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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然抬起头,身前数米远的地方,一只血婴正死死地盯着我。
看大小它的体型最多比得上一只小猫,外表的皮肤就像是一块块碎肉被缝合起来的模样,浑身上下布满了缝合的线条,通体血红色,那线条缝合处,仍有腥红的鲜血不断的往外渗出。
他明明发出的是哭声,然而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咧着嘴歪着脑袋的笑着,那渗人的哭声加上这诡异的笑脸更让人头皮发麻,直至我看到婴儿肚脐上还残留着一指长的脐带。
“果然是阴胎煞!”我的瞳孔骤然紧缩了一下,阴胎煞是仅次于母子煞的存在,极度凶险,从他浑身上下散发的气息以及那被鲜血浸透的皮肤我便完全可以肯定,这血婴已经达到了鬼煞的级别。
我不禁深吸口气,眼眸中的亢奋外还隐藏着一丝紧张,这毕竟是我第一次面对真正的鬼煞,不同于以往,对于它们的能力我也只是听过,这是头一次直接面对鬼煞。
叶倾的房间内,唐夏松消失不见了,他借着上厕所的机会,一个人躲在厕所里,手里拿着电话不知道在焦急的说些什么,约莫五分钟之后,唐夏松这才忧虑重重推门而出,环视一周,确定周围没人看到自己之后,快步向叶倾的房间走去。
盯着血婴,我缓缓放下手中的面皮灯笼,后退两步,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攥紧了符箓。
这血婴虽说体型很小,但速度却极快,两人对峙的瞬间,倏然间随着一道尖锐的啸声穿破长空,那血婴直接化作一团鲜红的血色肉球爆射而出,向我撞击而来。
刹那间阵阵阴风如刀子般扑面而来,我连连后退,手中一张镇煞符打了出去,但在这血婴如此惊人的速度下很理所应当的打空了,血婴完全是擦着我的右臂划过,划过的瞬间,一道血雾喷洒而出,钻心的剧痛瞬间席卷了我的大脑。
我忍不住低头看出,右臂上方,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伤口周围的肉皮呈现出紫黑色,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槽!这么夸张的么!”
我暗骂一声,只见那血婴落地之后,脸上邪恶的笑意愈发张狂,似乎对自己的收获很是满意。
没有任何停歇,随着它哭泣的音调陡然提升,这血婴周身直接爆发出蓬蓬血雾,血雾之中,那血色肉球化作道道连影,再一次向我奔袭而来,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只让人觉得上头。
恶风来袭,这一次我不敢有丝毫大意,手中的殛雷符直接替换掉了之前的镇煞符,顺着血婴来袭的轨迹,我张开手的瞬间,殛雷符便在我的手心爆裂开来。
刹那之间,明亮而刺目的光芒猛然间撕碎了漆黑的夜幕,一道数米长宛如白色匹练般的雷电如龙蛇般蜿蜒曲折,向血婴劈去。
那血婴也是反应速度极快,前冲的趋势突然改为斜向右,险之又险的避过了惊雷,然而惊雷过后,我还是嗅到了一股肉被烤焦的味道。
“玛德!”
看到大半个惊雷直接打空,我不禁有些懊恼,虽然伤了血婴一些皮肉我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殛雷符可没几张,经不起这样的浪费。
那血婴却是红了眼,只见他周身血雾越发浓郁,将近十公分的黑色指甲犹如锋锐的刀锋从细细的手指快速生长出来,这一幕看起来很是滑稽,因为光那些长长的指甲,几乎就比血婴自己的身体还要长了。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那血婴拔地而起,犹如一颗血红色的流星从半空中向我压来,手中的指甲化作一团血色幻影,一时间竟然根本分不清到底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我连连退后,殛雷符换成了烈火符,红色的火符疾射而出的瞬间便爆裂为一团足球大小的火焰,烈焰熊熊,顿时周遭那些凝结的白色冰晶也随之融化。
火也是至阳至刚的存在,用来对付这些阴魂也是极佳的选择,可这一次我错误的估计了血婴的实力,半空之中只见他突然喷出一口血水,那粘稠的血水竟然将火球尽数包裹在其中。
“滋滋……”血水腐蚀火球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股腥臭难闻的气味随着血水被火球抵消扑面而来,不消片刻,那足球大小的火球便完全熄灭,而血婴已经杀到眼前。
当时我的心便悬在了嗓子眼,我毫不怀疑这锋锐的指甲可以轻易的洞穿我的肉体,我本能的支起左手小臂挡在自己身前,然而血肉怎么可能挡得住这般锋锐?
还未真正接触到那如钢铁般坚硬的指甲,手臂上的皮肤便已经被如刀般的气流划破表皮,鲜血瞬间便渗了出来。
极度危险的感觉袭上心头,我毫不怀疑,这黑色的指甲可以轻而易举的将我的小臂完全斩断,然而此时我已经别无他法。
若是放下手臂,被刺穿的可能就是我的身体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就在那指甲已经割裂表皮的瞬间,那汇聚于我左眼处的道力,突然间急速运转起来。
不过是千分之一秒的时间,乳白色的道力便尽数汇聚在了小臂之上,刹那间竟有淡淡白芒浮现,看似柔弱,却顽强的接住了那破空而来的黑色指甲。
“唰!”
黑色的指甲终于再难前进一步,停留在小臂骨骼出最终无奈的一闪而过,数道血流随着黑色指甲的离开喷射而出,不过瞬息之间我的整个小臂便已经被鲜血沾满,大滴大滴的血珠如断了线的珠子坠落在地,露出森森白骨。
钻心的剧痛让我忍不住倒吸凉气,我面色痛苦而狰狞,惊骇的望着左手小臂四道完全露出白骨的伤痕,一瞬间怒意便涌上了大脑。
我很清楚,若非最后关头的道力帮了大忙,估计现在我已经是断臂一条了。
“噫?”
混乱中我听到不远的暗处传来的一个声音,声音低沉而沙哑,似乎颇为惊讶,但此刻我已无暇顾及。
那血婴像是被鲜血刺激的更加疯狂,落地之后根本没有丝毫停歇,再一次弹地而起,这一次它张开了血盆大口,冲着我的脖颈而来。
“曹尼玛!以为老子没脾气!?”
冲动于瞬间占据了我的脑子,暴怒中的我第一次,迎着血婴冲了上去,所谓泥人也有三分血性,眼看着自己被欺负到这份儿上,哪里还有躲藏的道理?
而且问题是我躲的过去么?这是生死之战,我毫不怀疑,今天的我和眼前的这个血婴,只可能活下一个人,不拼命,丢掉性命的就是我自己,这一点毫无疑问。
当然,我也不是莽夫,经过刚才的交锋,我似乎有些明白体内道力的用处了,随着我的意念变化,体内那仅存的一点道力不断的向我所想的部位汇聚而去。
所谓尺有所长,此刻手无寸铁的我只能将双腿当做武器,在道力汇聚到脚尖的瞬间,我直接一个鞭腿甩向半空中的血色肉球。
甩腿出去的瞬间我便感受到道力的强大,猛烈抽出的右腿速度快到竟然在半空中带出片片残影,爆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
那血婴似乎也没料到我居然如此搏命,停顿的瞬间,我的鞭腿便结结实实的抽在了那团血肉之中,但现实又一次打破了我的期望,那团血肉极其滑腻,右腿抽上的瞬间力道便被卸掉了大半,只是将血婴抽的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却并没能重伤它。
那血婴在半空之中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竟然绕了一圈后再一次加速向我俯冲而来,而丝毫没有退路的我只能凭着头皮迎了上去,凭借着体内仅存的那一点道力与血婴展开肉搏!
我毫不怀疑假如此时我体内的道力足够强大充沛的话,我完全是有能力战胜这个血婴的,但现在不行,刚刚开灵的我并没有太强的道力,相比起来还是弱了很多。
所以这注定是一场极其惨烈的肉搏战,半空之中不断有碎肉块坠落在地,那是我身上的血肉,而我在展开肉搏不过短短半分钟之内,整个人便已经被鲜血染红。
虽然那一点道力足够帮助我抵御致命攻击,但还远远达不到让血婴伤不了我分毫的地步,而现在最要命的是,那仅存的一点道力也即将干涸!
当然,我也并非毫无成果,那血婴锋锐的十根指甲,几乎已经脱落大半,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但它还有血盆大口,那血口里森森牙齿寒芒闪现,相比起指甲丝毫不遑多让。
“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么拖下去我几乎是必死无疑,就在血婴张开血盆大口,再一次冲向我的门面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伸出了相对还有些完好的右臂,看上去就像是送到血婴嘴里一般。
毫无意外的,血婴的牙齿径直穿破了皮肉,卡在了我的骨骼之中,刹那间我整个人疼的几乎昏厥,只剩下残存的意志还在支撑着我。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我藏在后背,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左臂猛然挥出,在距离血婴不过数厘米的地方,紧握成拳的左手手心突然张开,刹那之间,微光大作!
接连两道被我加强过后的镇煞符在光芒之中稳稳的贴在了血婴的脑袋上,只听婴儿的哭声变成了惨叫声,那血婴猝不及防,被镇煞符短时间内封住了体内所有的力量。
我很清楚哪怕是两张加强过后的镇煞符,也很难永久的镇的住这个血婴,但只需要一秒钟,便足够了!
就在血婴松开我的手臂,从半空中跌落的瞬间,又是一张符箓,与黑夜中爆发出刺目的光芒,爆裂开来!
如龙蛇般的惊雷爆发出骇人气息,像是劈开天幕的一把斧子,穿越黑暗,径直的劈在了血婴的身上。
一时间,一道及其凄厉尖锐的惨叫声直冲云霄,那血色婴儿直挺挺的摔落在地,一动不动!
随着血婴坠落在地,阴森森的婴儿哭泣声也逐渐消失,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浑身是血的我站在原地,脸色麻木,目光涣散,这一战虽然赢了,可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节奏。
垂在身体两侧的双臂完全失去了知觉,连城线鲜血顺着指尖滑落,手臂、胸前、后背,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大片大片的血肉被割掉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小腹处的一伤口甚至露出了一小段肠子,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处完好。
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这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这是最后一张殛雷符了。
我死死地咬着牙关,强忍着剧痛将那段肠子塞了回去,迈着像是灌了铅一样的双腿,踉踉跄跄的走到面皮灯笼前。
还好,灯笼没有灭,如果灯笼灭了,这一次喊魂就彻底失败了。
“还好还好。”我可以肯定此时我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再次上路,整个人已经狼狈不堪。
看着地上的痕迹,虽然经过刚才的恶战痕迹被抹去了大半,但依稀可以根据散乱的小米找打前进的方向。
我回头望了一眼,昏沉的大脑随时都有昏厥的可能,“不远了,不远了,叶倾应该就在附近了吧?”
我不知道剩下的那一小段路我是怎么走过去的,整个人已经处于半昏迷的状态,直至我看见叶倾的魂魄,完好的站在一颗老槐树下面,一动不动,似乎在等待着我的到来。
“我靠!”
我想笑,可一笑便又牵动了脸上的伤口,便忍不住龇牙咧嘴,大口大口的鲜血便从嘴角溢出,我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叶倾,尽管实体的我根本摸不到灵体,但那只是个象征性的动作。
“老子……为……为了你,可是搭进去了大半条性命。”
叶倾倒是蛮听话,我将他安置在面皮灯笼里面,便准备提着灯笼往回走去。
“不……不管怎么说,还是找到了叶倾。”
脑袋里还想着这句话,可当我转过身的瞬间。
整个人便愣住了。
漆黑的夜幕之下,成群成群的孤魂厉鬼,正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走不掉了……”
手中的面皮灯笼,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烛火摇曳,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