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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流火在燕都市西方出现。速度非常快,拉长的火焰之尾如同从天而降的彗星。
那流火在接近守夜街所在的位置后,迅速熄灭,然后,伴随着一道炽热的火焰高压,周围的空气被短暂加热,让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和进化者有那么一瞬间的意识抽离感。
随后,一个浑身冒着火光的男人轰然落地,站在了最前方。
火光在他落地的瞬间,如倒放一般钻进他的身体。
众人朝他看去,只是看到,一种“安全感”与“不安感”同时在心里出现。
不安的是他强大的力量,而“安全感”来源于他的身份,知道他的力量是用来保护大家的。
共和国进化者研究与发展委员会,天赋与能量管理部,天赋库序列3——“湮灭”——武承泽。
很高,很瘦,样貌在三十岁左右,高鼻梁,大眼睛,双眼皮,很帅气,甚至于有些漂亮。他的相貌偏向于中性,但分明的喉结,和脸上的胡茬子的确表明了,他是个男人。
武承泽的突然到来,让朱怀亮提着的心稍稍放一下一些。
仅仅是在这里,就足以让人感到一切都可以顺利解决了。这就是序列3。
“两位将军,还有文院长,好久不见。”武承泽礼貌谦逊的打招呼。
吕阳一点头,“承泽,好久不见。”
朱怀亮点点头,表示客气后,立马说:
“很抱歉,要将你从三千公里外的地方叫过来。但,我们的确需要你。”
武承泽微微一笑,“委员会已经通知我了,这是我的职责。国家成就了我,我理应回馈国家。”
“事不宜迟,你赶紧看一下情况吧。”
“好。”
武承泽向前走去,到了那堵空白的高墙前面。
手掌贴在墙上,轻轻一压。
火红色的纹路在墙面出现,如同蛛网一样开始弥漫。每一条纹路都好似有人精心描摹过,透露出一种山水画的感觉。
这些火红色的纹路漫开后,开始向内部深入。
折叠空间守夜街脱离标准空间的能量轨迹在武承泽脑海里浮现。
庞大的复杂混乱系统,让每一条能量轨迹都变得晦涩难解。
但他的解法很简单,很直白。
“湮灭”。
整个复杂混乱系统瞬间消失,随后,他看到了隐藏在能量轨迹背后的守夜街。
朝里面看去。
丙辰太岁的身影还悬立在天边,一个青年与他当面相对。
丙辰太岁与那个青年在沟通,在言说着什么。
武承泽忽然有些好奇,这个青年是谁,是如何做到与残存的神明意志沟通的呢?
还有,他身上那种奇怪的波动是怎么回事?
好复杂,好晦涩。以半神之躯,尚且不能解得半分。
武承泽没有第一时间把守夜街拉回来,而是很感兴趣地看着里面发生着的一切。
直至丙辰太岁抬手在守夜街的高天之上描绘出一副过去属于神明的画面。
画面里,是繁华没边,灯火通明的长安街。
随后,丙辰太岁消失。
与此同时,那个与祂对话的青年……晋升了。
武承泽端着下巴,微微眯眼,片刻后,微笑着自语:
“有趣,真是一场别出心裁的晋升仪式。”
随后,他稍稍吸气,抬手给守夜街注入庞大的能量,然后以此为中间手段,跨越标准空间与折叠空间的分界线,将守夜街拉了回来。
重新与外面的锚点关联后,武承泽手掌在空白高强上拍了拍,然后,那火红色的蛛网般的纹路消失不见。
“将军,好了。”
说着,他退后几步,“可以进去了。”
朱怀亮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他振臂大呼:
“所有队!”
“有!”
“进入守夜街,营救,维持,清理!”
“是!”
所有安全维护队依次快速进入守夜街。
朱怀亮是不放心的,自己也跟着进去了。他要亲眼看到现场才能彻底安心。
武承泽走到吕阳一和文凯旋面前,再次笑着说:
“吕将军,文院长,新年快乐。”
吕阳一稍稍一顿,轻声说:“嗯,新年快乐。”
文凯旋扶了扶眼镜,望着武承泽的双眼,问:
“你在昆仑那边,还好吗?”
武承泽耸耸肩,表情很轻松,“挺好的。白天跟队伍一起巡边,晚上嘛,该站岗站岗,该睡觉睡觉。”他笑着说:“就是里小镇太远了,想吃点零食,还得走三十多公里。不过也好,那里风景很好,算是满足了我画画的兴趣。”
吕阳一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文凯旋说:
“你突然过来,又动用了能力,需要检查身体吧。”
“照流程办事嘛。”
“那也挺好,或许待会儿可以一起吃顿晚饭。”
武承泽笑了笑,“还是算了,怕是没时间。”
文凯旋稍稍一顿,“也是,那下次再说吧。”
安全维持队带着一批批进化者从守夜街里走了出来。按照规定,他们都需要进行一次全身检查。
守夜街里,乔巡完成晋升后,降落在地面。
辛渔第一时间跑到他身边,喘着气问:
“你还好吗?”
乔巡看着自己掌心。虽然那里什么都没有,但感觉像是曾拥有过很多很多。他的心情还没回过来,停留在刚才与丙辰太岁的对话之中。
“命理循天”让他充分感受到了丙辰太岁的意志。
那是纯粹的,毫无杂质的崇高宏愿。
一心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为人间祸福。
他想,也许这样的存在,才是大家所愿意见到的神明。
“还好。”乔巡轻声回答。
辛渔看着他,说:“今夜,你是救世主。”
乔巡摇头,“不。没有谁是救世主。”
“但大家需要一个救世主。”
辛渔看向周围。
乔巡随即看去。周围的进化者向乔巡投来目光,或友好的问候,或诚挚的感谢,或满心的好奇……
尽管没有多说什么,但乔巡能感觉到,他们在向他表示自己的心情。
死里逃生,是最大的庆幸。
远处,一辆辆军绿色的救援车开了进来。
穿着制服的安全维持队有序地组织安排每一名进化者的撤离。
乔巡看向后方,虽然守夜街有些乱糟糟的,但好在没有遭到什么破坏。
红色的灯笼还明晃晃的亮着,那一个个“福”字摆在地面,缓缓转动着。
乔巡说:
“这个春节,过得还不赖。”
辛渔双手插在大衣衣兜里,鼻尖有些红。她轻轻点头,“嗯。”
两人向出口方向走去。
乔巡边走边说,“看到丙辰太岁消失前天边那副画了吗?”
“看到了,很美。那是……长安城吧。”
“是的。但也许,跟历史书上记载的那个长安城不太一样。”
“历史是个小姑娘,任人打扮。”
“那我可要用唯物史观来反驳你了。”
辛渔噗嗤一笑,步伐变得越来越轻快。
虚假的圆月在天上照着。
“过去那个神明的时代,挺令人向往的,不是吗?”
“是啊是啊。”辛渔眼中闪烁着奇异的色彩,“真的是越来越让人期待了。”
“我得谢谢你。”
“谢我?”辛渔好奇地看着乔巡。
“是啊,柔软的怀抱。”
辛渔笑着说:“只听过温暖的怀抱,没听过——呃,”她反应过来,看了看自己的胸膛,哈哈大笑了两声,“你那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想这个吗?”
乔巡耸耸肩,“蛮正常的我觉得。”
“那要不要再感受一下?”辛渔敞开大衣,高领毛衣下,是优雅而性感的弧线。
乔巡嘴一瘪,“不要了。恰到好处的才是最好的,刻意而为之,那就不单纯了。”
辛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太奇怪了,你这个人。”
“奇怪吗?我觉得我很正常啊。”
“谁知道呢。”
辛渔眼角眯成一条缝。
她看着前方,没有去问乔巡是如何与丙辰太岁沟通的。
“今天又一次出生入死了。”她说,“真真过命之交。”
“很幸运,都活下来了。”
“是的。”
听到乔巡这么说,辛渔想起以前一些事。
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出生入死”下活下来。
“今天这件事值得写日记了。”辛渔说。
“日记……小学生?”
“你这是偏见。”辛渔说,“值得纪念的事,我都会在‘塔网’里写下来。过上一段时间,再翻看,体会一下那时候自己的感情。”
“体会感情……为什么?”
“修炼。”
“你还是修仙者?”
“扑——哈哈,你在想什么呢。修心炼神啊!”
乔巡摸了摸鼻尖,“我不写日记。因为写病历写吐了。”
“我才想起来,你还是个心理咨询师。难怪了。”
“难怪什么?”
“难怪能面不改色面对一尊神明。”
“这跟心理咨询师没关系吧。”
“哈哈。哦对了,你好像晋升了吧。”
“是的。”
“快得有点过分了啊你,让我感觉我像个废材。”辛渔耸了耸眉头。
“不至于。”
“我可是用了六年,才到四阶的。你……有半年吗?”
“大概是我这几个月的经历确实有点超出一般进化者吧。”乔巡倒是没谦虚。
“也是。之前倒是认识过一个觉醒即五阶的牛人。”
乔巡瞪大眼,“还有这种?谁啊,这么厉害!”
“保密。”
“保密你还透露?”
“不,是我单方面对你保密。”
“为什么?”
“因为,那个人很强。你知道了他的存在后,他就会知道你。”
乔巡皱眉看着辛渔,“这是什么能力?”
“不知道。”辛渔摇头,“谁也不知道。而这个结论,还是共进研发委研究了五年才研究出来的。所以,你最好别现在就知道他。毕竟,你……在我看来,也是很特殊的。”
乔巡沉思着。
两人在安全维持队的指引下,离开守夜街,回到外面的标准空间。
刚一走出去,就看到燕都的夜空上,升起烟花。
烟花在远空炸开,缤纷的色彩点缀黑暗,微光烁烁。
看到这样的景色,乔巡和辛渔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然后,乔巡就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立马回看而去。一个很高很瘦的中青年穿着一身大棉袄,脚上还穿着雪地靴,有点不合时宜。
对方并没有避讳什么,笑着冲他招了招手,然后走了过来。
“你好,我叫武承泽。”
“你好。”
“还有你,辛老师。”武承泽看着辛渔。
辛渔略微皱起眉,点头,“你好,武先生。”
“你们认识吗?”乔巡问。
武承泽笑着说:“国科研的天才,半个燕都都认识。”
辛渔不感冒地说:“比起我,还是武先生担当得起天才之名。”
武承泽微微一笑,看向乔巡问:
“还没请教,你的名字是?”
“我叫乔巡。”
武承泽大方自然地说:“乔老弟。”
这……很自来熟啊。
乔巡有点没搞清楚情况,这个人……是什么意思,套近乎,还是其他?
辛渔帮乔巡问:
“武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跟你们打个招呼而已。”
“那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武承泽手揣在兜里。因为他人很瘦,但是穿得衣服特别厚,这个动作看上去就显得有点……朴素,一股上个世纪站在电线杆下唠嗑的感觉。
“辛老师还是那么不待见我啊。也许,我们可以放下成见,好好聊聊。毕竟,也是许久没有坐在一起过了。”
“武先生言重了,我只是不善言谈而已。而且,我们从未做在一起过。”辛渔面无表情地说。
“是吗,我记得你很小的时候——”
“武先生,请不要说不相关的话。”
武承泽笑了笑,“也是啊。毕竟,没有谁想看见自己小时候的黑历史当着别人面被说出来。”
辛渔紧紧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武承泽笑而不语。但,乔巡注意到,他的眼神并不可恶,反而,很和善,甚至对辛渔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不过,从辛渔的态度,乔巡感觉得到,她跟这个姓武的关系应该不那么好。
武承泽吸了吸鼻子,也不多说什么了,从怀里掏出一张冻皱了的名片递给乔巡,“这是我的名片,以后说不定会联系。”
乔巡看了看。
名片很普通,只有名字和联系方式,以及“塔”的社区注册号。他接了过来,皱巴巴的。
“再见。”
说完,武承泽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