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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苏然一身伤，被几个人阴沉的脸色弄得大气都不敢出。可怜兮兮地看着郁江。
“这件事我感觉和江小青有关。”
“绝对是她家里人，死了还不让人安宁。”夏蕖接上郁江的话茬，脸上的阴郁挥之不散。
“我们又不是警察，想那么多干啥。你们都吃完饭来的吗？这家医院伙食真心不错。鲫鱼汤绝了。真的是奶白色的。等我好了，我就去问食堂的大厨怎么熬的。学会了弄给你们喝。”
“就知道吃!”夏蕖在要戳到苏然脑门的时候堪堪停下，瞪她一眼。
苏然举起双手投降，还是一脸乐呵呵的傻样。
一直待到苏卿卿来了，三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苏然的笑容渐渐收了下去，她揉揉快要笑僵的脸，客气道“你不用来这么多趟，生意不忙吗？”
“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总得有个人在旁边看着，生意的事有你韩叔叔。”
“嗨，这有啥的。我只是肋骨断了一根，走路什么的都不影响，不用看着。再说了，你总得回去看着柘柘吧？”
“韩思柘在你出去后死活要去学校住宿舍，我们也拦不住他，天天吃外卖的也的确不好。”
苏然楞了一下，竟然有点莫名其妙的负罪感。她勉强点点头，还是推辞道：“真不用在这看着。然后还有，把我转到普通病房吧。我也不是什么大病，赖着这种高档病房还是不好，总感觉要折寿的样子。”
这家医院的主任是苏卿卿的同学，苏卿卿嘴皮子都磨破了，又是承诺请吃饭又是给递烟的，才给苏然调到这种高档病房。她觉得小孩子脸生，特别苏然这种不爱说话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估摸着也是这样的。然而，她恍然明白，苏然呈现的安静，沉默，或许并不是她本来的样子。或许她看不见的地方，苏然会和人嘻嘻闹闹，叽叽喳喳，像小麻雀一样说个不停；或许她是自来熟也说不定，可以和每个人都聊得来。只是一切她都不知道，或者说，她错过了知道的机会。
苏卿卿沉默了一会儿。“病房我可以帮你转。你这没人看着真的不行。我给你请个护工吧。”
苏然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我真不用。折寿。”
苏卿卿看着她。在苏然这个年纪，很多孩子都会觉得自己该有最好的生活。她们觉得自己要精致，要光芒万丈，所以她们对东西的要求都很高，要求最好最精致。苏然却有个性的很。她被人打了，差点被打死了，她给她请护工，想要给她稍好一点的环境。苏然竟然会觉得，这折她的寿。苏卿卿觉得，让苏然说出这种话的自己，才是该被折寿的那个。不知道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苏然会对什么稍好一点的，或许别人都不屑一顾或是理所应当的东西，说出折寿这两个字。
苏然看着她：“我不要什么护工，我这伤没什么影响，我上网查了。多的是人肋骨折断被刺进胸腔死了的。我还在这安安稳稳地和你说话，就说明我没事。既然我没事，就不应该花那个冤枉钱去请护工。”
虽然苏然的歪理讲得一套套的，苏卿卿还是从她狗屁不通的逻辑里察觉到了她的坚持，她没再多说什么，起身为苏然倒了杯水，算是揭过了这个话茬。
刚待了一会儿，苏卿卿就被苏然委婉地请走了。偌大的病房只剩下苏然一个人，她彻底放松起来，浑身又酸又痛。
她挑挑拣拣回了两条信息，稍稍眯了会儿眼，犹豫了半天，还是打开了收藏里面的图片。
那是一段聊天的截屏，那个笑的露出牙龈的路飞头像是她，另一个加她的时候并没有说出谁，最后任凭苏然怎么求她告诉她也缄默不言，飞快地删了苏然。
两个人聊天的内容并不算冗长，然而那个人说得每句话都足以践踏苏然的心脏。
“是江小青找混混去强奸晏一月的。”
“高煦憬给你送情书，没找到你让晏一月帮你转交的时候被江小青看到了。她以为高煦憬喜欢晏一月。”
“你为了晏一月和她吵架。她只觉得是晏一月的错，觉得晏一月仗着自己好看，把你抢走了。”
“抢走你不算，还要抢走高煦憬。”
“她很得意。非常得意。”
“就算晏一月没有自杀，她也没打算让晏一月活着。”
“那个混混拍了晏一月的裸照给江小青。晏一月要是没死，江小青打算散播她的裸照逼死她。”
“你自己找网站看看，或许你能找到晏一月的裸照。视频没有拍到，江小青把那个混混骂了很久。”
“江小青卖了她的照片，几十张五块钱。她不缺这个钱，她只想最后再羞辱她一次。”
“对不起，我不敢拦她。她查了很久，做得很小心。你拿她没有办法的。别再难过了苏然。你这么好，我才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你。我不想你被蒙在鼓里。晏一月，她是真的已经非常坚强了。她是真的撑不下去了，不然，她肯定不会舍得让你这么难过的。”
苏然问她是谁，她没有说话。只是一再让苏然不要再难过。
苏然怎么可能不难过，她倚在床上，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会对一个对她没有什么恶意的人，产生这么大的恨意，恨到让她受尽羞辱，恨到让她无奈自杀，恨到她死了都不放过她。
她和高煦憬还有江小青小学就是一个班的。她四年级转过来这边，坐在高煦憬旁边，江小青坐在她身后。那时候江小青不是这样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可可爱爱的小姑娘。不过，她对苏然和高煦憬的执念在那时就已经微微显露。
苏然至今仍然记得她对高煦憬说：“高煦憬，我们长大后就结婚吧，苏然做伴娘。”
高煦憬没有回应江小青。却在上课的时候给苏然传了纸条：“我不喜欢江小青，我喜欢你。”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为什么如出一辙地铭记了小时候的戏言，还大有贯彻到死的念头。江小青死活认定高煦憬一个人，物理考二十多分，多选题完美避开正确答案的水平也毅然决然地选了理化班。高煦憬要不是被魏胖自作主张改了分科意愿表，也是刀架脖子上都要来文科班的主。就是这样，事后还和学校大闹了一场，回去整改了三天。
“江小青。”苏然慢慢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心里疼得像刀扎一样。那个信誓旦旦为她保驾护航一辈子的小女孩，因为她和高煦憬对别人的偏爱走上了不归路。把自己的命都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