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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飐的胸口起起伏伏，喉管里不断涌出类似小动物呜呜咽咽的声音，他的眼睛紧紧地瞪着梁逸州，夏蕖觉得他下一秒甚至就要冲上前去，和梁逸州厮打起来了。
苏然她们几个虽然对梁飐家的情况有了大致的猜测，可是也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起纠纷，让梁逸州在他们几个晚辈面前丢脸。
郁江抱着梁飐的肩膀向后拖，夏蕖一直紧紧地盯着梁飐看，生怕他有别的什么动作。
“我还有个会没开，我先走了。”梁逸州扯了个谎，把门带上就离开了。这明明是他的家，可是他一直站在门口。没有近前一步。
几个人重新坐下来，彼此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的事情。梁飐红着眼强颜欢笑，几个人假意应和。气氛变得诡异起来。下午本来打算出去玩，可大家都没什么心情。苏然她们提早回了家，梁飐到房里之后，终于放沉了脸色。
他躺在床上，脑海里都是梁逸州刚刚无意之间看夏蕖的神色，
怎么办？他要是真的看上夏蕖怎么办？
他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家长会上梁逸州已经见过夏蕖了，竟然还是没有引起自己足够的警惕心，再次让梁逸州看见了夏蕖。
他懊恼到极致，简直想抽自己两巴掌。
那个女孩子的脸又浮现出来。
她大概十五六岁的模样，和夏蕖一样有姣好的颜色，但是气质又截然不同。她的脸上上了妆，嘴唇不知道搽了些什么，显得亮晶晶的。脸色红润得过分了，像是熟透了的水蜜桃，里面浸满了饱满的、甚至有些腐烂的汁液。她半眯着眼看梁飐，眼尾完成一个轻佻的，上翘的弧度，眼旁一颗小小的泪痣衬得她眼睛多几分媚意。
十一岁的梁飐呆愣楞地看着她，像是突然死掉了那样僵在原地。
那个女孩分明看见他了，刻意地、造作地、但依旧是艳丽地舔了舔嘴唇，把嘴唇上的小亮片舔到舌尖，就那样半吐半露着殷红的舌头。
梁飐张着嘴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那个女孩赤裸地趴在他爸爸的肩膀上，不加掩饰地盯着他。
梁逸州没有发现梁飐，他背对着梁飐，肩背绷得紧紧的。勾成一个有力的倒三角，他微微低下头，温和但又难耐地去寻找那个女孩的唇。
黏腻的纠缠着的水声与放荡的、自由的叫喊，还有男人收敛的、难掩欢愉的叹息这样紧密地交织着，铺天盖地将梁飐缠绕起来。
然后就是茶杯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还有女人绝望的嘶吼声。
这些记忆都慢慢地改变原有的面貌。梁飐已经不记得妈妈当时喊了些什么，不记得梁逸州当时解释了什么，但是他依旧记得，那个女孩一丝不挂地推开梁逸州，从容地站了起来。
她轻蔑地看着梁飐的妈妈，勾起了一个好看的、残忍的笑容。
夏蕖的电话就在这一刻响起，梁飐头痛欲裂。
夏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遭到了一阵抢白。
梁飐说得语速太快，她没听清。但是她可以清楚地感知到梁飐的痛苦与自责。
“怕碰到的话，下次来我家玩吧。”
夏蕖的声音平静又温和：“别不开心，下次来我们家玩好不好？”
“没有不开心。”梁飐垮着一张脸胡说八道。
“不过我们家没有你们家大，也没你们家好看。”夏蕖有意逗他：“还来不来？”
“来！”梁飐急忙道：“没事，我来。”
夏蕖轻轻笑出了声：“逗你玩呢，随时欢迎。”
梁飐刚挂了电话没多久。苏然和郁江就各自发了消息过来。
四个人明明有一个一起的群，可是这次却没人在里面说话。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找他私聊，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绕开了发生的事情，只是邀请或者是说话解闷。
梁飐刚刚还悒郁不平的心在此刻突然就平复了下来。他把窗帘拉开，在床上抱着手机和几个人扯东扯西的，慢慢露出了笑容。他少有地开始期待开学，觉得日子都慢了起来。
苏然手机在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就没歇过。
“然哥，救我狗命。”
“然然，你不忍心看见我被周鑫打死吧？”
苏然忍心得很，但是她还是把作业发给了那些玩疯了的同学。她有时候还挺庆幸的，她原以为天天打工会比别人少很多学习的时间，但是事实却恰恰相反。在日复一日的繁忙之中，他依然保持了高强度和高效率的刷题背书，努力地不让自己掉队。
她今天提早下了班，回家收拾了一下。买了点菜放在冰箱里备着。把作业发到空间里，又把自动回复的内容设置成“作业在空间。”就爬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见面的时候，差点没被班里的景象吓到。
满班的熊猫眼奋笔疾书，还有一些在偷偷撕掉寒假作业的中间几页。一片狼藉，郁江在座位上对她挥了挥手。
梁飐和夏蕖在她之后也进班了。
苏然捣捣郁江的胳膊：“我觉得他们俩有事。”
郁江拍了拍她的后脑勺，不接她的茬。
“苏然。”夏蕖有点兴奋：“我看见陈老师了。”
“陈昱？”苏然瞪大双眼。“真的啊？”
“我确定是他。”夏蕖说：“他好像在买东西。”
苏然简直不能再惊喜。她飞快地打开手机，给陈昱发了信息。
陈昱自从离开青季到别的城市，就一直不在线上。苏然给他发信息也不回，但是这次大概是真的回来了，陈昱很快就回她了。
“失踪人口回归？”苏然问他。“还以为你曝尸荒野。”
“回来了。密码忘了。”
郁江没看过哪家的学生和老师是这么聊天的，用眼神询问夏蕖。
“陈昱是他们初中的语文老师，苏然当时是他们班语文课代表，一来二去，两个人就熟了。”
夏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苏然和陈昱类似于亦师亦友的关系。
苏然这边把手机收进包里，脸上还是显而易见的愉快。
“他以后估计就留在青季了。师母正好也面试上了一所高中。”
苏然看着郁江：“陈昱有李国华的才华而无李国华的劣性，你见到他就明白了，他像是光。”
她那时候还不知道，她把话说得太早、太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