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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你嘴巧,往日疼你们的时候还少了?”老太太见有人上道,笑嗔一句,“只盼泠丫头与度哥儿也早日有个孩子,我才放心呢。”
“多谢祖母垂爱。”薛扶泠听见后面这话,心里顿了一瞬,却只捡了赏赐一说。
不过她也不会给人落下她薛氏女无礼的话柄,当即也笑着朝顾轻虞道:“妹妹既有身孕,当好生养着才是,这是咱们府里的大喜事呢。”
众人见薛氏大度至此,叫人挑不出一丝儿错来,多数暗赞薛氏女大度又知礼。
少有的几个,却想着,只怕今后度哥儿的院子少不了妻妾相争的事儿,竟暗暗等着好戏搭起戏台子来好瞧热闹。
最大的功臣是顾轻虞,老太太等人的赏赐自然不会比给薛扶泠的差,高兴之余,竟赏了顾轻虞一整套紫翡翠的头面,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羡慕奉承。
余外,还赐了嬷嬷和丫鬟各一名,照顾孕妇,竟给了顾轻虞极大的脸面。
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齐家老太太自小就喜欢顾家这位姑娘,如今能有这待遇,好似也正常。
与屋内其他人不同的是,齐行度的母亲姜氏,除了僵着脸给了顾氏一个不甚出挑的贺礼后,便一言不发,脸色也瞧不出喜恶。
不管别人如何,薛扶泠面上饶是再平静,心内到底也有些黯然,目光不由得落在顾轻虞旁边之人身上。
出嫁前,虽有嫡母专门派遣的婆子来教导,可那时她到底也才十四岁,不晓得夫妻之事,又因齐行度体恤她太小,两人竟从未圆房过。
与齐行度相处的那小半年,他对她看似相敬如宾,她再迟钝,也能摸索出一些其中关窍,原以为是本性如此,加上这三年听过的蛛丝马迹,仔细想来,恐是与顾轻虞有关。
青梅竹马的人,哪怕娶了妻,也要为之守身如玉,果真情深。
“老太太,饭已经摆好了。”
不多时,又有外面的管事娘子进来回话,邀请众人入席。
因为是晌午,又连着接风宴,这顿早饭也当正餐的席面来做的。
顾轻虞跟在薛扶泠身后,瞧着席面上的金银玉器用具,恍如隔世。
若是她家未获罪,宴饮的席面只会比齐家更华丽,只消这三五年,顾家仅余下她和弟弟相依为命。
由金尊玉贵的世家姑娘成了低贱的妾室,不免眼里涌上些灼热,悄无声息的用帕子擦掉,又似无事人般。
过往皆不重要。
如今她已是清白之身,又有齐行度的疼惜与宠爱,只要牢牢抓住这个男人,待弟弟成年,顾家又兴旺起来,也未可知。
心中坚定,嘴角便带了一丝笑意,只看着前面的薛扶泠,眼里闪过深意,从善如流的跟在她身后赴宴。
外头男人们自有几桌宴食,内里倒是女眷居多,只齐行度和邵澈这俩男子。
原是老太太发话,亲自带了两个孙子坐在首席,尽显疼爱。
同桌之上,再有东府的的太太姜氏,西府的大太太顾氏、二太太严氏等几个长辈凑了一周,长嫂柴氏忙着布菜招呼。
薛扶泠则和西府的三个妯娌梅氏、周氏、梁氏一起,带着东西两府两个庶出的姑娘和邵氏姐妹,坐了一桌。
因为不太算是正式的宴会,所以比之往常松快不少,也无甚规矩来束缚,倒也自在。
顾轻虞自觉站在薛扶泠身后帮着布菜,这是她作为妾室的规矩,尽管薛扶泠多次吩咐叫她自便,她却不为所动,只好由她。
“二奶奶,老太太传了话,说是体谅顾氏怀孕辛苦,让她一同入座。”有个穿绿的小丫鬟过来传话。
有了这话,薛扶泠顺理成章的叫丫鬟替顾轻虞添了座位,省的上头齐行度整个宴席间时不时差人过来问候两句。
其他三个妯娌交流过眼神,都暗自庆幸今日没带着房中姨娘过来,不然只怕更给这位妯娌难堪,便各自用饭,只当做这件事没发生过。
薛扶泠身旁坐着的邵惜兰漱完口,自来熟地与这个表嫂搭起了话。
“多谢嫂子安排得当,听我们跟来的人说,已经为哥哥将柏清轩收拾出来了,只是劳烦了嫂子为哥哥的事情操心。”
“都是自家人,什么劳烦不劳烦的?只盼妹妹在这里住的安逸。”薛扶泠没想到这个姑娘倒是活泼的,笑着放下银箸,不再进食,与她搭讪两句。
那姑娘见薛扶温柔应答,当即话密了起来,又兴致勃勃的跟薛扶泠说了些家乡潍州的文人风趣,好生热闹,两厢算是得宜。
如此,席间也无别的事情发生,这场小宴也算是结束了。
因着好不容易东西两府人物这般齐全,老太太原就爱热闹,当下来了兴致,又命人在暖阁煮了茶,叫这些小辈们一起去说说话。
薛扶泠陪着用了盏茶,便跟着姜氏去了广庆堂,那里是齐家后宅的议事厅,往日婆媳两个在这里管家理事。
“往日瞧你悟性极好,怎么今日倒像是个木头?”刚进了广庆堂的正堂,前头的婆母姜氏便没头没尾的斥了一句。
此时堂中还未有管事来应卯,身边都是亲近之人,薛扶泠却惊得脸色微红,“母亲这是何意?”
姜氏对她向来和善,从来只有笑颜,连重话都没说过半句,此时突然发难,怎能叫人不忐忑?
“那顾氏这般明目张胆霸占着度儿,你才是他的正室,怎能叫她事事都冲在前头?”姜氏言语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刚才在席间她没说话,就是不喜欢那个顾轻虞,自小的不喜欢。
那丫头小时候心高气傲瞧不上齐家,也瞧不上度儿,如今倒是巴巴的上赶着来做妾室,平白的叫人恶心。
原来如此,息事宁人难道不好吗?
薛扶泠心里这般想着,只是面上自然不能这般回复。
“她是夫君带回来的,如今又做了他的妾室,更有了孩子,今日也是她的喜事……”
“呸!什么喜事?说出去别叫人笑掉大牙了。”姜氏轻啐一口,将薛扶泠的话打断。
她也是性情中人,当即就发作出来,扯着嗓子道:“说句不好听的,度儿与那顾氏,直叫我恶心。
你听听她今日说的什么‘已有一月有余’,说明两人早有了首尾。
好歹也是世家姑娘的出身,无媒苟合做下这等不知廉耻之事,敢情她的教养礼法竟是随着抄家被抄走了?”
姜氏越说越气,当初丈夫醉酒定下薛氏,她还暗自欢喜了好一阵,只要不是那顾家的,就比什么都强。
她可是看得真真的,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小无猜?全都是屁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