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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院长和傅觉深刚走到房间门口便看到傅老爷子的床前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他穿着一袭黑色长衫,脚上蹬着蹭亮的真皮手工皮鞋,平凡而布满皱纹的脸上一片阴戾,令人感到不适。
特别是那双细长狭小的眼睛凝过来时,总有一种被猎人盯住的错觉。
傅觉深的眼底快速的闪过一丝疑惑之色,这人……他身上的气息很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黑色长袍……
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在往生钱庄所见到的一幕,擦肩而过的瞬间,身穿黑袍的男人的身形与眼前这人竟缓缓重叠。
在傅觉深思忖之时,白明药的手上正捏着一枚银针轻柔的ci入傅老爷子的肩头处,手法熟练、轻快一看便是熟知真就穴位之术。
一针下去,老爷子也觉得自己身上的巨石像是被人挪开了一般,顿时轻松了许多。
意识也清醒了几分。
“爷爷,您感觉怎么样?”傅觉伦放大的清隽俊朗的容颜在眼前,一脸的关心和担忧,情真意切。
“好像……好多了,咳咳,身上轻松了些。”
儿孙都守在床前的画面让傅老爷子心里也觉得温暖了几分,他缓缓睁开了眼,一眼便看到正站在门口处的高大身影。
浅笑了一记。
待白明药转过身来,文院长也终是看清了人,满脸震惊之色,伸出一只手指着男人,磕磕绊绊的声音艰难的组成了一句完整的话语。
“白……白九?!怎么会是你……你不是……”
白九年轻的时候也算是医学界的一颗亮眼的新星了,虽是比不上他哥哥白明其惊艳绝伦,但在同辈人中也算是佼佼者。
只是,二十多年前,他背叛了白家消失得无影无踪。
二十多年后再次出现,没有想到会是在傅宅。
文院长不可否认白明药此人是有两把数字,但对他的人品不敢苟同。
老熟人相见,后者转过身来,唇角勾起了一丝友好的笑容,大步走了过来。
主动的朝着文院长伸出了一只手,“好久不见,听说老同学你当上了A市第一医院的院长,真是恭喜了。”
他既主动伸手了,文院长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当初在首都医学院求学时,他和白明药还是同班同学,交情还算一般。
后来他公费去了国外继续深造,断了联系。
一隔,就是二十多年。
“多谢,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老了,马上就要退休了。倒是白九你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傅觉伦大方的走上前两步,站在了白明药的身旁,薄唇轻启解释道:“是我邀请白九叔来给爷爷看病的,爷爷的病……可不能再拖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傅觉伦微垂了头颅,浓密狭长的睫毛掩去了眸底的算计光亮,晦涩不明。
他这么做也情有可原,毕竟以白家和傅家现在的关系,傅老爷子也没脸邀请白明其来给自己看病。
退而求其次选择白明药也是情理之中。
“爷爷的病会好的,文院长,麻烦你再检查一下。”傅觉深冷冷地开口吩咐道,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白明药暗自淡笑,无所谓的垂眸静立,双手交握何十的放在面前,很是配合。
然而第一个不同意的便是傅甜甜,白皙的小脸写满了怒火,冷嘲热讽的看向了文院长。
“爷爷生病大哥你不在身边就算了,为什么二哥找来了医生你竟还怀疑白九先生的医术。”
“要是这庸医有用的话,爷爷的病会拖到现在吗?”
“还是说,大哥你根本其实是在防备着二哥,防备着二房!”
话音落下,整个房间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宛如提前进入了冬天一般,气温骤然降低了十几度,凝结成冰。
那双桀骜冷锐的凤眸看过来时,傅甜甜只觉得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犹如风刃一般险些将她的脸割得生疼。
文院长则是气得吹胡子瞪眼,拿着听诊器的手不住的颤抖着,想要打人了。
“庸……庸医?”
他从医四十余年,治愈的患者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办公室里挂满了无数的奖状和锦旗,奖杯更是拿到手软。
第一次有人用“庸医”这两个字来形容他,能不生气吗?
当即甩了甩手,将听诊器又放回了随身的医药箱中,作势要转身离开,“这次就算是傅总你要撤资我也不管了,我老头子也是有尊严有底线的!”
傅老爷子见状,艰难的从床上半坐了起来,刚醒来的声音干涩而沙哑。
“老老弟,你……咳咳,别生气别生气,童言无忌,我这咳咳……甜甜,快给你大哥和文老道歉。”
不等傅甜甜开口,文院长先生气的打断了傅老爷子的声音,怒气未消。
“不用了。我这个庸医哪里当得起傅家大小姐的道歉!我医院还有其他事情,就先走了,告辞。”
话落,转身准备离开。
傅觉伦忙上前,伸出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抓住了文老先生的手腕,满脸内疚的道:“文老息怒,我妹妹绝不是那个意思,她只是口快。”
口快?
心直口快?!!
这一解释让文院长的怒火更甚,这一对兄妹是故意的吧。
一个扮红脸故意说话惹怒他,另外一个扮白脸上来“安慰”,这一闹他哪里还有心思给傅老爷子看病?
“行了,我不傻。傅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白九的医术不赖,这里他一个人就绰绰有余了。”
文院长刚准备转身离开,目光不经意的瞥了眼傅觉伦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他的手腕上,一串棕色的檀木珠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上一次也看到了,不过是惊鸿一瞥并未看得太清楚,随后他又找到了方景阳特意的看了看他手上的那颗檀木珠子。
大小、颜色、纹路……竟都是一模一样。
难道!
文院长脸上震惊的表情和眼底的疑惑都一一落入了傅觉伦的眼底,他顺着前者的眸光看去,正好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檀木珠上。
不动声色的动了动手,用袖子遮住了手串。
“没想到二少爷年纪轻轻竟然信佛。”
文院长若有深意的抬首对上傅二少的眼睛,那双眼里平静无澜,看不出半点情绪来。
他笑了笑,回道:“无什么信或不信,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