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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军将端王府翻了个底朝天,最后还真在商言锡的院子里找到了人,当即将梁锦妤和商言锡都带到了杨秉德跟前。
商烬和宋含旖难掩震惊地看着梁锦妤,宋含旖抬手指着梁锦妤:“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林清芷也诧异道:“梁姑娘怎会在二弟的院子里?”
闻声,商言锡略微抬起头看向商烬和宋含旖两人,“父亲,母妃,是孩儿不孝。”
梁锦妤忙解释道:“并非你们想的那样,是二公子救了我,只是眼下外面情况乱得很,我只能在此躲着。”
商怀瑾冷眼看向商烬:“王兄还有何话可说?”
商烬面有沉怒,好半晌说不出话。
宋含旖在旁道:“方才梁姑娘说了,我儿是从刺客手上救了她,宣王可别无凭无据血口喷人!”
商怀瑾面色不改:“事实如何,进了宫父君自有定夺!”
杨秉德抬手一扬:“带走!”
禁军来去匆匆,宋含旖猛地转头瞪向林清芷:“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林清芷无辜道:“母妃这是何意?此事儿媳也不知啊。”
宋含旖抬手指着她,面露狰狞:“你近来小动作不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在打什么主意!我儿若是不能平安无事地回来,我要你好看!”
商烬在旁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起内讧,眼下最要紧的不是想想怎么救言锡出来吗?!”
林清芷福了福身:“此事父亲和母妃不用担心,儿媳自有办法。”
两人看向她,宋含旖眼中尽是怀疑:“就凭你?”
林清芷微微弯唇:“就凭我。”
商烬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道:“那你多费心,有什么需要尽管与我们说。”
“多谢父亲。”林清芷微微福身,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内,木莲等了好一会儿了,瞧见她忙道:“娘娘,殿下来了,脸色不太好。”
林清芷微微沉脸:“知道了。”
进了屋,迎面而来就是商其琛一通暴跳如雷的质问:“你不是口口声声保证万无一失的吗?!你不是说一定不会有人发现的吗?眼下事情闹出去了,你还让二弟去顶罪!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林清芷淡淡瞥他一眼,走到书桌前将方才作的画收好。
商其琛上前将她卷好的画轴掀翻在地:“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这儿摆弄这些!”
林清芷抬眼望向他,眼中结了一片冰霜:“那殿下觉得我眼下应该做什么?和您一样暴跳如雷大声质问就能有解决办法了吗?”
商其琛顿时一噎。
林清芷弯腰将地上的画卷捡起来放入画匣内,收进柜子里,这才道:“殿下与其在此质问我,何不反思一下自己对此事又尽过什么力?我忙着注意丽妃宫里的动向,殿下怎就想不到去盯着宣王府的动向?若是早一步知道宣王入宫,我们还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吗?”
商其琛脸色一阵难看,气势也弱了下去:“他平常万事不管,整日就知道吹笛唱曲,我怎么知道他会知道梁锦妤在此的事!而且我一早就说了,把人放在府上不安全,你非不听!事到如今还怪到我头上来!”
林清芷眉眼间落入一抹失望:“殿下当真想不明白吗?梁锦妤是什么身份?梁家和禁军一直在全力追查她的踪迹,这淮京城内还有何处比端王府更隐蔽?若不是今日商怀瑾带着帝君的命令来,谁人胆敢擅闯端王府?谁又敢无凭无据怀疑端王府?”
商其琛一时哑口无言。
林清芷继续道:“今日禁军来得那么突然,外面又都是梁家的人手,根本来不及也不能临时把人送出去,若是不暂时将二弟推出去,此事该如何解释?更何况我也没说不救人,事情都还没到那一步殿下便对我如此态度,殿下究竟有没有将我当成你的妻子?究竟对我有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
她一字一句,字字铿锵,句句质问,商其琛一句话都答不上。
打心眼里,他自然是不信她的,这婚事本就非他所愿,他心里的芥蒂没人能够理解!
林清芷绕到窗边,目光望向窗外,声音沉沉:“禁军到的时候我就已经与二弟商量好了,此事会有解决的办法,殿下若是不信我,大可以自己去想办法救人,若是殿下想不到别的办法,还请殿下安生待着,莫要来扰我,否则我可不保证,人还救不救得了!”
商其琛狠狠皱眉:“你威胁我?!”
林清芷浅声道:“岂敢,殿下好自为之便是,另外还请殿下约束好父亲和母妃,莫要让他们搅扰了我的计划。”
商其琛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
。
商怀瑾和禁军将商言锡与梁锦妤带进宫后,梁大人随后便进了宫,商迟也被召进宫。
子桑绾懒散地躺在美人靠上,南廷的秋日已经有了冷意,清越将披风盖在她身上,道:“您料得没错,长孙妃的确不敢在这时候将人送走。”
子桑绾抬手遮住晃眼的光:“就算她敢冒险将人送出来,商迟也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今日是势必要将人带到帝君跟前去的。”
清越道:“您怎么知道,宣王殿下会信任那一张莫名出现的纸条,而不会提前派人前去调查送信的人,或者派人去端王府打探?”
子桑绾闲闲道:“宣王虽然平常不理事,也与丽妃观念不合,但他不傻,相反他还很聪明,当然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只是路给他铺好了,怎么走全看他,若他真的提前暴露行迹令林清芷有所准备,我也只能说是看走了眼。”
她翻了个身,改用手臂挡在眼睛上:“说起来,也是林清芷过于自信,她自认事情做得隐蔽,又将人藏在端王府,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若不是商迟的人查到,谁又能想到梁锦妤就在端王府上?梁家的人也不敢怀疑到端王府头上去不是?”
清越认同地点了点头,想着如今的形势,“若是长孙妃要救二殿下,此局该如何解?”
子桑绾仔细想了想,摇头:“约摸无解。”
清越有些惊讶:“您也没有办法?”
子桑绾道:“倒也不是,要看商言锡给出个什么样的说法,还有梁锦妤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若是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梁锦妤又一力回护,倒也好说,毕竟没有人比梁锦妤这个当事人更有立场,但我又岂能叫他们成事?”
清越明了,又问:“您眼下究竟是个什么打算?奴婢都有些看糊涂了,您一会儿与长孙妃一起针对丽妃,如今丽妃落难您又反过去帮宣王殿下,何不一举将丽妃除掉,打压宣王的势力呢?”
子桑绾叹了口气:“只怪我这个人心胸狭隘,容忍不了有人背后耍手段设计我,若是不叫林清芷脱层皮,我心里这口气出不了啊。”
清越嘴角抽了一下:“您就为了这个?”
子桑绾哼哼一声:“也不全是,但眼下还不是彻底扳倒宣王势力的时候,若不然盛卿侯府就要暴露在人前,锋芒毕露太早不是好事,还得养精蓄锐才好,所以,端王府和宣王的势力都要削弱,但不能彻底拔除。”
若是宣王倒台,那就只剩下盛卿侯府和端王府,到时候端王府所有精力都要放到盛卿侯府来,这样可不好玩儿。
她还是喜欢看鹬蚌相争,而她这个渔翁就只要躲在背后耍耍手段就好。
说起宫内,徽文帝得知梁锦妤当真在端王府里,气得差点当场把商言锡脑门砸出个窟窿来。
“帝君,此事与二公子无关,二公子救臣女本是好意,只是没料到后面还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帝君您明察!”眼看着商言锡额头上都被砸得冒了血,梁锦妤逼不得已开口求情。
商言锡跪在殿中,面无表情,到如今也一言不发。
徽文帝气得直捂心口:“真是教出一帮子好东西!本君要你们这些不肖子孙究竟有何用?!”
他指着商言锡鼻子问:“你既然是救人,为何把人带回府去?你难道不知道外面找人都找翻天了吗?!”
商言锡这才开口道:“帝君,此事是孙儿的错,孙儿当晚救了梁姑娘,怕送回府的途中出现意外,想着等第二日天亮再送梁姑娘回去,谁知外面出了那么大的事,秦家姑娘也无故失踪,孙儿担心牵扯到此事上,便想着等外面的事情查清楚了再送梁姑娘回去,如此也可避免许多误会,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徽文帝单手撑着额头,厉声道:“那你可知道,一个清清白白的闺阁女儿留宿你端王府意味着什么?你只想着自己不卷入事非,便未考虑过梁姑娘的名声吗?!”
此话一问,一旁的梁锦妤脸色猛地一白,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声。
商言锡面露愧疚之色:“此事的确是孙儿没有考虑周全,但孙儿会为此事负责的!”
徽文帝面色骤冷:“负责?你要怎么负责?”
商言锡俯首道:“孙儿愿娶梁姑娘为妻。”
徽文帝脸色顿时更难看了些:“你可知道,当日那帮刺客至今还未查到,你却无故将梁姑娘留在端王府数日,本君合理怀疑那日的刺客与你有关,此事你该怎么解释?”
商言锡面色未改,依旧声色冷静:“刺客之事与孙儿无关,孙儿没有证据证明,但孙儿并非是无故将梁姑娘留下,孙儿乃是有私心的。”
说罢,他抬起头,神色笃定:“孙儿恋慕梁姑娘已久,但孙儿得知梁家与丽妃有意结亲,孙儿无法,才一时迷了心窍,想着第二日将梁姑娘送回府,也许事情会有所转机,没成想会留到今日,还被宣王殿下抓了个正着。”
“你!”徽文帝满面震怒:“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商言锡垂下眸子,声音坚定:“孙儿知道,孙儿也知错,孙儿任凭帝君处罚!”
徽文帝满是疲惫地闭上眼。
一旁噤声许久找不到说话机会的梁大人,这才找到机会质问商言锡:“二公子口口声声说恋慕锦妤,可二公子从头到尾就未曾替锦妤考虑过,如今事情传出去,锦妤名声尽毁,殿下轻飘飘一句自己会负责便罢了吗?就算锦妤嫁给殿下,外面的流言蜚语殿下就能堵得住吗?!”
刚刚听说自己的女儿竟然在端王府的时候,梁大人只觉得满心荒唐,可进宫的路上他已经想了许多,眼下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再去追究那些已经没有意义,眼下要做的是拿到属于梁家的利益!
商言锡低着头,只道:“此事是我欠考虑,乃是我的过错,我将来会好好弥补梁姑娘的。”
“殿下要拿什么弥补?!”梁大人冷声质问。
商言锡沉默片刻,道:“若是帝君成全,我愿意立誓,将来只有梁姑娘一个妻子,此生不再纳妾!”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御书房里的丫鬟太监们无不震惊,包括梁大人和徽文帝,以及梁锦妤都被微微愣住了。
商迟负手立在一旁,从始至终没说过一个字,闻言也没什么情绪起伏。
梁大人试探问:“殿下说的是真?”
商言锡微微颔首:“千真万确!”
梁大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当今世道别说王族贵胄,就是平民百姓也都有一两房妻妾,商言锡愿意做出如此退让已经是当世头一遭了!
徽文帝眉心狠狠蹙起,事到如今,端王府是下定决心要娶了梁家姑娘,若是如此,端王府当真就是风头无两了!
他沉默良久,殿中也安静得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