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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的刀柄,因为没有开血槽,匕首被牢牢的吸在了伤口里,刚才一拳打出去,如同全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样,尤其是刚才王大雷还攥着匕首,被我一拳打的倒向一旁,连带着匕首也动了一下,绞心般的疼痛,让我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上,他真的有枪,他真的开枪了,他为什么敢开枪啊,他疯了吗?他是真的想杀我啊?
因为后坐力太大,林平高举着双臂呆站在原地。
“不可能啊,不应该啊。”康辉摇着头,喃喃自语,枪是他的,可这是收藏品啊,枪的击发装置早都拆除了,被爷爷收藏了好些年,自己求了他好久,才要过来的,这枪在哪放,只有自己和林平知道,怎么就变成真枪了呢,他刚才还以为林平在吓唬少年。
天空突然雷声大作,电闪雷鸣,把古塔周围照的亮如白昼,我只看见几个晃动的人影朝远处跑去,一个人影,突然又跑了回来,那人在找着东西,我晃了晃脑袋,视线稍微清晰了一些,哦,原来是林平,见我盯着他,吓得林平坐在地上往后退去,有人拉着他,“快点走啊”,然后爬起身就跑了。
我感觉心头犹如有一团火,烧了起来,从心口蔓延到五脏六腑,就连呼出的空气,都是炙热的,视线慢慢的变黑,天空的闪电更加密集了。
李亚光开着车火急火燎的往城里赶去,天空打着闪电,这种电闪雷鸣的天气如同在助兴,李亚光踩着油门跑的更快了,侧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后面有一辆面包车跟着自己跑了一路了,这哥们的车技真好,这么破的面包车开这么快,真他妈的不要命了,估计也是急赶着进城。
马四平恨不得把油门踩穿,前面的皇冠车如同吃了蓝色小药丸,一路飞飚,如果不是自己以前跑过长途,开过大车,早就跟丢了,马四平这会整个人都是浮躁的,尤其是喝了酒之后,马四平啪的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他妈的,喝酒误事啊。
本来刚过检查站的时候,皇冠车开的并不快,马四平一边开着车,一边拿过副驾驶的酒瓶喝了起来,一口气半瓶酒全下肚了,就连瓶口都舔了舔,轰隆一声惊雷,吓得马四平酒瓶都掉了,而前面的皇冠车,如同脱缰的野驴,猛然提速,一路再也没有减速。
马四平打了一个酒嗝,这会酒意上涌,依稀可以看到进城的路灯了,前面的皇冠终于踩了刹车慢了下来,马四平连忙打了左转向,示意要超车。李亚光好奇的侧头看了一眼后面超上来的面包车。
不过他只看到一脸莫名笑意的面包车司机,猛然往右打了一下方向盘,李亚光连忙往旁边打方向,只是那司机又猛的打方向,挤着皇冠车撞向路边的杨树上,李亚光猛踩刹车,咚的一声,李亚光感觉胸口像是表演了碎大石,脑袋猛的向前,又嘭的一声,让安全气囊弹开,人从座位上弹起,撞在车顶上又落了下来,鲜血顿时顺着眼帘往下淌,粘稠的血液弄的李亚光睁不开眼。“救命,救命。”
李亚光下意识的去开车门,只是车门被撞的变形了,被面包车挤着打不开,恍惚中,李亚光看到面包车上的男人晃晃悠悠的下来了。
马四平看着瘫坐在座位上的男人,心里一阵畅快,他妈的,你不是跑的挺快的,接着跑啊,让你给大华戴绿帽子,让你嚯嚯我婶子,临死有你这个大富豪陪着也挺不错的,他妈的,这豪车就是好,跑的真他吗的快,差点都追丢了,马四平从后备箱里,掂出一桶汽油,围着车子洒了起来。
等洒完之后,马四平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了,把塑料油桶扔到后座上,重新回到驾驶位上,咳咳咳,刚才猛烈的撞击已经让马四平受了严重的内伤了,尤其他还是一个肺癌患者,这会咳出来的都是黑色的血沫子,看着皇冠车上一脸惊恐的男人,马四平畅快的笑了起来,然后又剧烈的咳嗽起来,咳嗽了整整两分钟才停下来,仿佛要把肺给咳出来,马四平颤颤抖抖的掏出香烟,点了四五次才点着,呼,真舒服啊。
咳咳,马四平又剧烈的咳嗽起来,摇下副驾驶的车窗,马四平猛抽了两口香烟,火光猛的亮了起来,马四平如同要把整根烟吸进肺里,好熟悉的滋味啊,在男人惊恐的表情中,马四平把香烟弹在皇冠车上,轰的一声,连同面包车在内,都被火光包围,马四平畅快的笑着,李亚光用拳头砸着玻璃,无助而绝望的看着外面的火光吞噬一切。
轰隆隆,轰隆隆,咔嚓,咔嚓,天空电闪雷鸣,火借风势,烧的更加猛烈,马四平这辈子值了,似乎上天见不得人间惨剧,或者名字里带有“马”字的不该让火烧死,又或者马四平他老娘给他起的名字起了作用。
狂风席卷着乌云,雨滴噼里啪啦的砸的车窗上,刚才还烧的正旺的火焰,转眼就让浇灭,只剩下缕缕残烟随着大风瞬间消失不见,马四平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手指头指着前方,想说话,却如同被掐着脖子,我,我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噗的吐出一口黑血,瘫倒在了座椅上,风更大了,雨也更猛烈了。
大雨倾盆而至,雨珠如同被天空抛弃的怨妇一样,带着决绝的死意,扑扑而下,砸向地面,砸在少年的脸上,呃,呼,呃,呼,我在哪,我不是死了吗?
浑身酸痛,如同被巨石拍了一下,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又发现身子轻飘飘的往天上飘去,我低头看到了下面的古塔,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少年,咦,那不是我吗?
噼里啪啦,天空一道银蛇划过,把整个天空都照亮了,天上的云被风刮的快速的涌动,如同有人拿着一根棍子在搅拌着玩耍,从云层的缝隙中,仿佛可以看到远处似乎有流星划过,身上的疼痛,又把我拽向了地面,咳咳,嘴角似乎有血沫,天上的雨滴砸的我有点睁不开眼,我扭动着头侧过身子。
趁着雷光,古塔表面的浮雕,显得阴森恐怖,这是一座佛塔,呸,老子最讨厌和尚了,当然刘和尚除外,地面上没有燃烧完的照片被卡在了路面的砖缝里,这会被雨水打湿,贴在了地上,丹丹和星怡笑的好开心啊,红姐的图片被涂抹掉了,呼,好冷啊,我这是要死了吗?
我就这么死了吗?我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啊,我还要送三弟回老家啊,呃,不用了,三弟不想回去,对,回家,我也要回家啊,这里好冷啊,猛吸了一口气,咳,咳,怎么感觉我像是漏气了,身子提不起劲啊。
我还有那么多愿望没实现呢,我不想死啊,强撑着一口气,慢慢坐了起来,低头看了一眼伤口,随着我的坐起,剧烈的喘息,引得匕首晃动,钻心的疼痛,匕首本就不是很长,斜着紧紧贴着肋骨扎了进去,以我对人体结构的了解,应该是扎到了心脏。
我恍惚能够听到血流冲击刀刃的声音,随着我的呼吸,匕首似乎吸的没有刚才紧了,我抓着刀柄想要拔出来,只是刚动一点,我忽然有一种感觉,拔出来我会立刻死掉,或者是因为身体强壮的原因,或者是回光返照,石碑上翻腾的红光也安静了下来,我觉得心口火辣辣的,像是洒了盐一样,强忍着疼痛,我慢慢站起来,往古塔栏杆处走去。
之前轻松翻过的栏杆,现在如同一道天堑挡在面前。小心的把一条腿伸出去,我坐在栏杆上,喘着粗气,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了,虽然匕首是斜插着的,还是差了一点过不去,特别是喘气的时候,刀柄碰到栏杆,似乎又刺进去了一点,好冷啊,不行,不能在这里啊,如果死在这,还不被被人笑话死啊,好想回去,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啊,我咬了咬牙,强忍着疼痛,又把匕首往里扎了扎,呼,终于过来了,我坐在栏杆上,歇了一会才有力气站起来。
雨下的更大了,伴随着雷声,整个街道上空空旷旷的没有一个人呢,我走在临街的房檐下往家里赶去,往日十分钟的路程,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刚才跌跌撞撞的差点摔倒,透过雨幕,似乎到了梦心家的路口,只是那个方向并没有让我留恋的,我恍然明白了落叶归根的含义。
当一个人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总是想回到他出生的地方,熟悉的地方,因为那里有他的挚爱亲朋,远远的我已经看到成衣铺的招牌了,一楼店面已经锁门了,网吧的门紧紧的关着,二楼还亮着灯,走近了还听见缝纫机的嗒嗒声。
最近还在赶货,因为一楼是商业用电,老妈为了省钱,晚上加班都去二楼了,离的比较近的几个阿姨,晚上也会再干一会才回去的,只是今天下雨,上面还在加班的应该只剩老妈一个人了吧,她总是这么节省,说是供养三个男孩不容易,要多攒些钱,将来好娶媳妇。
这一路的奔波,感觉伤口有血渗了出来,摸了摸胸口,手上是黑红色的血液,扶着巷子里的墙面,墙上刷的红色标语,“打击黑恶势力”,呵呵,我现在也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为什么敢开枪啊。
来到楼后面的过道,还是被废纸箱堆满了,留下仅供一人通过的缝隙,艰难的从纸箱边上挤进去,才发现锈迹斑驳的铁门已经锁上了,摸了摸口袋里好像没有带钥匙,拍了拍铁门,在这狂风暴雨面前显得声音太小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贴在身上,这会更觉的冷了,站在楼外边,雨水打在脸上,依稀中我听到了老妈的唠叨声,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像一个漏气的气球一样,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会,“妈,妈”
刘燕妮松开踩着的踏板,凝神听了一下,怎么刚才好像听到小天叫自己了,这孩子也不知道到老家了没有,想了想刘燕妮站起身子,费劲的打开北边的窗户,“援朝,回头你把这窗户修一下,打开一回老费劲了”,边说边往下看了一眼,奇怪,今天怎么没看到小天的自行车在哪,这孩子是不是忘记带钥匙了,楼下也没人啊,心里带着疑惑,刘燕妮重新坐到了机器前,嗒嗒声又响了起来。
库嗤,身下坐着的纸箱让我压扁了,刚刚看到窗户上的影子,像是老妈在开窗户,我才想起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坏她,连忙躲到了房檐下面,直到听到关窗户的声音,我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刚才一个简单的动作,感觉脑袋有点发晕了,我感觉是刚才的晃动导致体内出血了。
我忽然明白二毛家的大黑为什么过年的时候离家出走了,它害怕分别的那一刻,它害怕吓到它的主人,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吓坏老妈吧。
有家不能回,原来是这样感觉,坐在地上,我感觉身体里有一种东西在慢慢的流失,同时又带走了我身上的热量,我挣扎着站了起来,是啊,这里算不上我的家,我的家在张家门,在黑石山,对,我要回家,我还要给三爷养老送终的,我终究要食言了,不知道三爷会不会怪我。
对啊,我不能死在这里,会吓到我妈的,她胆子最小了,如果我死这里了,以后她岂不是不敢一个人出门了。
我拿开压着自行车的纸箱,只是刚拿开一个,那边的纸箱轰隆的一声全倒了,“吱啦”的刺耳声又响了起来,“张援朝,楼下的纸箱倒了,下去弄一下,一会全都淋湿了。”
“好,等一会,这台机器马上装好了。”
听到“吱啦”一声,窗户又关上了,我艰难的拽着自行车后座,扶着墙歇了两次才拽了出来,对了,还有余姐的婚服,将背包挂在车把上,我扶着车子,感觉呼吸加快了,伤口有血液流出,我摸了摸伤口,把手上的血擦在了墙上,血液变成了鲜红色,我知道这是身体的应激反应,因为我有些紧张,加快了肾上腺素的分泌,心跳和血液会流动的更快,为我提供能量,甚至我能感受到,血液冲击着刀刃的力度在变弱,说明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