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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好似是在岑国公家见过的谁?”
丹薇自言自语两句。
“她是翰林院海掌院的太太崔氏。”
薛扶泠边写边回复一句。
“嗯?她家好似跟咱们将军府不来往。姑娘怎么想起要请她来做客?”
紫竹将薛扶泠刚刚写好的一张放到旁边晾着,随口问道。
“崔太太和我性情相投,一见如故,邀请她也在情理之中。”
薛扶泠瞄一眼自己刚才写好的,又道:“更重要的是,她家老爷在翰林院当差,也是哥哥的上司,拉一拉关系没有坏处。”
“再说,哥哥将来的考校升官也得海大人点头,临时抱佛脚太刻意,不若平时就敬佛。”
“姑娘英明。”丹薇点点头,恍然大悟。
她们姑娘从来都不做无准备的努力。
两人也不再说话,知道主子做事都有自己的意思。
直到薛扶泠写完手上的,又晾晒好,逐个仔细的放进信封里封好。
“除了崔太太的,这封是京都府尹赵大人家许太太的,这一封给国子监杨司业的儿媳苗三奶奶,派了圆滑利落的仆妇亲自送去。”
薛扶泠将三封信逐一交代给紫竹。
她最是细心,办事也叫人放心。
等紫竹领命走了,丹薇才上前道:“姑娘,不是奴婢说丧气话。”
“您和这三位太太奶奶就是赏梅宴上认识的,也没交际过几回,怎么能确定她们会来呢?”
薛扶泠用一块棉布擦拭着桌角边那盆墨兰的叶子,闻言,手上的动作没停,道:“一回生,二回熟嘛。”
“大家都是有头脸、懂规矩的当家太太,这次推不来,那还有下次呢,京中的世家官宦就这么些人,总不会一直不给面子不是?”
丹薇还想说什么,被薛扶泠先开口:“而且,咱们还得靠这些太太奶奶们好生宣传顾姨娘的能干呢。”
“姑娘是说……”
丹薇微微睁大眼睛,立时反应过来主子的意思。
“姑娘说的是。”
没错,薛扶泠就是要京中这些世家官宦都知道,崇威将军府真正掌管中馈的不是她这个明媒正娶的二少奶奶,而是一个妾室姨娘。
高门显赫的人家,但凡知道点规矩的,都晓得妾室是上不得台面的人。
谁家会蠢到,上下三代的主母都健在,却叫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室去管家理事?
坏了规矩纲常不说,摆明了是内帏不修、宠妾灭妻的做派,齐家这样倒反天罡的名声从此也会传出去。
但这只是薛扶泠想达成的第一个目的。
而她的另一个目的则是,彻底将管家之事交出去,不再沾手。
看婆母姜氏的意思,还是想等自己病好之后,重新接手管家权。
她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见微知着。
她也看明白了,齐家的领头人老太太和公爹齐阤,都不是什么能拎的清的长辈。
嘴上说的满都是齐家的前途,背地里却是一点努力也不做。
任由家中腐败溃烂,从公中的账本就能看出来。
她们只想着能让自己快活就是,能不让后宅的大权旁落就是。
哪里会真的在乎齐家的未来和名声?
而且照她们那般花用,不出二三年,府中寅吃卯粮也不难发现。
最重要的是,薛扶泠撒手不管,也是怕往后顾氏做出什么更有损名声的事儿,牵扯到自己,牵扯到她们薛家的名声。
齐家要烂就烂自己,别臭薛家。
薛家还有她在乎的阿娘和兄长。
她怎样都无所谓,只要自己关心的人好,那她也就好。
不想再说这些叫人不开心的话,薛扶泠又转移了话头。
“不知道叫余娘子打听的人怎么样了?”
“姑娘是说倩姑娘的亲事?”紫竹将水壶递给薛扶泠,问一句。
“是啊,我这几日都在想珞嫂子的托付。”
薛扶泠一边浇花一边叹息一句。
“母爱总是叫人动容,我也愿意多为这样的事情上些心。”
“而且秦家家境也不错,早年靠着种植兰花发家,听说这些年的生意都做到了平顺府去了。”
“是啊,姑娘。”紫竹笑着点头。
“您因为兰花跟秦家的六少奶奶结识并交好,她信上说她家小叔子,秦七公子身上还有个正经的童生功名,只是因为帮着打理一些生意,才没有再考学。”
“确实如此,美中不足的是,那秦七公子年岁有些大。”薛扶泠若有所思,觉得还是稍微不完美些。
“五岁而已。”紫竹道:“秦七公子将近弱冠之年,正是好时候呢。”
“也对,只要人品好,家境好,成了亲之后,能善待倩姐儿和珞嫂子,那也算是够了。”
万福堂。
“老太太当真那么喜欢那顾氏吗?”
徐嬷嬷看着顾轻虞身影消失,也停了脸上的笑颜,替榻上的主子倒杯茶。
又吩咐丫鬟将桌上的马吊牌收走,有些不解的问道。
待丫鬟退下,老太太才开口:“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她并没有接茶,摆摆手,示意徐嬷嬷也坐下说话。
“那您为何那般抬举她呢?”徐嬷嬷更加疑惑,伺候了一辈子的主子,这时候倒是看不明白她的心了。
“不仅给了她好些好东西,还叫她一个妾室管家理事。二少奶奶再不好,也比她名正言顺些。”
“薛氏是不错,只是太糊涂又和我不是一条心。”
见徐嬷嬷不解,老太太索性将话说的更明白些,“她前段时间,着急忙慌的将家里的人都换成她的了,可不是分不清谁是真的当家做主的人么?”
“您是说她将范氏那些蛀虫清出去不对?”
“这当然没有错,错就错在,她短短一二个月就将家里那些老泼皮收拾的服服帖帖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尤其是杨家的,对她更是赞不绝口,哪儿还将我这把老骨头放在眼里?”
徐嬷嬷没想到主子是这样的心理,心里吃惊一回,面上却不敢显现。
“她上面那个又一向跟我不合,没见着好几次两人在我面前一唱一和狼狈为奸的样儿,我是十个眼睛都瞧不上。”老太太一双精明的眼神落在那杯茶盏上,逐渐锋利。
“可是不管是太太还是二奶奶,对您都是尊敬无比的,凭她如何,都不敢越过您去。”
“尊敬?口头上的尊敬也算是尊敬吗?”
“我当然要叫她们婆媳知道,谁才是这个家真正说话做主的人。”
老太太浅浅抿一口茶,斜靠在软垫上,身上的气势不输年轻时候,那股说一不二的精明样子,叫徐嬷嬷也微滞一瞬。
“一个好棋手,除了脑子灵活之外,当然也要有一颗不错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