人,彼此对峙,而无数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望着灵堂里那个棺材前面的供桌上,摆放着的一个绿色小盒,上面写着四字──
万毒神印。
正是万毒门自古以来门主才能拥有的印信。
供桌上摆放着水果三牲,桌子前方地面上是个铜盆,燃着火焰,秦无炎磕完头后,和三个师兄不同,默默跪到一旁,拿过纸钱一张张放入铜盆,烧给死者。
而他的三位师兄都没有正眼看他,反正无论哪个人最终做了门主,这个废人也逃不过被毒死的命运。
他们的注意力,更多的还是在那个小盒之上。
一脸横肉、面目表情凶狠的范雄忽地冷哼一声,走上一步,向那供桌走去,但早有防备的程无牙和段如山几乎同时都闪了出来,段如山冷笑道:大师兄,师父头七尚未过完,你想干什么?
范雄双眼一瞪,面上凶光闪现,道:我是大师兄,这位子当然要由我继承。
程无牙呸了一声,道:你从哪里看来说,这个位置就是大师兄坐了?
段如山也讥笑道:你是想说长幼规矩罢,真要说规矩的话,师父临终也是传位给小师弟,哪里轮得到你?
范雄眼中凶光闪闪,霍地回头向秦无炎看去,秦无炎头也不抬,低声说道:“三位师兄,你们刚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立刻将印信交了出来,并说明了我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你们你们入门比我早,人望比我高,自然便该你们坐这个位子,师父年纪大了,想来是走的时候有些糊涂,所以才胡乱说的。究竟谁坐这个位置,你们决定好了,就别把我扯进去了罢。”
他说话语气之中,低沉颤抖,似乎还有些心虚害怕的感觉,哪里还有从前深沉嚣张的样子。
范雄冷笑一声,不屑地转过头来,再不看他一眼,道:“那你们究竟打算怎样?”
段如山嘿嘿冷笑,道:“不用多说了,还是和我们约定的一样,师父头七先过,让他老人家走好之后,我们明日再在这灵堂之上决定到底是谁坐上这个位置!”
范雄狠狠瞪了段如山和程无牙一眼,而他的两个师弟看他的眼色也不会善意到哪里去。
片刻之后,范雄霍地转身,大步走出灵堂,一大堆的人随即跟着他身后也走了出去。程无牙和段如山随后也都带着人马走了出去,灵堂之上,很快只留下秦无炎一个人默默跪在地上守护着灵柩。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秦无炎手中的一叠纸钱都放到铜盆中烧的乾净了,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白绫之下的他的眼睛,漠然而没有光彩。
“师父……”他的声音轻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师父啊!你看到了么,这些人就是你的徒弟、你的手下啊……”
秦无炎冷漠的嘴角,慢慢泛上一丝冷笑,冰冷而不带有丝毫感情。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沉浸在无形的紧张气氛中整整一天的毒蛇谷似乎也慢慢的进入沉眠,幽暗的灯火缓缓熄灭,除了那个清冷孤寂的灵堂。
灵堂的门依然向外打开着,凄冷的夜风呼呼吹过,把灵堂上依旧燃烧的蜡烛吹得明灭不定,在地上投射出诡异的影子。门外远处,寂静之中,彷佛有什么声音在低声轻语,似哭泣,似低笑,又似乎根本就是风吹树动的声音,让人听不真切,只觉得心中有些发冷。
从灵堂上那几根还在苟延残喘的残烛照到屋外的光亮中,这个山谷的夜晚,屋外还飘着淡淡的薄雾,如轻烟一般,在黑暗和阴影处,飘过来荡过去,变幻着各种形状。
而灵堂之上,彻夜守灵的人,依旧只有一个秦无炎。
他仍跪在灵前,低着头,眼光飘忽不定,似乎在看着某个不知名处。在他面前的那个铜盆中已经满是烧化的纸钱变的黑色纸灰,随着不时吹进的夜风而颤动着,偶尔有一两片散落的纸灰被风吹起,离开铜盆,缓缓飘荡在屋子之中,然后多半都悄悄的落回在灵柩前方的供桌上,飘落在供奉的三牲盘中。
冥冥中,可还有一双眼睛,正望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