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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杀云,天雷烁金。
仿佛被触怒了一般,湛清泛白的闪电凝结如同龙蛇乱舞,挟裹着冰冷而又凶猛的杀意,尖牙呲口,狠戾地朝黑色的高塔咬去。
“这威力……”风过野的脸色略微有些凝重,“若是封与之不出手,怕是有些难对付了。”
徐还陆的脸被掩藏在阴影之中看不真切,他没有说话,只是略微地抬头看去。在他眼里,城池内外,仿佛一条向东的河流,发着光的人群缓慢地向钟塔流去。
骤降的闪电和铺开的阵法猛烈地碰撞,爆发出地灵力波涛蔓延至整个上衡城。
雪是狂乱的,无依的。
红绦离树,卷着雪花,飘向远方。
当迸发地灵力浪潮席卷到城墙处,上横城的守城大阵也倏然运转,竖起了防护罩,将波涛消弭于防护之外。
修道尽不可能再如三十年前一般,把守城大阵的控制权给风过野,那么只剩一个人选。
徐还陆心想,守城人。
灵力波荡的中心点,升腾的道法幻相在雷电之中,却是愈发弥坚。
只见余山水铺展开来的阵法赫然将每一个候选人都纳了进去,而四处溢荡的灵力都被阵法捕捉,反哺回了候选人的身上。
这是层层嵌套的两个阵法,一层抵抗天劫,一层转化灵力。
若是徐还陆在此,便会察觉这阵法同他的止戈阵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余山水竟然撑下了天劫的攻击,并且看起来仍有余力的模样。
风过野摩挲手指,他脸上神色被天上光芒照的明灭不定,分辨不出情绪:“我一直以为余山水依仗的是封与之,原来……是他自己么?”
这般年少。
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那些道法幻相愈发清晰。
原本朦胧的细节都被无形的道法感悟一层又一层的强化。
天雷的颜色越来越深,最后浓重如沉墨,与这夜色之中混淆一处。
只有无形的压迫感震得防护的灵罩水波一般晃动,极端的危险激起感知在疯狂地在叫嚣着逃离。
在黑色的雷电降落的那一刻。
成群的灵魂光芒开始仓皇地向后逃窜,甚至有些学艺不精,在黑夜之中显露了行踪。
重重暮色,苍苍嘉树,有如被惊飞的夜鸟。
就连守城大阵都不得不全数开启,抵御雷劫落下的余韵。
下属有些急切地对何丰道:“长老。”
何丰此时彻底地睁开了被苍老遮盖的眼睛,一双瞳孔沉冷透彻仿佛幽夜。
他说:“动手吧。余山水撑不住的。”
徐还陆曾带周小树去垃圾山的时候,见过暗杀周小树的杀手被一轮血月法器所增益。
上衡城被断绝的法则使得无人可入破道之境。
但是人生于世,身为形役,却可假于外物。
余山水找他们合作,不正是也考量到了这一节。
在余山水阵法崩碎的那一刹那。
一把洁白如玉的伞撑了开来。
于是雷劫被挡在了伞外。
“何家的承平伞……”风过野低声说到,“算得上一柄上等的仙器了,没想到这回来上衡城,把它带上了。看来真的很重视东极未来的走向啊。”
当初何丰放过徐还陆,未尝不是看在何叶送的那一把伞上。
但是转瞬。
漆黑的闪电把洁白的伞也劈得漆黑焦灼。
就在人群不住的发出惊呼声之时。
熟悉的血月又凌空而立。
氤氲血色落在承平伞之上,瞬间加强了白玉伞的威能,使其焕然一新。
不过,这次不是在垃圾山的小打小闹。那时候忌惮于上衡城的法则压制,动用的威力,甚至连个皮毛都算不上。
“离京的仙器,溶溶月。”
一直沉默的徐还陆忽而问了声:“离京同燕京有什么关系?”
风过野道:“一个是古老的王朝,一个是离经叛道,亦正亦邪的魂道势力。没有关系。”
徐还陆心念一动。
魂?
就在漆黑的雷劫终于在阵法以及两件仙器的抵挡之下消散之后。
余山水看着自己焦了的袖子松了一口气。
他收敛神色,看着闭目如同安睡的候选者,啧了一声:“你们的长辈还真是沉得住气,非等到我阵法崩碎的时候才出手,也不怕慢一步你们都得遭雷劈。”
何丰语调又沉又慢:“不对,封与之怎么没有出手?”
当初商量的对策是一起抗衡天劫。
但是直到现在,封与之依旧不见踪迹。
此时灵力如同潮流,浓郁得甚至显化在空气之中,仿佛龙卷,一起朝钟塔灌去。
所有人精神一阵。
这代表这道法幻相要大成了!
所以才会疯狂地鲸吞灵流。
只要那些少年成功的突破了上衡城法则的封锁,筑成道法幻相,那么他们将跨过了仙凡的鸿沟,一步登天,拥有了圆融大成的实力。
即便是这修为如同镜花水月,在真正的大成者面前不堪一击。但是比起一开始的肉体凡胎而言,无疑是质的飞跃。
最先的是一柄破损的长剑,仿佛困兽,想要挣脱梦境的束缚。
渐渐的由虚转实。
其他幻相紧随其后。
空间被撕裂。
它们要落到人间。
云层被荡开,白璧高悬九天之上。
所有人忽而色变。
雷劫尽去。
一抹苍白的剑光从天而降。
所有人都看得见。
所有人都躲不开。
一时间,仅仅是泄露的剑意便将钟塔周遭。暗伏的豺狼被瞬间清空。
他们疲于奔命,却依旧来不及。
风过野紧蹙眉头。
他出手的那一刻,其他势力的仙人也纷纷援助。
他们的实力被压制在了破道境之下,但是能修炼到他们这个地步的怎么会没有与之相对应的手段。
徐还陆见风过野身上气机升腾,玄奥而又厚重,一重接着一重。最后他看着风过野,好像在看一座恢弘屹立的高山,浩瀚而又巍峨。
他被这气机压得退后了几步。
灵力的狂潮汇聚,而又波荡开来。
他们顶着法则的压制,强行抗衡那一道冰冷而又苍白的剑光。
没有什么很大的动静。
只不过所有的反抗都被那一剑轻轻地断绝。
最后。
他们不是抗下了那一剑。
是剑意尽了,所以消散。
风过野闷哼一声,被残余的剑意逼退了好几步,最后退到了徐还陆身侧。
他看了眼徐还陆,徐还陆轻轻挑眉。
于是他硬生生地压下去了快要喷涌而出的鲜血。
那一剑。
月色冷青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