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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道境。
明其道决其行。
大道之行,自此而始。
脱胎换骨,增寿三百。
徐还陆正处在突破破道境的关键。
大道气息向他倾泄。
他身上的气息节节攀升。
凡胎承载不了天柱之灵。
徐还陆自幼根骨脆弱,经过这一段时间长思剑的温养,也不过是比以往好一些,不再那么急切地需要药剂维持性命。
修如也跟李三瑜都认为,唯一能令他彻底地摆脱这副残躯所限的,便是他们二十岁之前进入破道之境。
借破境界的大道之力淬体,重塑凡身。
徐还陆只觉得浑身的血都滚流似岩浆奔腾千年川流不息,支撑脊梁肉体的骨架都消融如雪水溶于阳光之下,经脉是断裂的山脉树根,交错延伸不断修正。
他以为自己是一个很能忍痛的人。
可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世界上痛苦是一山更比一山高的。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在破道境之前折戟沉沙了。
脱胎换骨这四个字说起来轻描淡写,然而身处其间,却是一介凡身妄窥天途最大的惩罚。
一是领悟的道义不一定完整,不能搭建大道之始的根基。
而是熬不过脱胎换骨的痛苦,半途而废。
但是这一刻,徐还陆必须出剑。
他于战斗之中领悟的大道,唯有战斗能诠释。
他素来如此。
以杀之杀,以攻代防。
此为止戈。
.
“竟然还能强撑着出剑……”
南柯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他,构建大道根基和脱胎换骨,没有一个是轻松的。
她轻轻叹气:“那我便成全你这一剑吧。”
这是徐还陆最难熬的时候,却也是他最强大的时候。
这便是破道超凡么?
他颤抖地抬起手,他感知不到手的存在,但是那手指依旧牢牢地扣住了剑柄,他于痛苦之中思维混沌地想。
他宛若一个从未见过光明的瞎子一个从没听过声啼的聋子在这一日,陡然窥见颜色风声。
这世间的生机与衰朽扑面而来,从未如此的鲜活而触目惊心。他以往像是隔岸观火,隔雾看花。
这便是破道超凡么?
这便是仙人眼中的世界么?
徐还陆混沌地想。
仿佛。
仿佛。
——久居暗室,忽见春山。
他的思绪在那一瞬间忽然清醒了。
徐还陆迷蒙含着血色的眼睛看了眼计时的沙漏。
还有一刻。
他像是从血与火爬出来的恶鬼,费尽心思地除去了那副沉疴破旧的皮囊。
浓郁至极的灵力。
甚至雾化到滴落成水。
方圆之间的灵力被他一人掠夺一空。
他像是一个无底之洞。
新生的躯体疯狂地鲸吞着无穷的灵力。
长思剑像是除去尘埃,焕然一新。
那一道剑气。
比之徐还陆之前小打小闹搔痒一般的威力。
像是暗伏许久的猛兽忽然撕破了虚伪的表皮,从破烂的皮囊中探出爪牙。
仅仅一窥。
南柯便心下一沉,眸色微凝。
她终于不再是敷衍似的挥挥手便把徐还陆折腾的半死不活。
南柯认认真真地伸手掐诀。
十指翻飞如蝶翼展落。
风吹拂她的袖袍,她目光清冽如水。
灵力与道意在她掐诀之间若隐若现。
在那一道剑光快要接近南柯之刻。
青色的风像是灵动的小鹿凭空出现。
青鹿向长思剑扑了过去!
“轰——”
灵力狂流陷入对冲。
南柯眼里有了几分讶异:“你刚破道,竟有大成之威?”
说着她又自我否定:“不,不对。是此刻大道气机加持之下,你直接用道意御剑,事半功倍。而且……这大多都是剑之威,非你之力。”
她捻指如兰,又拨去一道大道显化的灵鹿:“罢了。”
“善假于物也……也算你的实力。”
徐还陆没有说话。
他根本说不出话来。
此时此刻,熔炼完沉疴凡胎之后。
大道之意正在改造他的整个躯体。
这是最重要的一步。
决定了他破道成就的大道之基的品质优劣。
天际似有闷雷乍起——
轰隆绵延几万里。
“怎么回事?”
“破道境哪里会有雷劫?”
“这个程度……这不是雷劫……这他娘的是天罚吧!”
“……”
徐还陆没有看天。
他此时此刻需要用长思剑全数诠释他新生的大道。
长思剑被灵鹿束缚。
仿佛陷入了泥潭之中,不可动弹。
但是徐还陆像是一个找不到出路的人忽而松了一口气。
破道之前,徐还陆面对南柯,像是面对一个不可匹敌的对手,连出剑都显得绵软无力。
此时此刻看向南柯。
依旧强大,境界分割依旧是道鸿沟。
但是这是可以窥见的太阳。
是可以看到对岸的鸿沟。
一时之间飞跃不得。
但不再是上天下地,求无生门了。
徐还陆凡人之时敢出剑。
破道之后便不会放弃。
他将所有的灵力气机都尽赴剑中!
猛然落下的森罗剑阵再度亮起。
一重一重的威势像是深沉的海浪陡然冲向岸边。
那两头以风化形的灵鹿鹿角忽而崩碎。
深陷泥沼的长思剑忽而一动。
向南柯冲了过去!!
仿佛长虹贯日。
阴翳的天空忽照明光。
南柯伸出手。
她依旧是两指夹住了长思剑。
但是这一次。
她的手被这沸腾的剑意刺的流下了血。
南柯垂眼,看着殷红的鲜血。
她抬头,看向深处灵流狂暴大道冲刷之下的少年。
少年有些苍白的唇色变得丰润,他的琥珀色的眼睛愈发明亮。
像是蒙尘的金子忽而被擦拭个干干净净。
徐还陆收回剑。
南柯放下手,掩在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徐还陆剧烈的呼吸。
很明显。
他是破道境的仙人,但依旧不是南柯的对手。
他将长思剑插进云台,借剑伫立。
南柯一笑道:“你很不错。”
徐还陆看着南柯,他像是终于气馁,喘不过气,缓缓开口道:“……多谢阁下。我认……”
.
“咔嚓——”
不知从何处传来的细微的声响。
.
南柯在这场比武之中一直气定神闲的眼睛微微睁大。
.
悬浮在剑冢虚空之上的云台从中间忽而碎裂。
南柯那半边的云台斜分,直接从空中往下坠落!!
南柯猛然一惊。
她御风而行,宛若神仙妃子,飘在风中。
.
“咚——”
.
钟鼓忽而报时。
场上死寂的近乎能听见雪落之声。
裁判平静地宣告:“第三十九号擂台,徐还陆胜。”
.
冷。
寂。
雪簌簌。
极致的寂静忽而反扑。
一片哗然沸反盈天!
“卧槽!徐还陆这小子运气这么好!?天道亲儿子?!”
“都要认输了结果时间到了,又刚好南柯殿下那一边的云台塌了!!”
“这也算殿下输了?!会不会评判啊!那明明是云台质量不好!!”
“举报了!云台偷工减料!!”
“吗的,圆融境输给一介凡人……哦不对刚破道境了。这说出去都没人信啊……”
“果然长安上人说的对,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徐还陆这凄凄惨惨的样子运气算一般了,不还有个全程靠对手出状况躺赢的?”
“这是爆冷门了吗……我压的南柯殿下进前二十啊……”
”……前一千都没进。”
.
云台之上。
南柯和徐还陆也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南柯凭虚御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徐还陆,脸色晦暗不明,若有所思。
徐还陆:“……”
“……”
这个时候应该说点什么缓解尴尬。
“……南柯殿下,要不,问问裁判?”
南柯还没开口。
裁判就冷酷无情地道:“一经判决,除非犯禁,不可更复。”
徐还陆沉默了,他道:“南柯殿下有恩于我,在下不甚感激,欠殿下一遭。殿下若是有事相嘱,在下必当竭尽全力!”
南柯静静地看着他。
徐还陆冷汗都落下来了。
南柯什么都没说,转身便走了。
只留徐还陆一人拄着长思剑,站在只剩一半的云台上。
风超级,超级冷。
.
台下。
齐曜看向离去的南柯,又看了眼徐还陆。
他费力地摸了摸自己圆乎乎的下巴,说:“若是徐还陆能进前五百,可以考虑跟他结盟。”
属下不明所以:“为什么啊?徐还陆侥幸胜了南柯殿下,但是他只是一个破道境啊……”
齐曜笑呵呵的:“侥幸?呵呵,玩战术的心都脏。”
“……什么?”
齐曜无奈,指点道:
“——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他靠武力是打不过南柯的。”
“您的意思是……他不是运气?”
齐曜似笑非笑:“他一开始的目的,便是云台!”
他指云台道:“南柯当局者迷,平日里又是个和善性子,徐还陆第一次拖延时间,对南柯说,他想图名,请求南柯给个机会。
第二次拖延时间。
便是他察觉南柯想要结束比斗,故意展露剑阵双修,令南柯再次歇了结束比斗的意思。而且你发现了吗?从一开始,他的阵法都是落于云台之下的,从缝隙之中开展。看到他手里的剑没有?他布下的剑阵有吞噬的威能,他吞噬的南柯灵力都在剑里,而剑……插在云台之上。
第三次他应当是想精进剑意为借口,故而请求南柯再给最后一剑的机会,但是那个时候还剩下一刻钟。而一剑要不了那么久,须臾便会结束。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选择突破破道境。”
“你发现没,他看了两次沙漏。”
“而他从头到尾都站在云台分界线上,他在比斗之中故意令他和南柯的力量破坏云台。不然以他的身法,不至于如此狼狈。”
“云台是乌精石,坚固无比,他当然破坏不了。但是云台是给海选之人准备的,肯定也不会用上什么顶尖的材料铸造。给圆融境界准备的战场是小世界。徐还陆破坏不了的云台,南柯可以。发现没有,云台是斜分的。刚好悬浮的阵法中心没有被破坏,所以南柯那一边塌了,但是徐还陆那一边刚巧没有。这世上,哪里有这么多正好?”
“他破道之后,竭力向云台插下长思剑来借力,那便是给云台的最后一击!”
“从始至终,他以一介凡人之身面对南柯之时——便没想着输。”
“……”
“……”
“他知道这么做会得罪南柯殿下吗?”
齐曜笑了:“他当然知道。但是我跟他说过,应旧客在剑门禁地。”
“他想进剑门。”
——
小陆:哥。别分析了哥。(汗流浃背
南柯:?
还记得骑环山试炼的小陆么,疯疯癫癫的笑嘻嘻的,坑了全场结果大家把他当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