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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子言自西巷子走来,朦朦青影,在阳光下看不真切,他连头发丝都带着光。
雪玉唤他:“子言,你下学啦,要不要来我家吃些点心?”
九岁的雪玉热情的招呼着玩伴,萧子言却不知为何红了耳朵。
“不,不太好吧……”
“是因为你已经不喜欢桂花糕了吗?那我下次换另一种。”
“是你亲手做的?有没有累到?”萧子言言语关切。
“你吃的糕点,都是我亲手做的。”少女柔弱的手扶着门,嫩黄的衣裳把她衬得温婉动人。
别的女孩儿穿这样鲜艳的颜色,能看出少女的俏丽、娇憨来,她却是温柔动人的,像江南春日里的柔波。
萧子言还愣着,季雪玉却不依了,这家伙就是要听她的话。
带着他去了专属于自己的小厨房,这个地方,他们来了千百次,一个为了研究各种菜色,一个为了心上人的柔情蜜意。
也不知道怎么就爱上厨艺了,明明父母亲恨不得让她十指不沾阳春水,她却突然主动的,要学厨艺了。
也许雪玉知道为什么,心底深处有了答案。
她看到子言同窗的未婚妻去学堂送吃食了,她想,同窗有而子言没有,他会不开心吧。
于是,她也学起了下厨,从一盘盘不是太散,就是太粘的糕点,到了现在的口感甚好。
子言很是心疼她,可她永远是一个固执的人。
父母亲因为女儿的体弱,常常不许她出门去,花园里的秋千,就是她难得的消遣了。
其实她曾经有过一个哥哥,可是没留住,病死了,所以她是父母的独生女。
好似是因为母亲的身体不太好吧,因此生下来的孩子也是病怏怏的,如今也已经不能生育了,可父亲对她还一如既往。
季雪玉心里有些甜,萧子言一定也会对她这么好,可是又担心起来,这对萧子言来说会不会太不公平了?兴许他想要一个健健康康的女子为妻呢?
想到这,已经知事的雪玉呜咽出声,她根本没想过,未来夫婿不是萧子言,因为她想要不出其他男子的样子。
可是,若他们不能在一起,又该怎么办呢?
萧子言在外头喊她,递小吃给她的时候,她是最无忧无虑的。
“雪玉,你不能出门,我给你买了长福记的栗子糕,长福长福,吃了他家的糕点,还要有长福,你说这名字取得好不好?”萧子言笑吟吟道。
季雪玉却不理他,她生气了,于是把头转过了一边。
萧子言和她相处这么多年,可以说比她的父母还要了解这个孤僻的女孩。孤僻这个词没有错,除了萧子言,她并没有一个别的朋友。
萧子言不会因此觉得她不好,或者觉得自己担了责任,有了压力,跟雪玉在一起的时光总是过得飞快,他很喜欢和她待在一起。
如今雪玉生气了,他自然看出来了。
说了好多句好话之后,雪玉终于转过头,冲他冷冷道:“她是谁?跟你在书院门口说话那个女孩子。”
连她都没有去过萧子言的书院,那个女孩却去了,就像所有为了好名声的未婚妻小姑娘一样。
萧子言哭笑不得:“她是我堂妹,我叔叔的女儿,你想要认识她吗?”
他故意说成这样而不是‘你吃醋了吗?’他在照顾雪玉的自尊心。
“那就不用了,她那样的女孩子,指定和我不是同一挂的。”
“怎么就不是同一挂的了?她跟你差不多的岁数,还比你大两个月呢。”
“哪有人看得起我这病怏子……”
萧子言很心疼:“你何必这样说自己呢?我堂妹很好相处的,我叫她明天过来找你玩吧。”
实际上他堂妹却是心直口快的,好相处还真谈不上。萧子言生怕她言语中伤了雪玉,对她是千叮咛万嘱咐。堂妹撇撇嘴,要不是为了堂哥允诺的字帖,她还不想走这一趟呢。
大家都说季雪玉太过冷傲,不愿和她们来往竟是因为觉得她们身上会有脏东西,会引她生病。
这自然不是真的,也不知道是那个碎嘴的人传的。
到了季家,萧小月就知道了,雪玉是一个很好的人。
带着她做了好多她平日里的游戏,看书,绣花,洗帕子,做糕点等等。
萧小月这个野性子对绣花和看书不敢兴趣,却很喜欢洗帕子。雪玉的帕子大多是沾上药汁了,黑乎乎的点,又不难洗。
少女把它洗干净,变回白色的样子,却是很有成就感,萧小月洗了一条还不够呢。
季雪玉却觉得自己怠慢了客人,若不是她坚持要如此,她也不会就让她干了活。
午时萧小月躺在窗边暖洋洋的躺椅上,季雪玉在给她念诗,一字一句,吐字清晰,声音娇柔。
念到“当时只道是寻常”的时候,萧小月就睡着了,圆圆的,健康的小脸,透出安静的意味。
季雪玉却舍不得睡,她不知道今天过后,她们是否已经成了朋友,这样少女之间的相交,也是她渴望的。
拿了上好的宣纸,把萧小月睡着的姿态画了下来,还提上了事件记述。
如此,她才躺了下去,带着:‘萧这个姓氏莫非专出好人不成?’的想法,进入甜甜的梦乡。
萧小月确实成了她的朋友,三天两头来拜访,两人已经好到可以躺一张床上午睡了。
少女的悄悄话在被窝的响起,萧小月问:“雪玉,你是不是喜欢萧子言啊,你给我当堂嫂很好啊。”
“才没有!”雪玉已经羞红了脸。
萧小月又神秘道:“你知道我堂哥有一些奇怪的癖好吗?他把一顶帽子当成宝贝,笑死我了。”
“天天抱着睡,还经常拿去晒太阳,问他为什么不洗,他还说不舍得。”
“是什么样的帽子?”
“就是普通的学子帽,真不懂他为什么这么宝贝……”
雪玉懂了,应该就是自己送给他的那一顶帽子,里头还绣了一小朵梅花。
萧子言还问:“梅时也雪,为何不绣雪,反而去绣梅呢?”
学子帽是白色的,绣了雪就看不到了啊,萧子言真是个笨蛋。
但她没有说出来,也没有问‘为什么要绣雪’?
“以后子言的事情,你可以多跟我说说吗?”
“你不是不喜欢他嘛?听了也是浪费了耳力。”萧小月很是促狭。
雪玉作势要打她,当然,没什么威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