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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何家商铺前搭好了戏台。
吆喝亮出,鲜花铺满。
已然有人在边上探头观察,想知道这之前没见过的团队要演些什么,又究竟好不好看。
须臾,琴声响起,旁白唱出:
“燕子归去书斋冷,夕阳黄昏照古槐。自从山伯别我去,书房寂寞马文才。”
底下立即有托儿故意大声嚷嚷:“什么?梁山伯和马文才?!”
先声夺人,立即吸引了四周的目光。
“书房寂寞马文才?”
“我怕不是听错了吧?”
渐渐就有人停下来看。
这时,钗裙俱全的石无患袅袅婷婷地走上去,也并不说话,只水袖一抛,做了个忧愁含怨的模样。
蹲在后台的同门赶紧掐准时间,放出一阵乳白雾气然后拿着扇子使劲扇,人工制造仙气飘飘的效果。
雾气弥漫,似真似幻;鲜花处处,若隐若现。只见群芳之中有人茕茕独立、形单影只,只水袖盈盈而落,长发迤逦如泉,侧脸含愁似牡丹泣露。
底下登时一阵抽气:美人啊!
时人好热闹、好美人,扶风城尤甚。既然登台的是大美人,人们自然也就有兴趣继续看下去。
美人一眼睇来,分明是含愁的一双眼,却忽又转眼作了满面恼色,呼道:“银鑫!”
居然是个低沉的男声!
旁边传来悠长的“哎”的一声,一名同样穿着裙装、抹着腮红的少年跑过来,哭丧着脸说:“公子,你真要离家出走啊?”
“女郎”满面恼怒,再拂水袖,怒道:“我祝英台是堂堂七尺男儿身,偏偏作娇弱女儿养!这日子——我过够了!”
啪嗒——
台下小孩儿拿的西瓜掉了。
嗑瓜子的也不磕了,抱着个椰子喝的开始猛拍胸口,捧着鲜花的险些把花朵给掐断了。
——男男男,男的?
——祝英台成了个男的?!
开场亮相后,角色又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背景。随后便是琴曲再响,恢复了男装打扮的祝英台公子带着自己同样被迫男扮女装多年的小厮,踏上了去杭城求学的路。
小厮这个角色是何家借出的人,人长得清秀,又机灵讨喜,被设计成了一个典型的喜剧角色。女装扮相时顶着一张雪白的脸、两团夸张的腮红,表情丰富多变,每次都能精准地引起观众发笑。
祝英台身上也专门设计了不少笑点,主要通过他秀美的扮相和大男子气概的语气之间的反差引发喜剧效果。
相对应地,何燕微扮演的梁山伯则是个风度翩翩的传统佳公子,说话做事都一本正经。但因为祝英台和小厮在梁山伯面前总是好一番眉眼官司,梁山伯越正经,反而就越搞笑。
比如祝英台和梁山伯同住,久而久之就对梁山伯心动不已,又伤感于两人同为男儿身。
台上推出了月下桂花的场景,只见祝英台对月伤怀,身边只有小厮相伴。
“银鑫。”
“郎君为何满脸心事?”
“你觉得……那梁山伯如何?”
祝英台满腹心绪,银鑫却浑然不觉。
小厮道:“梁郎君是个好人。”
祝英台便幽幽一叹:“可惜他也是男儿身!若他是个女郎,我们何妨配鸳鸯?”
小厮挠头不解:“可是配不了鸳鸯,如何不能配鸳鸳?”
祝英台顿时恼怒:“我乃堂堂男儿身,休要说这些话!”
小厮立即轻轻打了自己个嘴巴子,低头哈腰半天,又恭维说:“那如果郎君是个女儿身,准保也把那梁山伯迷得个晕头转向!”
底下观众有人起哄:你主人刚才说男儿气概,你就说假若人是个女儿身?怕是要挨打!
台上那祝英台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却是忽然满脸晕红,伸手推了小厮一下,忸怩嗔道:“你讨厌!”
——真活脱脱是个养了十六年的女郎模样!
台下立时又是哄然大笑。
到了祝英台初见马文才时,正是和梁山伯一同读书作诗。马文才看着高大俊朗,却总是用迷恋的眼神看着他们二人的方向。
阴差阳错,祝英台和小厮断定:这马文才是看上他祝英台了!嘶,真不是个东西,看着人模人样,实则禽兽不如,竟然连男人都能看上——虽然他祝英台貌若好女,可实则是个堂堂七尺男儿啊!
台上三人你来我往,人人都认真得很;台下观众则是看得分明,乐不可支。
看似轻松随意,实则每一个笑点都经过了精心设计;玩笑之余,该端正严肃的地方也营造出了足够的气氛,令观众们时而捧腹大笑,时而紧张不已。
也有人很不喜欢这种改编经典的行为,觉得这是糟蹋原作,那些精心设计的笑点也太离经叛道、和常理不符、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发生,让人尴尬得很。
这些人就拂袖而去,临走了抱怨:“还以为这么多人看得津津有味的是什么好节目,结果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一点都不现实,根本不好笑,尴尬得我恨不得去跳南海!”
边上喜欢这节目的听了,自然很不忿:你说这是什么玩意儿,岂不是说喜欢这节目的我也是“什么玩意儿”?平时赚钱还不够辛苦吗,这种一年一度的盛事本就是放松的时候,看多了正儿八经的歌舞、幽幽怨怨的戏剧、看来看去也差不多的杂耍……能看个新鲜好玩儿的哪里不好?
就反唇相讥:“什么叫不现实?你自己没见过,就代表不可能发生?你以为自己是传说中的道君?就敢这么大言不惭,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城里那么多节目呢,你不爱看,走开去看别的就好了,非要说出来扫人家兴干什么?就你这粗笨的处事能力,还好意思说人家尴尬?我看你最尴尬!”
走的那一方本来只是随口发泄不满,也存了点寻求认同的心思,暗中还不乏清高自诩的得意:你们都喜欢的东西,我就能批评出个一二三来,还是我有见识。
谁知被人毫不客气地当面指出,还连讥带讽的,抱怨者也登时恼羞成怒,并且更把这份不满投映到了节目身上:都怨这没头没脑的节目!回头非要好好跟人抱怨一番不可!
自然而然,两边就吵起来了。
作为这节目的编剧和指导,柳清灵一直混在人群里,紧张地竖着耳朵聆听各方的反应。有人夸赞和大笑,她也就高高兴兴;有人讥讽谩骂,她就郁闷不已。
现在见人吵起来了,她心里又开始慌张了。
一慌张,她就不由自主往节目创意提出者——谢某人——的身边靠拢。
“谢蕴昭!”
她身材纤弱,几乎被黑压压的人群淹没,却还是奋力蹭到了谢蕴昭身边,压低声音问:“怎么办啊?吵起来了……我是不是改编得太糟了?会不会对我们造成不好的影响?会不会引来更多人骂?会不会伤害何家和燕微的声誉?会不会……”
她焦虑得成了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就差围着谢蕴昭团团转了。
谢蕴昭不得不揽着这姑娘的肩:“你冷静点!”
“……哦。”
柳清灵可怜兮兮地把她看着,哪儿还有什么心思扮演高傲的大小姐?
谢蕴昭暗想:听说创作者大都纤细敏感,而将作品公开展示,更是像把内心剖开来在众目睽睽下晾晒,这时他们会变得比平时更在意别人的看法。
“放宽心。”她说,“有争议才好。我家乡有句话叫‘伟大的作品总是毁誉参半的’,你能做到让一部分人爱极了你的节目,一部分人讨厌极了你的节目,让两边展开持久不息的争论,这才说明你成就了一部经典。”
“经典?”柳清灵吓了一跳,连忙说,“不敢和四书五经、诸子典籍作比的!”
“经典”原意指的就是经书、典籍,在这里尚未演变出更宽泛的含义。
谢蕴昭想起来这一点,打了个哈哈:“反正……你做得很好,柳师姐晚饭加个鸡腿!”
“……我又不是你家的阿拉斯减和达达!”
柳清灵红着脸抱怨,却显然振作不少。她提起精神,又钻到其他地方去收集更多观众反馈了。
台上的节目还在继续。
在谢蕴昭最初的设想中,节目的结尾是祝英台自尽不成,梁、马二人终成眷侣。但柳清灵把这个故事的结尾改成了:
马文才苦恋梁山伯。他虽然知道二人无缘白首,却还是在书院中眷恋不去,最后被家中绑了回去,说要让他和祝家闺秀成亲。
祝英台家里却是愁白了头,因为当年一时虚荣,鬼使神差答应了和马家的婚约,现在却怎么让一个男儿和男儿成亲?
梁山伯这一头,知道了马文才即将迎娶他人,也是百般惆怅。
谁料他们正暗自伤怀时,竟传出马文才相思成疾、不治身亡的消息。梁山伯如闻晴天霹雳,失态之下,失口同祝英台说出了女儿身的真相。
两人赶赴马家时,正值马家出殡,一口沉沉棺材伴着漫天雪白,哭嚎几乎将唢呐声掩盖。
梁山伯几欲心碎,哀哀泣血,哭喊要追随马文才同去。
哀伤的音乐声中,有人开始唱:
——“浩浩愁,茫茫劫。短歌终,明月缺。郁郁佳城,中有碧血。碧亦有时尽,血亦有时灭,一缕烟痕无断绝。”
——“是耶?非耶?化为蝴蝶。”
故事以轻快的喜剧开头,一路插科打诨,到了末尾却哀伤渐浓。如乐曲弹到浓时,一声更比一声哀戚;声声不断推进哀愁与遗憾之浓郁,最后乍然一声弦断,便是故事中的主角丧命之时!
台下不少人已经是看得眼泪汪汪,哪里还有半点开始的傻乐?
连那些无止境的争吵也悄然停了下来。
满地秋叶梧桐堆积,惊心动魄的鲜血洒了满地。
长久的沉默,低微的琴音。
渐渐地,从血中忽而飞出了一只只蝴蝶。
经典的《化蝶》乐声响起,令观众不禁恍然:原来这终究是梁祝——原来这毕竟是梁祝!
便是剧中改了角色姓名、颠倒故事叙事,乃至改了情爱双方,可生死相随的感情又何曾能变,怎么能变?
唯有死亡才能永恒地铭刻深情。
但是,就在众人心中产生这明悟之时……
呆立台上的祝英台忽然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他拿出一枚玉佩,说:“我幼时曾得仙人赠予这玉佩,言道未来我可实现任意一个愿望。我本想许愿功成名就,又或者拥有娇妻美妾,可现在……我竟是要为了无关的两人用了!”
他扬起手,狠狠摔碎了玉佩!
——呼啦。
一点阴影飞出,几根鹤羽飘下。
——“看,是白鹤!”
——“好大啊……难道真的是仙鹤?”
大白鹤优雅地落在台上,扬起翅膀一推,就轻而易举地推开了沉重的棺材板。
看得台底下的人一愣:这到底是棺材太轻,还是……难道这暗示着,马文才的棺材板真的压不住了?
在人看不见的地方,大白鹤冲着棺材里面的人翻了个白眼,一脸嫌弃,并勉为其难地弯下脖子,用长长的喙啄了一下“马文才”。
随后,仙鹤张开双翼,仰天清鸣。
众人屏息凝视,只见台上那气绝的苦命鸳鸯竟然果真渐渐有了气息,终于活了过来!
乐曲也随之一变。有唱词曰: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最后便是复活后的大团圆结局。
对故事本身而言,至化蝶为止已经结束,加这个结局一来是增添一些传奇色彩,二来更多是为了迎合观众情绪。自来人们都热爱欢欢喜喜的大团圆结局,而悲剧后的圆满收场更能让人产生满足感。
扶风城的居民们也不能免俗。
终曲落幕,演员上台谢幕。台下掌声如雷,不少人还是汪着眼泪拼命鼓掌。
幕后配乐的陈楚楚也终于舒了口气。她擦了擦额头紧张的汗,同顾思齐相视一笑。
忽然她眼角余光似乎瞥到了什么,再仔细看去,却又仍是黑压压的人群。
她摸了摸怀里的小猫面具,想起刚刚唱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心中千头万绪,一时难以明了。
谁不怕死?
可在文人笔下的深情中,生死不过一掷轻,阴阳从不两相隔。
情之一字……真能到这样的地步么?
……
人群早已将舞台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谢蕴昭他们也把位置让给了真正的观众。
她手里仍牵着师兄的衣袖。
是以卫枕流想抬起手时,竟然没能成功。
她侧头问:“怎么,你也看哭了?”
他一怔,又一笑,温言道:“师妹说什么便是什么。”
又看向台上,真心赞道:“柳师妹选的唱词都选得十分贴切。我虽不至于泪湿衣襟,却也颇为感慨。”
“我也觉得很不错。柳师姐在这方面真是有天赋,她彻底是被修道耽搁了。”
谢蕴昭调侃一句,又看向另一头:“九千公子来做什么?”
原来九千公子也已经悄悄来到现场。他稍微做了些伪装,打扮得还十分低调,四周人们专心节目,也没人在意他。
他也在鼓掌,闻言一本正经道:“我是来特意给妹妹鼓劲的。还有你脸上……”
他仔细看了看,了然道:“蜃精卖的面具?她却是又宰了个冤大头,回头我好好说说她。”
他似乎和那爱抽水烟、爱做生意的万年妖修颇为熟稔。
蜃精卖的面具颇为神异,如果使用者不信谁,那对方看见的就只能是自己想象的虚假容貌。
九千公子就笑了笑,说:“我还要加倍表现,让妹妹相信我才是。”
卫枕流瞧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却是将谢蕴昭拉过去,自己站在了两人之间。
“……真是小气,那是我妹妹。”九千公子悻悻道。
剑修含着笑,温声道:“她自幼叫我哥哥,后来又叫我师兄,敢问九千公子,她叫过你什么?”
堂堂九千家的继承人一噎,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他只能哼道:“卫道友,我今天来也是特意看看你,原来你果真已然进阶玄德。你既然有这能耐,便也请你时刻护持我妹妹,别让她遇到危险。”
谢蕴昭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探头问:“九千公子此言何意?”
“九千公子……哼。”青年又用力瞪了一眼剑修,转眼对妹妹言笑晏晏,“上次走得匆忙,没能同你细说。当时来的是九千家的家主,也就是我的父亲……别多想,从血脉而言,他也是你的父亲。但因为一些原因,我不愿意让他见着你。”
他们说话前,卫枕流早已随手布下静音阵法,将几人谈话内容限制在内。
“我对他没什么兴趣……不过,你的意思莫非是觉得他很危险?为什么?”谢蕴昭问,“我那天看见沈佛心了,是不是?”
“我尚不清楚沈佛心为何会在他身边。那个人和之前修佛塔的龙象寺大和尚关系并不和睦,他跟着家主,说不定也和……”
九千公子神情阴郁下来,几番欲言又止,终于还是道:“我怀疑一些事情,但他到底是我父亲,我也不冤枉他。待我证实后再告诉你。总之,妹妹,你不要让他见着你……你和母亲长得太像了。虽然有卫道友在你身边,我却总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沈佛心之外还有没有别的人为他出力?”
这两天谢蕴昭也听说了一些九千家的事。
九千家实行的也是嫡长子继承制,然而,九千家主身为嫡长子,自身还具备一点灵根、有一些修为,虽然不足以对敌,却足以延缓衰老、扩展寿数。他本人也展露过相当程度的经商才华。
然而,这样一个人却被其父、也就是九千公子的祖父直接冷落一旁,而想让九千公子继承家业。
传说中,这和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有关。
九千家主与其妻曾是南部有名的神仙眷侣。九千家主在外支撑家业,九千夫人就在家中打理内宅、维系人情往来。
二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相貌,又都聪敏过人,还是青梅竹马,自然恩爱非常。
但二十年前,九千夫人患上急病,一夜离世。九千家主被这件事击倒,就此一蹶不振。
自那之后,他无心管理家业,改信佛门,成天吃斋念经,又踏遍大地四方,说要为亡故的夫人祈福,愿她来世活得幸福美满。
扶风城中说起九千家主,无不感慨他的深情,又惋惜早早香消玉殒的九千夫人。
但看九千公子的表现,就知道其中另有隐情。
谢蕴昭还要追问,却见师兄似是想到了什么,微微握紧了她的手腕,又问九千公子:“你说的事莫非和某些失踪案有关?师妹和那些受害人之间有什么共同之处?”
“原来你们也知道?”九千公子有些意外,表情更是复杂起来,“对,我也是两年前才有所怀疑。近来发现,失踪的女子都有某个地方与家母极像。”
卫枕流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谢蕴昭若有所思:“所以和夫人越像,就越容易倒霉?怪不得你不叫我露脸。”
“要真是他,那真是家门不幸,我希望……不说了。”九千公子摇了摇头,“不过,我希望妹妹远离他,并不只是因为这件事。”
“还有什么?”
他总算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
“这种事我向来不愿意对人提起,但既然是妹妹,也该叫你知道。二十年前我十四岁,早就能够明白事理。我记得……”
“公子,原来您在这里。”
一道娇柔的女声传来,好似明珠落盘、环佩琳琅;既有成熟女子的婉转,又有天真少女的明快。
只听声音,便知道这是个大美人。
再看其人:
一袭红裙,青丝如云;巧笑倩兮,明眸善睐。
美人有一双含烟带雾的迷离妙目,嗔视有情。此时,她便用这一双盈盈妙目看过谢蕴昭二人,又去瞧九千公子,柔声道:“公子,原来您不去看我的演出,便是来这儿给别人捧场了么?可叫我好找。”
九千公子见了她,竟然露出了几分心虚的神色。
他干笑道:“言重了,言重了,我只是随便转转……”
“随便转转,也不肯去我那儿么?”
美人调笑一句,却也并不真的在意。她含笑对谢蕴昭一礼,说:“见过二位道友。我叫商依依,本为蓬莱万法宗的妖修,现在正给危楼打工,暂且跟着公子做事。”
从气息来看,她也是神游境,只是谢蕴昭还看不出她的原身。不过这般貌美又风情万种的大美人,倒是十足十地符合世人对妖类的想象。
商依依身上气息清正,显然是妖族道修。
“我是谢蕴昭,这是我师兄……兼道侣,卫枕流。”
谢蕴昭察觉到师兄轻笑一声,还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她好险没脸红,却见商依依笑容更盛,似乎看出来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
九千公子倒是在边上瞪眼,显然不爽得很。商依依也不理他,只问谢蕴昭:“你们明日可要来看我的演出?距离此地不远,我精心排练了许久呢。”
她嫣然道:“这可是公子亲自操刀的剧本。”
谢蕴昭醒悟过来,看向那个正磨牙不已的青年:“你说赞助的参赛者,就是商道友?”
她一看过来,青年就立即端正神色,摆出个好哥哥的模样。
“正是依依。”他想了想,又道,“你们若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与其由我干巴巴地说明,不若明日你们去看了依依的演出,便能知晓。”
“你这样……我会怀疑你故弄玄虚的。”
说罢,谢蕴昭也不再看九千公子那瞬间宛若雷劈的表情,又问商依依:“商道友演的什么?”
妖族美人嫣然道:“虽然不比这梁祝有趣,却也是个值得一看的故事。叫作……”
“……《凤求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