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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假山庄之内，一条蜿蜒的绕湖小路，我跟小雪走在铺撒着月华的石子路上散步。
“还走吗？”
“嗯。”
“去过国内了？”
“去了……”
“老六那边……知道你回去过吗？”
“知道，我告诉他的。”
“你想报仇？”
“……”
不用寒暄，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寒暄显得生分。
亦不用叙旧，自我们见面开始，心与心便是连在一起的。
交谈之事，话一出口，就是我从来不会跟别人谈，只会在自己心里想的内容。
大概也只有在她身边，我才会放下心中的所有芥蒂吧。
只是，即便如此，当面临这个问题时我却犹豫了。
“啪——”
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
“呼——”
随着一口悠长似箭的烟雾被我笔直吐出，我才抹掉心头的犹豫，并坚定不移的开口。
“是。”
沉默，回答我的是小雪的沉默。
“你甘心吗？”
她不在对我提问，提问的反而变成了我。
“不……”
“你不想报仇吗？”
“想过，但……”
“你……”
稍微犹豫了一下，我止住步伐看向小雪。
“你又要认命了吗？”
小雪从来就是个认命的人，当面对苦楚之时，她比谁都会接受的快。当面对危险时，她比谁都都要适应。
这是她的经历铸就的性格。
自小，她与小风相依为命，她适应了困难与苦楚，或许她也反抗过，但迎接她的往往是更加凄苦的现实。
不知何时，她变得懂得妥协，变得知道认命。
小时候，她向命运认命。
入这个江湖时，她向江湖认命。
被坑害时，她向坑害她的人认命……
小风死时，尽管反应过激，却依旧认命了。
现在，她似乎依旧……
“不是，我没有认命。”
小雪的这个回答，出乎我的预料。
她的眼中，那么清澈，清澈中透出一股倔强，那么让人心疼。
我知道她有话要说，所以我没急着开口，而是先等她说。
良久，良久，她终于说话。
“放弃吧。”
只是，她却要我放弃。
我沉默不语，只顾抽烟。
“老六的势力，会越做越大，我们现在追赶，穷极一生也不会追赶上。”
她也点燃了一根烟，并继续说：“只要不是笨蛋，在明知道这点的情况下，就不会选择找上他。”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屈指一弹，手中烟头被我弹飞。
仰起头，吐出嘴里的最后一口烟雾，我看向天上的月亮以及繁星。
“如果知难而退就是聪明的话，我宁愿做个笨蛋。”
当我说完这句话时，小雪突然眼神制热且凌厉的看向我。
“你要找老六报仇，最大的可能，就是死！”
稍顿一下，小雪的眼瞳变得深邃起来，并继续对我说：“况且，就算报了仇，又会怎样？”
就算报了仇，又会怎样？
我默默念着这句话。
几天前，秦岚质疑过我，王雅芝一样不看好我。
或者说，只要知道我想找老六报仇，任谁都会觉得我是以卵击石，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但，难道就因为这样，这口气，我就能咽下去？
车车的死。
我那还未出世的孩子的死。
车振宇的死。
包括小风的死。
难道这些账，都这么算了？！
绝不！
我坚定的看着小雪。
“我不会放弃！”
“除非老六死，不然就是我死！”
小雪用三分愕然七分早知如此的眼神看着我。
“你就这么想报仇吗？”
看向小雪，我大声道：“是，我就是想报仇，但不仅仅只是报仇，有句话，我要亲口说给他听。”
“欠债就要还钱，杀人必须偿命！”
顿了顿，我呼哧呼哧的喘了几口粗气，脑中想起了那次在南韩时跟老六见得最后一面。
制造车祸杀了车车以及我的孩子。
安排杀手，杀了车振宇，还要杀我。
可真当我去见他时，他却那么的平静，对一切似若都觉得稀松平常……
那是我的老婆，是我的孩子，还有我老婆的哥哥。
然而老六对她们的死，没有半分愧疚或是悔过，甚至会拍手称快她们死得好。
每每想到那一刻的老六，我都会恨得咬牙切齿。
“我更要让他后悔他的所作所为！”
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后，我深深喘了一口气，强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
“不管你要怎么做……”
小雪深深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身离去。
“我已经失去了弟弟，不想再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