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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王进原是干爹王海吩咐,一路跟着三皇子来的,王海对皇帝讲,说是三殿下性子耿直,老奴见皇上喜爱他,这次外出公干带的人少,有些不放心,不如让人暗中跟着,有个照应,那王海有些手段,早得皇帝信赖,言听计从来着,自是允了。
王海嘱他不要照面,凡三皇子去过的地方,都去了解一下,看看有无故事,顺便也看看各地官员对咱家的态度,若有那不对路的,你给我记下;若有心相交的,也安抚一番,要旨却是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于是这王进便一路跟着,及至广平郡事毕,三皇子去了长兴,他在广平呆的腻了,听说这边今日就会完事,明日离开,就跑了过来,刚见了府台,两下一说,见府台正是那欲要相交的,便不忙别的,先聊个通快再说!有了这源故,他就不走,反把那府台大人吓个不轻,若是三皇子来了看见……却不知若不是楚凡的事情耽搁,三皇子早就和他碰上了,不过能躲开也就是了!府台如是想着。
三皇子来了,也就碰上了,他心里满意府台识相,本也想避,却见那府台害怕,心下又不爽,也就一块见了,正想瞧瞧这三皇子的作派,谁知他便有了破绽,王海这一党如今正是得势,哪会怕这不得劲的三皇子,上面还有大皇子、二皇子两位呢!自家干爹在长平也是横着走路来着,这一趟受了要求当个龟儿,早烦了!忍不住便对了起来。
三皇子恼怒异常,却也没法子,若是没那些桎梏,此时只怕已是要大喝一声,拿下杀了便是!况且在这长平国,父皇早有安排,军政之事归他属理,地方之事却是二皇子管着,还有那大皇子掌着京城重地,更对二位弟弟有着节制之德,三皇子外绵内钢,这军队之中自是经营的铁桶一般,手下一帮忠肝义胆之士相扶。只是朝堂、地方去处,却是无甚说话的地方,只能以身份压人,以公事说话。眼下见王进挑刺,一时不得好话反斥。当下只得瞎扯了。
“本皇子只是问个话,王大人也要管么?“
王进冷笑:“三殿下此言差矣!既是通缉的贼人,自是长兴府已有了证据,下了定论,此际只须捉下定罪论处即可;却不知殿下这一问,是要重审呢?还是要推翻此案?下官自当尊敬殿下/身份,原该不去多这嘴,只是怕地方上难办,担心二爷与三皇子兄弟情面上也是难处,听您这话……呵呵,倒是下官多事了!“
三皇子语塞,只觉这王进似把那一座座的大山披头盖脸的扔将过来,一时难以招架,胸口这便堵了上来,一身的修为也抵不住那一股子怒火攻心!牙齿咬的咯咯的响,寒声道:“我便就是要管了,你待如何?“
王进哈哈大笑,骄横之态全显:“三皇子要怎的,下官那里管的了,悉听尊便就是。“
那府台早已两股战战,椅子上坐他不住。冷汗满头,听的有了结果,当下起身出列,颤声叫道:“着当阳县令楚飞上来回殿下问话“
说完赶紧退了回去,小心坐下,顺势衣袖擦下满头大汗,只盼神仙打架,不要碰着我!另一边心中又是暗暗的恨!
因楚父为儿子之事,已缠他两回,偏又遇这三皇子公事,府台大人正自小心,无心应楚父这小事情,待缠的两回,早已烦了,心说若再纠缠,必当寻他个事要他好看!眼下看这王大人与三皇子闹的,又是为他!这心中之怨恨,自不待言,只是当前可不敢发作。
那王进看他熊样,哼了一声,倒也再不多事,却看他三皇子如何审,心说再要有毛病,我还要折腾你!
堂下楚父这两日自从有了儿子消息,说是北门曾见贼人出现,确是两个少年,心中有了些希望,只是明摆着这小子不想回来,是以捉这迷藏!盘算着怎生才能说动府台大人,多些力量捉他出来。却只得应付,并无实际,心中早急,怕这时长生变,若不得儿子,这回去夫人那里……只怕也别作这官儿了,自已也出走好了!之前府台前拿住小丁,他却不得消息!一直在府台内候着发呆。
心中一直乱,是以这三皇子也不在他心上,今日遇了,迎便迎罢,也就应个景儿,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去顶!完了还得找府台大人,是以连上面斗的那般热闹,于他也是毫无所觉。此刻正在想七想八,神不思蜀,乍听堂上叫,是自已的名儿,顿时一楞,还好多年为官,遇变虽惊,却还是应付的来的,只是浑没听得叫自已何事,心下莫名,上的前去!
三皇子与那王进看得下面上来个官儿,却是两眼无神,一脸疲相,摇摇晃晃的上来了!到的堂中,三面拜见,等着问话。
三皇子怒喝:“楚凡可是你儿?“
楚县令呆,又惶恐:“正是“
“那捕文可是你县发出?“
“正是“
“捕的可是你儿楚凡的下人丁胜?“
“是“
三皇子更怒,又咬牙了:“他所犯何事?”
“这……”楚父再无坚持,一时间只觉进了森罗地狱,堂上阎罗,两边小鬼,阴风阵阵;站都快站不住了,只在那发抖。
为何?这事儿悄悄的办了也就是了,长兴周围的同僚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理他胡闹,只这大堂上一问,却是无法回答,心中只把先生祖孙十八代都快问候完了!看你出的这馊主意!
发了海捕,却无立案宗卷,为着寻人,却将家人定成罪犯,妥妥的以公假私,滥用职权;更兼你寻儿便寻儿,用的着给他们弄这名声?人情上也是难以启齿!是以这一问,问住他了!
众人一听,可就犯糊涂了,除了府台大人明白,更见惧怕怨恨;马的,你个王八的蛋,又给我头上弄个不察的名儿!就连王进也有了兴趣,儿子和下人不就是跑出来玩儿嘛,怎么了这是?居然要捕?而且还是罗织的莫须有罪名!这官当的真是少见!
三皇子这个气啊,只恨不得亲自下来,掀拳裸袖的狠狠弄他一番,他可是明白的,楚凡和他讲的清清楚楚的!看这老子作的!
也不等他回答了,喝道:“明明是你儿子不忍你混账,离家出走,你不去想办法找回,却弄出这腌臜事来!哼!你可知罪?”
楚父再无形象,摊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小人知罪,只求寻回儿子,任凭殿下治罪!”
“这么说那丁胜没罪了?”
“没有,没有,那里有什么罪啊,只是下官情急,犯的这等糊涂,是我有罪啊!”
三皇子略停,想一想,怒骂:“滚下去,边上候着!”
一边斜眼看去王进:“王大人可有话说?”
王进哼哼,看向府台:“大人管得好手下啊,呵呵!”却不理三皇子问话。
楚父连滚带爬的下去,躲一边去了,不顾其它,却总算想明白了,原来三皇子为的正是自家儿子的事,虽然吓的魂魄出窍,但是知道与这等人物沾上,定是有了下落,心下又希冀起来。
三皇子见王进停手,也有些怕他再来纠缠,再对上府台;
“你这地儿管得好啊,居然有这等奇事,可长见识了!还不去撤了那捕文,楞着干嘛?”起身拂袖,哼一声,出大门去了,回头吩咐罗禁,将那府台并着楚县令唤来,在这看那王进烦!
王进嘿嘿冷笑,也不理他威风,抬头看屋顶,翻起白眼不知想什么!其它官员战战噤噤,呆立原处不敢稍动,竖起两耳,低眉顺眼静候消息。
府台大人正自无头苍蝇般,先跑出去忙忙叫人去撤了长兴城的张贴,这其它地方不知有没有,正要寻楚县令,又听三皇子传唤,连忙跑来,却见楚县令早过来了,恭候边上,三皇子双手负后,不见动静。
“楚县为寻儿心切,出此下策,情由可原,你不得深究,罚些俸禄就是,下去吧!”府台又作礼退下。
转向楚父:“楚凡现在我处,你可要见?”楚父自是忙不迭的应声称是。
叫罗禁牵三匹马来,三人上去,踏踏踏的往东门而去。
且说这楚凡小丁跟着这沈姓老者,一路而来,却是东门方向,出城门时,一阵风儿般掠过,再没一人看他,心下郁闷不已,也不多说!再走二三里地,已看见偌大一座军营。
只见前面一座不高的山峦,早没了树木,营帐罗列,各色军旗飘扬,山下一片围栏,全由高高的树干建成,延伸两边看不到头。
正面大门紧闭,只传出阵阵呐喊声,门楼上兵丁身影往来,正在巡视!近得前去,兵士早见当先一人,正是三皇子手下护卫,开的栅门,三人进入,却是一片大大的校场,校场内喊声震天,人马往来,尘土飞扬,正在操练,山脚下又是一排营房,中间一个大大的帐篷,正是中军大帐。
沈青云带二人却去了边上另外的帐篷,里面一应生活起居用品齐全,边上早闪过一个少年来,也不说话,眼光闪闪,来回巡视着他俩!看年纪已比楚凡大些,容貌俊朗,只看向沈青云,楚凡也不说话,低头,且听沈青云安排;小丁却没他那般,也把个眼儿看去,同样不说话!
沈青云便道:“小云,这俩人是殿下安排过来的,请先给他们弄些饮食,再让休息,殿下回来自会问话!”
那小云应声,送走沈青云,先去安排了,小丁一蹦过来,兴奋异常:“公子,有的吃了!”
楚凡伸手就是一巴掌:“在这小心些,别乱说话!”
这才抬头四下观看,只见行李床、文书案,并着一些桌椅用具,甚是简陋,但却干净整齐,更有一股子淡淡的檀香味,回荡其中。没看得几下,听见外边动静,又肃立边上。
就见那小云进来,微笑行礼:“请两位这边来”二人依他出的帐篷去,却是又三拐两拐,进了另一帐篷,一看,只得两个行军床,一个小桌,两个凳子,再无他物。
随即又听外面响,只见门帘一挑,现出身来,却是几个兵丁,手中端着些饭菜。
将东西放好,小云叫过一个小兵来,低声吩嘱。然后对楚凡笑道:“两位且先用饭”说罢先出去了。
那兵便守在一边,更不多话。
这两人早已眼中放光,看看都去了,只留个不害怕的兵儿,也不说话,一闪身就到了桌边,狼吞虎咽的发动起来,那份饿死鬼投胎般的模样,也不去说他!
及至最后一口汤进了嘴里,打起嗝来,这边兵士出去,却是叫些人来,收拾去了,最后叫过小丁,一番指指点点,方才离开。
楚凡看他,小丁道:“洗澡的,方便的,都在那边”说完倒在床上,再没个形象。
等了一会儿再没人来,只听的兵士操练的声音一阵阵传来,两人只好倒下,那就睡会儿再说吧!
迷迷糊糊的有人拍他们起来,却是那小云前来,说是殿下已经回来了,叫他过去,当下止住小丁,独自跟随小云前去。
这下却是去了那大帐,进去一看,父亲也在,楚凡低眉顺眼,不敢看他,却听得耳中另有一个声音,苍老和煦,不由的抬头一看,只见中间三皇子坐着,父亲左边在坐,看他的眼神中满是复杂,右边先是那小云在殿下/身后站立,再过来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一张很有特点的面庞,肤色白里透红,又高又阔的额头,皱纹隐现,一双丹凤眼,眼角有些下垂,眼神里流露出慈爱和宽厚,嘴唇线条柔和,让人一见便是一种浓浓的放心信任感觉。
只听那老人说道:“这位便是那楚公子了么?好一个俊秀少年,嗯……呵呵呵!”
楚父已接过话:“正是犬子,下官多谢殿下收留!”
那三皇子一笑:“叫你来呢,一是与他见个面,好叫你放心!二来也要与你说明,他这次虽然荒唐,却也是心高志远,才出此下策,说个不好听的话;守在你那里,眼看着却是糟蹋了一个好苗子,你且与他好好说说,不得威吓,若他听你回家,也便罢了,若是仍要自我闯荡,你也不许阻拦!”说罢,把个眼看向他。
楚父听了,一肚子鬼火,却又不敢有丝毫表露,只好作出个愁苦万分的委屈状来:“儿啊,你哪母亲,已是想你想的病了好些日子了,你……你怎的如此狠心啊!”
三皇子便看向楚凡:“你呢?你怎么说?“
楚凡呢喃:“……那便先回去,只是,我还是要出来的……”
三皇子一拍手:“那简单,先生,便麻烦你同青云带他回去一趟,然后再来京城。我就不等了,先走一步。”又唤来那沈青云交待一番。起身,已是送客之势,众人眼明,各自拜退。
不多时,出了军营,进了东门,南北分作两边,各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