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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烦让一下。”抬着担架的人员拨开人群。
沈青芜忙抱着沈念初被人群往旁边挤得退了两三步。
她捂着嘴震惊地盯着担架上的男人。
这个男人今天下午还礼貌地和她道别。
而此时他满脸苍白地躺在担架上,似乎下一秒就要离开。
“那不是下午的那个禹晧叔叔吗?”沈念初惊呼。
“你们认识他吗?”一位工作人员听到沈念初的话回过头来问。
“我们”沈青芜踌躇着怎么开口,她和李禹皓似乎关系不能称得上熟,但也应该算认识。
虽然这个男人给她的印象始终只有“奇怪”两个字。
她总觉得他像是在有目的地靠近自己,所以有意和他保持距离。
“我们认识。”沈念初却回答道。
工作人员看向沈青芜,似乎在确认真伪,沈青芜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那你们也过来吧,正好联系不上他的家属。”工作人员说道。
跟着救护车到镇医院的大厅,沈青芜交完住院费,带着沈念初上了楼。
李禹皓躺在病床上,还是昏迷不醒,脸上戴着输氧罩,却还是遮不住那张颇有些妖孽的俊美的脸。
眼眸紧闭,唇色苍白,竟还带了些病态美,照顾他的护士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听说是在酒店烧炭自杀,炭烧到窗帘还引起了一场小火灾,索性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要自杀啊,真是想不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呢。”
护士站里的护士悄悄地议论着,见沈青芜过来,又恢复了工作的常态,只不过看向她的眼神里带了些许八卦。
沈青芜自嘲一笑,她最近似乎总是跟医院打交道。
“妈咪,禹晧叔叔会有事情吗?”沈念初颇有些担忧。
“妈咪问过医生了,禹晧叔叔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沈青芜温和地拍了拍沈念初的肩膀。
沈青芜看着李禹皓躺在病床上削瘦的样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始终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自杀。
只是他们严格意义上也只是萍水相逢的点头之交罢了,她不知道他的过去和现在,也没有权利知道。
“好了,我们走吧。”沈青芜牵着沈念初想要离开。
“那禹晧叔叔呢?”沈念初问道。
“念初放心,会有医生护士照顾他的。”
事实上,她刚才已经问过医生李禹皓的大致治疗费用,并且帮他预交了接下来的治疗费,甚至已经为他请了专门的护工,并且预付了半个月的工钱。
她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酒店的火灾波及面不大,还好沈青芜入住的房间无恙,里面的行李毫发无损。
沈青芜还是在第二天带着沈念初去看父亲。
父亲的墓地在茵茵绿草之间,当初是沈青芜亲自选的地方,希望父亲能够在他爱的家乡山水中场面。
本以为她五年未曾来扫墓,墓地旁边早已杂草丛生,但出乎沈青芜意料的,墓地像是有人来定期打理一般,很是整洁和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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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沈念初捧着一束黄菊郑重地放在墓碑前,仰起小脸看到墓碑上贴着的和蔼老人的相片。
“外公,你好啊。”沈念初奶声奶气地打招呼,似乎觉得另一头的外公必定也能感受得到一般,慢慢蹲在了墓碑旁,像个小大人似的絮絮叨叨地说道,“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不过我觉得我们已经很熟啦,妈咪和我都很好,外公不要挂念我们,我会很快长大等我长大了就能保护妈咪了。外公在那一边也要好好的。”
沈青芜看着沈念初小小的脑袋,抿唇一笑。
她原本有些伤感的心情,因为孩子的一番话而平复下来许多。
孩子真的很懂事,她从来不后悔忍受那么多辛苦生下他。
可是她的母亲呢,是否后悔生下了她。
“我这辈子最大的后悔就是嫁给你爸,生下了你这么个赔钱货!”——记忆里母亲的嘶吼突然又回荡在身边,沈青芜闭上眼,身体微微颤了颤。
她不明白,曾经那么疼爱她的母亲为何会变得那般冷酷无情。
身后突然传来脚步声,沈青芜回过头去,视线里撞见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这张脸和记忆里的那张脸完完全全地重合了起来。
又或者说,这张脸比从前的那张脸更添风霜与沧桑。
沈青芜直直地站立着,竟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一声“妈”始终哽在咽喉,叫不出口。
她已有多年未曾和她联系,未曾叫过她妈妈,而如今她却突然站在她面前,站在她父亲的墓碑前。
“回来了?”张梅英凝视着沈青芜沉默了许久才吐出这三个字。
要不是凑近看,她几乎认不出这是她从前的那个女儿。
变得漂亮了许多,似乎生活也过得不错。
“嗯。”沈青芜缓慢地点了点头。
她曾经想过无数种和母亲重逢的场景,都没有一个是像今天这样的窒息与尴尬。
他们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一般,相对无言。
张梅英的视线移至沈青芜身边的沈念初身上,问道,“你结婚了?”
沈青芜抿了抿唇,回答道,“没有。”
张梅英的眉头一皱,似乎是没想到她会做未婚妈妈。
她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最终叹了一口气,缄默不言。
曾经他们母女闹得那么难看,她是想过和她断绝母女关系的,如今假惺惺地再以母亲的身份对她指手画脚似乎她自己都看不过去。
对于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张梅英是后悔万分的,只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了,这世上没有回头路。
张梅英约过沈青芜,往墓碑前放上一束花,拿出手绢擦了擦墓碑的照片,慢慢地停顿了下来,轻声问道,“你这次回来多久?长住还是短行?”
“我过几天就走。”沈青芜瑟瑟地开口。
张梅英点了点头,说道,“你最近可以回老宅子住,几年前我把宅子重新买回来了。”
她站起身来,快速地从手提包里拿出钥匙,塞给沈青芜,似乎怕她会拒绝一般地局促。
但是她在尽力掩饰自己的局促。
沈青芜看着手里的那串钥匙,呆了呆。
她记得母亲是极讨厌她的,甚至在父亲死后就将老宅卖了出去,并且和她断绝了关系,如今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