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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

作者:平安淡如水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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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红奶奶个子中等,身材微胖,脸色红润,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在后脑勺挽了个髻。上身穿着灰布斜襟外套,衣领处透出一圈儿白,下身穿着大多数老太太常穿的黑色大裆裤,脚脖处用布条紧紧缠着,白色的的袜子,包着一双小脚伸进一双倒V型的老人鞋里。

    眼角上挑,带着一种兴师问罪的味道。此时正坐在爸爸屋子里的桌子边上。

    另一边则坐着爷爷,一位精瘦的老人,脸上爬满了皱纹,枯黄的手拿着烟斗,不时地抽着。

    只听奶奶说道:

    “朝儿啊,俗话说,亲兄弟那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啊。你是他们的二哥,虽不是老大,但比他们都本事,不能光顾着外人,也得顾下自己的亲兄弟姐妹啊。

    听人家说,去年老王家两家、老李家的孩子是跟着你们发了财吧,还给一人弄了辆自行车,听说还弄了不少钱,结果呢,最后人家不但不领情,还一脚把你们踢了,你说这要是自己人能这么干吗?”

    “妈,你说的那都是孩子们整的玩意,就租个小人书,谁知道他们怎么折腾的,竟弄了那些钱,但要是叫老三老四他们去弄,他们愿意去才怪。”爸爸辩驳说。

    也确实,老三老四都成年了,去弄小人书也不成个样子。而他姑姑家的小孩离得太远了,也不可能。

    “那现在呢?咱老白家弄个服装厂,哦,自己人没来一个,外人倒来一堆。像话吗?我决定了,就让你嫂子、老三媳妇和你妹妹她们过来,自己人总比外人强吧。”奶奶又说道。

    “不是我不让她们来,你也知道我这刚起步,请的那些都是有手艺的,来了就能上手,而让她们来什么也不会干,不是添乱嘛!等到以后生意起来了,再让她们来。”爸爸回道。

    “那你城里那铺呢,咱老白家的铺子,宁肯交给外人一个小丫头片子,也不让老白家人去?说,是不是有人跟你吹枕边风,让你跟家里离了心。”说着奶奶瞪了妈妈一眼。

    “妈,你别一口一个外人,外人怎么了,外人在我刚分家出来,没有片瓦遮身时伸手帮了我,让我们一家不至于露宿街头,这情我得还,再说人一个小丫头,人机灵,眼头又活,把那店看得很好。”爸爸闷声说道。

    “看,你个没良心的,还不是跟家里离了心,嫌弃家里穷,咱家的情况你不是知道,你们兄弟姐妹们多,有钱能不给你吗?难道你是怎么长大的都忘了?”

    “没忘,可是那时候,我一年四季一条单裤子,妹妹们却个个穿着花棉袄。被逼无奈出去当了兵,这才好了点。

    转业回来分了工作,挣得钱、分的福利全给您了,可有了孩子后,孩子妈再忙,您和妹妹们可有帮着看过,妹妹们暗中给英子使的绊子,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再说她们小时候哪个我没带过?

    我出来您说没钱,一分钱都没给我,可是我奶奶留下来的银首饰,我怎么在二妹妹身上看到过。”玉红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

    奶奶以为她这事做得很隐秘,没想到那死老太婆,竟然给老二看过那些东西。只好耍赖说:“你奶奶留下的东西我没有见过,你二妹妹那是人婆婆给的。说你是个没良心的还真是,你这是跟我算帐,准备跟家里人断来往?啊,别的不说,这些年你是吃风喝屁长大的?这你怎么不算。”

    “妈,我没想跟你算,您见没见过,我也不计较了,说不过您老。

    我也没说不管你们啊,但凡我吃一口肉,从没少过你们一口,衣服也是先紧着你们,哪回不是先给你们送了,回来才轮到我们。

    我每个月给你的钱,比哪个兄弟姐妹少了,你来找我,至于给了你,你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不会管。”

    奶奶没想到看起来老实好欺侮的老二,心里怕是真对她有了怨气,想想老二每月和年终给她的钱,还真不好得罪狠了。

    于是悻悻地说道:“那你总不能带着外人发财,不管自己兄弟们吧。”

    爸爸想了想,说出个办法:“那这样吧,你看我起步是从广州那边批发衣服回来,孩子妈拿出去卖才挣了点儿钱。

    您看,他们谁愿意就也走这条路,我可以借给他们一千块钱和路费,但是要签借条给我。

    我这房子您看就这两间,马上孩子们长大就不够住了。”

    说着,心里想着,这么一来,估计这么久好不容易挣得钱都差不多没了,好在玉红卖鸡兔那些还挣了些钱。

    玉红大伯早年离了婚,有个女儿女方带走了。这个年代离婚的极少,离婚原因不明,但玉红估计跟爷爷奶奶和大伯脱不了干系。后来又娶了个寡妇,生了个儿子,比玉红小三岁。三叔还没有孩子,都住在老家,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

    “行了,就按老二说的,都是骨肉相连的亲兄弟姐妹,老二现在不是有难处吗?要是真发了能不管他们吗,是吧,老二?”老爷子发话了,说完站起来要走的架势。

    “那肯定的。爸妈,别走了,留下来吃饭吧!”爸爸赶紧承诺。

    爷爷奶奶最终没有留下,但走时带上了一只鸡和一只兔子。

    大家一听到广州去,又听说那边挺乱的,上次玉红她们还遇到拐子,就没人愿意去。最终只有四叔和大姑家的大表哥俩人找爸爸借了钱,爸爸又交代了他们些注意事项,俩人一起去了。

    初冬的时候,红娟爸爸还是找了那个女人,这天玉红听到爸爸妈妈正在议论他们家正在卖宅子,看来还是没有逃过前世的命运。主要还是红娟太小了,要是再大点,就能以做工为由留下她了。

    这天玉红听见妈妈对刚下班回来的爸爸说:

    “听说老李想卖三千,可买的人看他家的房子都是土坯的,还就那么两间,最多出到二千六,现在正僵持不下呢。”

    “要不,我们家买下来吧。”爸爸有些心动。

    “不是不买,你说要是两家挨着,咱肯定买,但中间隔着一家,咱买了有什么用。”

    玉红听到爸爸妈妈的话,这可是个好机会:“爸妈,要我说,咱买下来吧,我想明年扩大养殖,正愁没地方呢,你看多合适啊!”

    “你还想扩大?算了吧,到时候拿什么喂?”

    “这你们就不用管了,实在不行,我到时候去面粉厂买点麦麸掺着喂,总是能挣的。

    再说,你看现在的物价不断在涨,我看这房子啊,也就现在这个价,再过几年,恐怕花两倍三倍都买不到。”

    “说的也是,要不买吧,我看至少亏不了。”

    “爸,要不别跟李伯伯讲价了,三千就三千吧,你看人俩孩子怪可怜的,咱就当可怜孩子了。”

    “没想到咱玉红还是个心善的,行,就听你的,爸这就去找你李伯伯说去。”说完爸爸就走了。

    离别前的一天晚上,玉红找到红娟:“红娟姐,这是我平常攒下来的,你拿着,谁都别说,缺什么就自己买点儿,别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好好读书,争取考上大学。”

    说着塞给了红娟一百块钱。

    红娟眼睛红红的,连连摆手:“不,这不合适,我怎么能拿你的钱。”

    “红娟姐,你就拿着吧,就当我借你的,长大你挣了钱再还我。”

    红娟知道玉红是真心对她好,这才收下。

    “红娟姐,到了那边,记得给我来信,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告诉我,我听我妈说,我小时候你经常照顾我,你也得让我报答报答你不是?”

    说得红娟破涕为笑。

    只是可惜,从他们一家搬走后,不知什么原因,红娟并没有来过信,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失去了音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