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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芝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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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不是打电话说了嘛,三爷没告诉你吗?今天上午有事,回来可能要到下午了,怎么还在这等着”

    “我正好没事,就过来逛逛”,女孩小声辩解着。

    小天伸手刮了刮女孩的鼻子,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走吧,回去,还没吃午饭吧”

    刚说完女孩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了,回到院子里,家里没人,之前看了日历的下周五就是霜降了,所以这几天是秋收的收尾阶段了,院子里摊晒着带着泥土的花生,花生藤也都拉了回来,摊在地上晒干,可以作为牲畜的冬粮,毕竟牛马只吃苞谷杆太单一,掺着味道更好吃一点。

    竹篮里装着刚刚摘好的花生,因为院子面积有限,还没来得及晾晒,剥开麻屋子,还有点水嫩的花生粒还是粉色的,待多日的晾晒,吸收日光的精华,变干后,那颗粒就会变成深红色,那颗粒饱满粉嫩,像一粒嫩肉一样,让人迫不及待的含进嘴里,一股甘美鲜甜的汁液向舌头袭来,只有新花生才有这种味道,软糯回香,越吃越甜,让人回味无穷,流连忘返。

    花生会挑出大个的留作明年的种子,稍微差点的或者破损的会煮了吃,其他的要么卖掉要么榨油吃了,还会留下一袋,等过年的时候用沙锅炒着吃,当做过年的零食,剥好的花生粒,油炸一下撒上盐粒也是一道下酒菜。

    收了花生,腾地种其他东西,还会翻腾出遗漏在土里的花生,这个时候花生已经发芽了,可是爷爷奶奶还是舍不得丢的,拾出来淘洗干净,也可以炒一道菜,毕竟收获这些花生,经历了发芽、生根、施肥、灌溉、除虫,精心照料了几个月,花生才开花结果,在今日终于收获了这片土地给我们的馈赠,是我的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用自己的辛苦劳累换来的美味果实,他们不允许浪费一粒粮食,毕竟他们可是吃过草根树皮的,没有早出晚归的挥汗雨,哪来秋收的粮满仓。

    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来到屋后,站在土坡上,“奶,奶”,大声喊了两声,远处传来回应声,哦,原来是在红薯地刨红薯。

    来到地头,三爷也在,正在拉割下来的红薯藤,红薯已经刨了一大半了,“奶,我来刨吧,你回去做饭吧,我想吃你做的芝麻叶手擀面了”

    杨慧霞扶了一下腰,用拳头捶了几下,腰疼是老毛病了,“好,给我孙子做饭去,你刨的时候注意点。”

    “好的,知道了,对了多做点,小芳也在咱家吃。”这会小芳正帮着三爷装车子,红薯藤倒也不重,就是团在一起,不好装车,要两个人招呼着。

    拿起钉刨,习惯性的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小时候不明白干嘛要吐一口唾沫,多埋汰啊。

    后来干活多了,自己渐渐明白了这个道理,干活的时候容易出汗,导致手跟光滑的木杆失去摩擦力,时间长了容易磨出血泡,吐口唾液,再搓开,唾液让手掌心半干,再握着木杆就产生摩擦力,人更容易上劲,就跟数钱的时候,舔一下手指,数着更顺当是一样的道理,这是千百年来守田人在农业劳动中总结出来的宝贵经验。

    刨红薯还是有点技术含量的,两腿要岔开,当心刨到脚了,不能刨的太近,刨中红薯就不好了,红薯要放到地窖里,留着冬天吃的,刨烂了就没法存放了。

    地上一个个隆起的小土包,从土堆的高低就可以判断出来里面的红薯大小,不过也有例外,有的红薯长得深一点,种的大都是白薯,不过有时候也会有鸡蛋黄的,那种红薯吃着更加软糯香甜,爷爷奶奶总舍不得吃,都留给我们吃了,现在城里超市也有专卖这种黄芯红薯的,只是没有我们自己种的甜,可能是心理原因。

    小天家的红薯是种在二十见方的宅基地上面的,添了三弟之后,因为多生所以是花钱买的,留着将来盖房子的,宅地基的最后面紧挨着责任田,二毛跟他爷爷奶奶这会正在耩麦子,耩地用的是耧。

    据史料记载,耧是一个聪明的守田人发明的,不仅能够一次完成开沟、下种、覆土等作业,大大地提高了播种的效率,同时还能保证行距一致,深度一致,疏密一致,便于出苗后的通风透光和田间管理,促使农业产量大为提高。从发明到现在,耧已被守田人村落耕作使用了两千年,直到现在还没有淘汰,上个纪元末,美尔核帝国已经用播种机和收割机了,普及了机械农业,跟他们比起来我们还有很大的差距要追赶。

    这两年耕种也有用拖拉机的,但是劳作了一辈子的父辈们,有的舍不得花那个钱,有的嫌机器没有自己弄的精细,有的则是习惯使然,你突然让他闲下来,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干了。

    有人则说,我爷爷,我父亲都是这样走过来的,地里的活还是自己干起来踏实,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每天也过的很充实。

    爱华哥买了一台拖拉机,专业帮人耕地播种,这两年村里的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老人们不愿意地荒着,也都要过来种着,现在还有几块地还堆着牛粪没有撒开,肥料当然也不是上的越多越好,多了容易烧苗。

    种地也是一门学问的,不然秋收的时候也不会有的高产,有的则欠收,现在这门学问已经没有年轻人学了,好消息是有专门的学科,来研究科学种田了,我爷爷他们现在没事就爱看科教频道,有很多种地和养殖的精彩案例,认真学习,争当新世代懂科学的守田人伯伯。

    爱华哥这几天开着拖拉机在周围几个村里忙着犁地,把地里留的苞谷叶子、杂草混着撒开的农家肥一块翻到下面沤肥,犁完地之后,还要再耙一遍,把大块的泥土打碎,最后才能播种。

    等爱华哥把周围几个村的活忙完,张家门还会剩几家不舍得花钱的老人,他们用牛耕速度自然比较慢,之前的耕牛都老了,新的牛不经过几次鞭打,是不会好好犁地的,爱华哥往往都会帮他们把地犁了,老人们心里过意不去的,会给钱,爱华哥不收的,不过晚上会喊到家里,炒几个好菜,拆瓶好酒,也算是报酬了。

    等小天把剩下的红薯刨完,二毛他们才走了两个来回,耩地是一个力气活的,张家门每家的责任田根据人口划分的,都相差不多,每家有五亩地左右,换算一下也就是三千多平方,每家地宽十米左右,一个来回就是七百米了,耩地用的耧是三个腿的,因为小麦最适合的间距是十五公分左右,所以一次能耩五十公分,耩完要十个来回,二十遍,也就是十四里地了。

    当然正常走十四里地没多累的,不过拉着耧就不一样了,尤其地里的土壤比较松软,再强壮的汉子,干完活也是累的腰疼腿疼的,因为前面拉耧是要弓着腰拉的,耩的太浅,容易让鸟雀吃了,耩的太深不容易出苗。

    所以在后面扶耧的,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师傅,耩地、种麦,耩的稀稠在仓眼,种的深浅看搭腰,耧把式凭的是经验,靠的是古训,耧斗底部有一小孔,此为种子流出的“仓眼”,下耧播种前,耧把式要一番调试定好仓眼,以控制下种稠密稀疏。

    扶耧摇耧靠的是两只胳膊,两手要端平耧把,劲要匀,掌握好深浅。要是看着深了,就抬抬手;要是看着浅了,就往下按按,所以一天下来,拉耧的腰疼腿疼的,扶耧的胳膊架一天也受不了。

    这会到饭点了,二毛他们已经坐在地头吃起了东西,我奶喊着吃饭了,我赶紧把刨的红薯装车,拉回院子里,把烂的,小个的先挑出来吃了,其他的等表皮稍干一点,就下到地窖里。

    中午做的芝麻叶面条我连喝了三大碗,芝麻叶是今年采摘的,现在吃着正香,芝麻叶还是有讲究的,不能摘的太早,早了影响芝麻生长,晚了叶子就不好吃了,一般都是七月底,这个时候的芝麻处于生长盛期,叶子青翠厚实,不要掐最上面和最下面的叶子,最上面的叶子太苦太涩,而且要留着给芝麻光合作用,下面的叶子太硬太皮也不好吃,中间的嫩叶是最好的。

    采摘回来之后,简单的淘洗一下,放到锅里蒸煮,祛除苦涩味,然后捏干出锅,拿到房顶摊开晾晒,晒干后就放到塑料袋里干燥存放,等想吃的时候,把干芝麻叶提前泡软,多搓洗几遍,一直洗到水非常干净才行,吃着才香、没有涩味,洗好以后把水挤干、切成段,再切点葱花放一起,加盐、香油、十三香拌匀腌一会,放到面条里别提多香了。

    当然除了做面条,做咸豆腐脑也可以放,只是咸豆腐脑做起来太费时间,已经好久没有喝了,特别是浇在上头的黄豆,想起来就流口水了,等到冬日里天冷下雪不忙了,就有时间做咸豆腐脑了,冬天除了白菜萝卜,偶尔换个口味,喝着热乎的芝麻叶豆腐脑也还是很享受的。

    据说上古时期,芝麻也是一种灵草,有人曾服用了开花的芝麻,觉醒了道脉,所以守田人在芝麻开花的时候,去采摘叶子,就是希望能够命纹显,道门开,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芝麻开门,一飞冲天。

    “好喝吗?吃饱没?”

    小芳不好意思的打了个饱嗝,刚才又盛了一碗,喝了两大碗,女孩现在正长个子,饭量也不小,“嗯,奶奶做的很好喝”,女孩揉了揉小肚子,“吃的有点撑了。”

    “额,我也有点撑了,哎呀忘了”小天一拍后脑勺才想起来。

    “怎么了”小芳也紧张的问道。

    “你丹丹姐说给你做咸豆腐脑,还有甜豆腐脑,还有热豆腐,额,吃了这么多,等会去了不是干瞪眼了嘛,走,走走,赶紧去消消食。”说完小天就拿着钉刨去地里了,把上午的红薯地重新刨了一遍,好接着种东西,顺便再收拾一下上午的漏网之鱼。

    只是忙活了半天,还是有点饱,看二毛他们这会已经开始走走歇歇了,估计是累的了,小天走到跟前,虽然二毛有点墙头草,不过本性还是不错的,接过绳子,让二毛奶奶歇一会,二毛爷扶着耧,有了小天这个生力军的加入,速度当然快了很多。“还得是小天,真是耕地的好架势,唉,只是没人学了,二毛这家伙也不知道把饭吃哪了,太瘦了。”

    小芳也想尝试一下拉耧,小天没让,耩地刚开始不累,但是考验的是耐力,拉耧的速度还不能太快,来回拉了五六趟,小天头上就开始冒烟了,热气腾腾的,他早就把毛衣脱了,里面的秋衣也湿溻溻的贴在身上。

    看了下手表四点多了,再有两趟就完了,让二毛他们接着耩,小天就起身回家换了个秋衣,带着女孩往乡里赶去了。

    干了会力气活,倒也有饥饿感了,小芳下午又往后山跑了几趟,这会也有点饿了,我骑着单车带着女孩,女孩特意回去换了干净的裙子,看裙子的款式,应该是小芳妈妈的,她妈妈也是难得的美人,挑的衣服都是比较潮流的,现在穿着也不过时,裙子下面穿的紧身弹力裤,毕竟坐车还是有点冷的。

    今天是丹丹妈出的摊,到丹丹家是她弟弟小虎开的门,丹丹扭头看是小天来了,笑着说道“再等一小会,马上就可以出锅了,饿的话,先吃点热豆腐吧。”

    “不饿,不饿,热豆腐啥时候都能吃,先喝豆腐脑吧”,丹丹爸坐在椅子上,晒着太阳,小声的跟丹丹指点着。

    其实之前丹丹家也是卖咸豆腐脑的,院子里有一口青色的缸的,包着厚厚的棉被,丹丹爸没有得病前,丹丹妈在乡里摆摊,丹丹爸则推着简易的架子,架子就像打仗用的高射炮一样,一个架子轮,长长的杆子像炮筒一样,一头挂着缸,人在这头压着推着走,夏天以甜豆腐脑为主,冬天则是咸豆腐脑,而且做豆腐脑的芝麻叶要提前收的,就是跟村里的老人提前说好,她们会多掐一点拿来换钱的,不然一般都是掐够自己家吃的就不弄了,毕竟七月底还是比较热的,掐多了吃不完,白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