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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茶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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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中盛传,不羡公主属天机星,瑄祯帝属紫微星。不羡公主本该魂归天际,因得紫薇星相庇护,天降福祉,公主死而复生。这些不过是鬼扯淡了,但还有比穿越更扯淡的事么?

    楚甜馨睡醒来时,天日将晚。

    好在此时的寝殿比前些日子要冷清多了,没有一屋子的人围着咿咿呀呀说道个不停。

    因是盛暑季节,屋内闷热,空气凝滞。太医又说公主需静养,屋里只留了一个宫女侍奉着。

    楚甜馨有些渴,轻手轻脚的爬下床,却还是惊醒一旁打盹的宫女。这具七岁大的身躯就是不好用,腿短手短的,下个床都弄出不少动静来。

    宫女弹跳起来,顺手还抹了把嘴角:“公主,醒了?这是要去哪?”

    “我口干了。”楚甜馨指指如意圆桌上白玉羊首瓜棱形壶道。

    “是,奴婢这就给您倒水。”

    宫女倒了茶水来,双手举杯半蹲着将茶水递给楚甜馨:“公主,请用茶。”

    楚甜馨接过茶碗,抿了一口,满齿留香,果然好茶,又问:“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宫女鞠手躬身行礼:“奴婢茶烟,是太后指给公主的贴身宫女。”

    楚甜馨对她上下一顿打量,瓜子脸,皮色不甚白晰,但容貌秀丽。虽句句都自称奴婢,但脸上眼中都甚少谦卑之色。

    想来穿越过来以后都在床上躺了五六日了,脑中仍是一片混沌,总以为是在做梦。不过胸口茶杯大小的刀口,和时不时发作的心绞痛,倒让楚甜馨清醒了不少。

    听宫人们没头没尾的聊天,楚甜馨听了也有五六日了。得知这具身体是暻瑄国的小公主万俟不羡,暻瑄国国君叫万俟流空,万俟不羡的母妃是容贵妃。就是那个连着守在床边三天的美娇娘,且回回来都是一副泪眼朦胧,我见犹怜模样。

    想到这,楚甜馨又抿了一口茶:“茶烟,我曾与容贵妃,也就是我母妃说过,有些事,我已经不太记得了。所以要向你打听一些事。”

    茶烟低头:“公主尽管问就是,茶烟知无不答。”

    楚甜馨放下茶杯,笑了笑:“这屋里着实有些闷,我们出去散散步透透气吧,这里可有公园之类的地方?”

    茶烟微眯双眼,疑惑的问:“公主,什么是公园?”

    “就是有花有树有草有长长的路的园子。”楚甜馨边解释边比划了两下。

    茶烟大悟:“皇宫有多处这样的园子,这个时节数荷花苑的景致是最好了,那奴婢领公主过去走走,只是公主身子并未完全恢复,不消在外走动过多,半个时辰内咱们就得回来歇着。容贵妃去皇后凤鸾宫前就有叮嘱过奴婢。”

    楚甜馨抚上胸口的伤处,点头答应了。

    荷叶田田青照水,孤舟挽在花阴底。就是荷花苑最好的写照了。

    池畔吹拂过一线凉风,带着清新的荷花香。令人心旷神怡。楚甜馨好久没有这般舒畅了。

    “茶烟,我这伤是怎么来的?”楚甜馨轻抚着胸口问。

    “半个月前,青天白日的一蒙面刺客只身闯入涟漪宫刺杀公主,宫女杨柳儿舍命相互,替公主挡了一剑,但那刺客下手极狠,剑刃刺穿了杨柳儿的身体,还是将公主刺伤了。”

    “那杨柳儿呢?”

    茶烟顿了顿,似有不忍:“没了。”

    二人沉默半晌。

    楚甜馨又问:“皇宫守卫森严,为何这刺客如此胆大妄为,敢白昼行凶?”

    茶烟左右察看一番,压低声音说道:“暻瑄朝廷现分两派,一派是以宰辅大臣何伯荣为首的两朝、三朝或四朝元老,这帮臣子仗着他们为暻瑄开国立过功,在朝廷中是横行霸道,多加阻挠皇上废除旧制。而这何伯荣就是皇后何晚秋的爹。另一派是以永乐王为首的拥护皇上革新的臣子,这些臣子多为文武全才的谋士,不过这些人年纪最大不过不惑之年,在朝中根基尚不稳固。”

    楚甜馨听得一头雾水:“这与我被刺杀有何关系?”

    “公主莫要急躁,您听奴婢继续往下说,您就知道了。”茶烟继续解说道,“本来两派也算权势相当,互相制衡的。但四年前因永乐王也被老臣们被逼回封地,这种制衡局面就被打破了。而这些老臣子这两年趁机开始铲除异己。容贵妃的爹容西洲是从三品云麾将军,是永乐王的得力干将。且容贵妃的母亲,也就是容西洲的原配夫人是拂林国的公主。所以公主与贵妃娘娘也是暻瑄国与拂林国交好的纽带。”

    这位贵妃娘娘深目葱鼻,古典美的脸庞、诱惑的眼神和略带倦怠的神情,一度让楚甜馨以为她是混血儿,结果还真是。

    茶烟这话的意思,公主遇刺就是皇后一党做的好事了。

    楚甜馨记得穿越过来的头天,见到过这位皇后娘娘。她个子不高,肤色偏黑,眉毛浓密,头发也是油青色,头上簪的是金灿灿的凤凰套簪,锦衣华服衬的她倒也气势颇盛。虽不是面目可憎的长相,但容貌确实平庸了些。

    现在想来,当日她见到公主苏醒时的表情确实与房中旁人有异,是那种诧异、恼怒及憎恶交织的复杂表情。

    “我这次死里逃生,岂不是惹皇后等人不痛快了?他们还会不会对我下手?”楚甜馨心有余悸,毕竟胸口上的剑伤还未消。

    “那些人谋害公主,不敢明目张胆的,就连着这刺客,也是逃得无影无踪,便无对证,皇上也就拿皇后没法子,只能治她一个失察之罪。再说了,这种谋害皇嗣的法子,哪里能用两次。”

    楚甜馨嘶的一声:“我听你这意思,谋害皇嗣他们已经用过很多种法子了?”

    茶烟有黯然之色:“是,公主命大福大,次次能逢凶化吉,但有些皇子与公主就没有这种命数了。且他们手段高明之处,在于……次次让人抓不到把柄,无力问罪,甚至…甚至还将罪责祸水东引至贵妃娘娘身上。”

    “还有么?”楚甜馨又问。

    “还有什么?”茶烟被她问的有些迷糊了。

    “你还想告诉我一些什么?”

    茶烟倒也坦然:“那看公主想知道什么。公主想不到的,奴婢也不妄言。太后说了,公主虽年幼,但也该有自己主张才行。”

    楚甜馨笑了,停下脚步来看着她道:“茶烟,你是皇宫百晓生啊,无所不知。当个宫女是不是太屈才了。”

    茶烟不卑不亢,跪地抬头迎上楚甜馨的目光道:“是,奴婢对公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是太后叮嘱的,公主无需多疑。太后说了,她如今年事已高,且已经是多病缠身了。她已然护了容贵妃这么些年,怕护不了您多久了,她希望您能在她归于尘土之前,知晓更多的事,快快成长,学着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