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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响没听到回应，方昀又换了个更易听懂的话术，“太太把她名下唯一的住房卖了，而且，刚刚前台收到一个同城快递，是太太寄过来的。里面的东西好像就是上次您让我拿过去的那些。”
之所以用了“好像”两个字，是因为方昀没敢拆开来看。
他只拆了外包装，看到熟悉的文件袋，又摸到了差不多的厚度，就猜到了里面应该是什么。
方昀不知道温宛已经走了，但从她卖房以及拒收东西的两个信号来看，他感觉到事态有些严重了。
依旧没听到任何回答，但手机里传来两声沉闷又压抑的咳嗽声。
方昀慌了，“陆总，您没事吧？”
“没事。”陆司衍回得很快，而且声线清晰，仿佛刚才咳嗽并不是从他身上传来的一样。
方昀松了口气，“那您什么时候回公司，有好几份紧急文件需要您签字。”
“下午，我这边还有点其他事需要处理。”
“好，快递我放在您办公桌上了。”
“嗯。”
挂完电话后陆司衍面色如常，仿佛根本不曾接过这一通电话。
从壹心出来，他直接开车去了城北的监狱。
温正兴当众殴打叶倾颜并且辱骂一事，社会影响严重，并且情节恶劣，被判处一年半的有期徒刑，此时人正在城北监狱服刑。
经过半个月的劳动改造，温正兴憔悴了不少。
一看到他，两只浑浊的眼睛里顿时迸射出了一缕精光，“好女婿，你是来救爸出去的吗？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前我就是个混蛋，我不该那么对你们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救我出去吧。”
刚开始进来时，他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他女婿是陆司衍，可说一次就被里面的人揍一次，揍的多了，他也就老实了，再也不敢当着别人的面说了。
陆司衍在他面前坐定，薄唇勾着一丝冷笑，“谁是你女婿？”
温正兴整个人愣住，瞪大眼睛道：“你真和温宛离了婚？”
监狱内信息渠道不比外面，他压根不知道这件事。
但他进来之前，温宛就在和陆司衍闹离婚，而今陆司衍明确否认和他的翁婿关系，他便只能想到这一可能。
“你们有钱人可真是无情无义，需要我女儿的时候，恨不得三拜九叩地把她抬去当祖宗供起来，不需要的时候，把她当成不值钱的东西说弃就弃……”
陆司衍懒得听他废话，直接打断他，“我给你和温宛重新做了份亲子鉴定，所以，少往你脸上贴金。”
“……”
温正兴干瞪着眼，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陆司衍看到他这样子，就知道他早就知道了。
亲子鉴定是温正兴打叶倾颜的第二天去做的，鉴定结果也早就出来了。
但因为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陆司衍一直没去拿鉴定报告，但结果他是知道的。
今天温宛因为和温正兴的亲子关系被骂，陆司衍就曾纠结要不要把结果公之于众，但他最终没有选择这么做。
公布结果固然可以避免温宛被骂，可真相对于她又将是一个巨大的冲击。
他也不愿意把这些隐秘的私事，尤其是关于她的，无节制地曝光在大众面前。
那样除了增加人们对她的谈资，对她并没有太大的益处。
好在，这件事根本不用怎么澄清，网友的注意力已经被转移了。
温正兴瞪着眼好久，才从震惊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见陆司衍一副掌控全场的姿态，顿时有些挫败地垂下了头。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你来干什么？和我清算以前的那些旧账吗？可惜了，从陆家那儿得到的钱财已经全被我花完了，你就是弄死我，也拿不回一分钱。”
陆司衍对那些东西并没有兴趣，过来找他，只有一个目的。
“我要知道温宛从小到大所有的事，包括她的身世。”
温正兴猛地抬起了头，见他认真，舔了舔干裂的唇，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我可以告诉你，但作为交换，你得先把我救出去，还得保证我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我只给你一个机会，不说，你永远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陆司衍扭动手腕，正好之前还有几笔账没和他清算。
温正兴从他的动作里看到了威胁的意味，见狱警听到这话时悄然转身，几乎不用思考就快速做出了选择，“好，我说，我说……”
他不知道从哪说起，陆司衍让他先说温宛的身世。
温正兴顿时一脸苦涩，“我真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她是我亲生的，我也是在她妈妈车祸去世之后才有所怀疑，直到两年前偷偷做了亲子鉴定才知道她和我没有血缘关系。”
他捏着拳头，表现得有些愤怒，但在陆司衍面前，又不敢表现得那么彻底。
“要让我知道她是谁的种，你以为我会轻易放过那个人吗？”
陆司衍暂且按下这事，让他从温宛出生之后事无巨细地说，可他哪有那么多的细节要讲？
他本来就不在乎温宛，很少把关注放在她的身上，很多时候根本就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
半个小时的时间里，温正兴就说到了温宛十五岁，这还是他绞尽脑汁、东拼西凑的结果。
陆司衍突然打断他，“‘司楚’的‘楚’，是谁？”
九年前，温宛正好十四岁。
她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遇上那个让她暗恋了九年的人。
温正兴哪里知道，悻悻地道：“她从来没有跟我们提过这个名字。”
陆司衍捏起了拳头，要不是两人中间隔了一层玻璃，他真想替温宛出一口恶气。
半个小时里，温正兴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不知道。
这样的人，的确不配做她的父亲。
他攥紧拳头，给出提示，“一个姓楚，或者名字里有楚的人，对她特别重要。”
“真、真没有这样的人……”温正兴说得也是冷汗涔涔，在说出这几个字时，陆司衍浑身气场骤然变冷。
温正兴生怕那拳头隔着玻璃砸在他的身上，猛地想起什么来，他立刻大声开口，“不过，非说有的话，确实有一个，阿楚！”
陆司衍心脏顿时收紧，“阿楚是谁？”
“温宛妈妈小名好像就叫阿楚。”说完就大口大口地喘气，像是刚经历一场生死攸关的赛跑一样。
陆司衍突然怔在那儿。
如果说，“司楚”的“楚”指的是她妈妈，那“司”字代指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