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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八月的最后一天,京城天高云阔,早晚已有一丝凉意。
陆垚垚蹲在自家院子门前的石板上,看蚂蚁搬家。
她今天很不开心,陆阔要随伯父伯母前往千里之外的栖宁上学,她愁得不得了,因为以后在学校惹事了,再也没有人罩着她了。如果老师要请家长,也没有陆阔帮忙冒充家长了。
正发愁呢,忽见胡同口闯进三个慌张的年轻男孩,踉跄着从她身边跑过。
他们还未跑远,被身后七八个年龄相仿的男孩追上来团团围住。
追他们的男孩,走在最后的一位身材高挑清瘦,他没有跑,只是不紧不慢地走在最后,手里拽着一根木棍,在石砖路上磨出轻微的响声,像是这场架势的压轴人物,最后出场。
陆垚垚开始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些茫然地抬眼看着眼前的少年,觉得有些眼熟。
少年看到她,脚步一顿,显然也没料到会有外人在,看到她时,他的唇角勾了勾,然后把t恤外的短袖黑色衬衫脱了下来,经过她身边时,直接把短袖衬衫覆上她的头,陆垚垚被吓傻了,想到电视剧里绑架的环节,她从小就只敢在家里或者熟悉的人面前作天作地,但在外面怂得很,正恐惧想要惊叫时,少年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带着点笑意的温柔声音传来:
“小孩儿别看。”
木棍抵着石砖路的声响渐渐走远,她被黑衬衫罩着头什么也看不见,之后只
听到几声闷哼声以及求饶的声音。
四下寂静,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传来,还有几声交谈声。
“就打这几下,太便宜他们了吧。”
“今天算他们运气好,碰到顾少心慈手软的一天。”
交谈声走远,木棍碰着石板路刷刷刷的声音又停在了她的面前,罩在她头上的黑衬衫被人拿走。
刚才那个少年蹲下与她平视:“小孩儿,下次遇到这种事要跑开,懂?”
一直傻傻蹲在那里的陆垚垚似懂非懂地点头说懂了。
少年满意地拎着衬衫和木棍离开。
她想起来了,他是阮阮的哥哥顾阮东。
这时,陆家院子的大门从里边被打开,陆阔接着电话从里边出来。
是卓禹安从栖宁打来的。
“我晚两天再去学校报道。”
大概是那边卓禹安问他什么原因,他拿着电话,看了一眼还蹲在门前的陆垚垚道
:“我妹,上学期期末考试全班倒数,明天开学要请家长,我替她开完家长会再去栖宁。”
原本还惊魂未定蹲在地上的陆垚垚蹭地站了起来,怒瞪着陆阔,他怎么可以在卓禹安面前把她考倒数的事说出来?
她只是粗心,上学期期末考时,忘了看试卷的背面,有一整面的题没做而已!!
“说的好像你做了就不会考倒数一样。”陆阔挂了电话讽刺她。
“那你呢,你不是也一样,每回考试都垫底。”
“我那是不想学。”
“我也是不想学。”
兄妹二人从不比优秀,只
比谁更差——
栖宁市,四季如春,气候宜人。
卓禹安随父母住在市中心的机关大院,离栖宁高中几站地的车程。父母带他来之后,只简单交代了几句,把他扔给了保姆,第二天就出差了。
已经开学三天了,他适应能力很强,很快就适应了栖宁的天气以及栖宁高中的校园生活。
只是,昨晚,少年的他,人生中第一次做了一个难以启齿的旖旎的梦,梦里是迎新会上那个弹钢琴的女孩。
清晨醒来时,身上的黏腻让他心跳如鼓,耳尖发红。他不知道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真正长成了一个男人。
保姆在叫他吃早餐,他穿着白色的校服上衣,浅蓝色的校服裤子,身上有着清爽干净的少年气,低头闷声在阳台的洗手池上清洗清晨换下来的内裤,耳尖依然是红的,不敢去细想。
“禹安,吃早餐了,别迟到了。”
保姆叫他,探过头来看到他在自己洗衣服,急忙过来道:“你放那吧,阿姨一会儿会洗的。”
待看清他洗的是什么时,保姆哑然,默默从阳台出来。
在厨房里叹了口气,青春年少的男孩正是身体发育,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是最敏感的时期,程老师为了所谓的亲子关系,把孩子从京城带到人生地不熟的栖宁来,不闻不问,转身就出差去了,何苦呢?
留在教育资源丰富的京城,环境也熟悉,旁边至少还有关系亲近的老爷子在,有个
能说话的人。在栖宁,别说孩子了,就她刚来都还不太适应这里的气候和饮食。
正想着,卓禹安从阳台出来,背上书包走了。
“禹安,还没吃早餐呢。”保姆急忙追过去喊。
“不吃了。”他单肩背着包,在门口弯腰穿鞋。
“不吃怎么行,我给你打包带到路上吃”
没等保姆说完,卓禹安已经穿好鞋出门,骑上他的自行车走了。
栖宁的大街小巷不像在京城那么车水马龙,这里有一种慢悠悠的节奏,卓禹安骑着车,迎着晨光,穿过烟火气十足的街道,往栖宁高中的方向而去。
经过一处公交车站时,他忽地刹车,立在原地。晨光里,女孩逆着光站在公交站台上排队等待公交,她扎着马尾,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不时回头和身后的女孩说话,不知说到什么好笑的事,两个女孩笑成一团。
清晨的阳光太柔美了,像她的笑容,与迎新会上的她不一样,也与昨晚的梦境不一样。
梦?
少年的心跳陡然加快,为昨晚的梦感到羞愧,感到无地自容,踩着自行车疾驰而去。
越骑越快,每呼吸一下,都感到肺里的呼吸在刺痛。
身后的公交车渐渐快起来,从他的身旁行驶而过。
车内并排站着的两位女孩,其中一位指着窗外骑车的他,惊喜道
:“舒舒,快看,那是隔壁班的借读生,从京城来的,好帅。”
“哪里?”公交车已经超过他,听澜看
向窗外时,是一位大爷骑着三轮车,车上是一条金毛,特别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