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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讨厌的人消失,薛扶泠却静静的站了许久。
“姑娘……”
紫竹眼中含泪,看着站在梅香图面前落泪的主子,一瞬间有些失措不忍。
她知道主子今日要办什么事,所以刚才一直在外面远远的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待齐行度怒火冲冲的出去,屋内却没动静,主子又流泪。
想来……想来定是失败了。
“姑娘,没关系的,咱们还能依靠咱们家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呢,横竖他们也在想办法,总能逃开齐家这虎狼……”
“我要自由啦!”
薛扶泠一把抹了脸上的泪,妆容也花了,喜极而泣的抱住紫竹。
“那……姑娘为何哭?”
紫竹的疑惑,薛扶泠并未回答。
她以为自己会高兴得了自由,可心中的怅惘却不容忽视。
毕竟……她曾经对齐行度也有过‘夫妻恩爱,鸳鸯比翼’的期望……
可时移世易,只得向前看。
紫竹只当主子高兴哭了,又确认了一遍成功与否,主仆两个便又哭又笑的拥抱着互相安慰。
待两人平静下来,薛扶泠又开口。
“先别告诉其他人,一切如常。”
演好最后几天的戏,她才放心。
紫竹立即重重点头。
可她到底不像薛扶泠那般沉稳,安静一会儿,便左转右转的盘查主子的东西,心中计较到时候这些东西该如何打包带走。
主仆两个悄咪咪的计划好一会,才罢手。
因为这件天大的喜事,薛扶泠晚间吃饭也比往日多吃了一些,引得香药和桃枝诧异连连。
“姑娘同意了跟着咱家大奶奶去避暑庄子上,可不得比寻常高兴?”
紫竹的解释着实有些拙劣。
但能骗过这些小丫头几日就成。
果然,除了一直无话的繁梨外,余下两个人都跟着高兴起来。
夜间四处静悄悄的,众人早早都睡下了。
唯有不知从哪飞出来的鸽子扑扇着翅膀闹出一点子动静,消失在黑夜之后,又恢复之前的宁静。
且说距离八月十五的祈福大典还有三日。
“你的生辰,在家中不能过吗?非得来这寺院?”
邵澈抿唇,有些不情愿的被自家表哥苏穆推着往庙里走。
“哎呀,这是家中老太太的主意。”
苏穆吊儿郎当的斜眼笑,想起什么似的,又笑:“也是来还愿的。”
“还什么愿?”
“当然是李家和冯家的亲事吹了啊,所以要来还愿啊。”
是的,李家出了事,静贵妃又被降为李嫔,冯家便里外瞧不上李思怡这个即将入门的儿媳妇。
冯致的母亲冯太太明里暗里想要跟李家退亲。
退亲的女儿不好再说好亲事,李家当然不同意。
但苏穆心悦李思怡,也从那些青楼花娘的口中,知道了冯致如今已然不能人道的事儿,便将这件丑事散播了出去。
事情一下子反转过来了。
加上刚刚上位的新岑国公是庶子李权,他跟李思怡是一个姨娘肚子里出来的,当然要维护妹妹了。
所以,便成了冯家被李家退亲。
闹了好大一场笑话,叫京城众人皆知道了冯致是个不能嫁的。
“那也该感谢那个让冯致不举的,关佛祖什么事?”
冯致的命根子被谁毁了,邵澈再清楚不过。
至于为何不告诉至亲挚友的苏穆,当然是因为事关心中那个人,他绝不会多说一个字,无论任何人。
且他自来只信事在人为,不会将所思所想,全都寄托在这些虚无身上。
神佛,他不求也不信。
“不管那好人是谁,都有佛祖保佑成事的成分在。再说,来都来了,拜一拜总是没错。”
苏穆面上带着虔诚,他们苏家世代经商,最是相信这些鬼神之说。见邵澈不以为意,难得的生了几分兄长的威严。
只他到底左右不了邵澈的心思。
邵澈微微挪步,瞄一眼那满殿神佛金像,到底没有那个意思。
“你进去拜吧,我在宝殿外等你。”
苏穆再三邀请,邵澈只摇头不再应答,他便只好自己进去。
安国寺是禹国最大的佛寺。
往来香客也多是京中权贵,是以今日前来上香祈福的不止苏穆一家。
邵澈本想站在原地等苏穆出来,却无意中见到这寺庙里居然栽种着长寿花。
他本不在意花草,只因与那人有关。
万般寻觅,没想到这寺庙里就有。
想到兰妹妹说那人多么重视这长寿花,邵澈再也不能平静,转身便亲自去找寺中能做主的僧人。
花了全部身家得了花,邵澈脸上难得的没了往日的沉稳。
正高兴的走着,忽然听见一墙之隔一男一女的低语。
“……信中说这几日她心情也好了,笑容也多了,猜测不日便会离开那里,再无瓜葛。”
“真的吗?”
接话的年老的妇人好似有些失望的语气。
“还想着主子若是日后出面,解救她于水火,英雄救美,说不定还能成就佳话。”
“嬷嬷说什么鬼话?主子和她,怎可相配?”
男声带着些许的暴躁,声音也愈发压得低垂。
“难道你真想主子是个断袖不成?”
那妇人也不甘示弱,比那男声还理直气壮。
“嬷嬷,你怎么能这么想主子……”
“得了,还得看以后呢,轮不着你和我在这嚼舌根。”
两人说完,也渐渐走远,邵澈抱着两盆花却有些发愣。
他们是谁家的,或者说的是谁,都不可知。
但‘断袖’这两个字却叫邵澈苦笑起来。
父亲和母亲两人催他成婚催的紧,连月来,变着法的给他写信说亲。
他都拒绝之后,母亲先还在信中隐晦的问他,‘是不是与常人有异’,怀疑他与冯致一样不能人道。
后来见他油盐不进,更是挑明的问他,‘是不是好男风’……
被问的烦了,邵澈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任由他们猜想。
由此及彼,或许自己的父母也如同刚才那两人一般也为此有过争执吧?
可他心中已然认定了那人,便绝不会去祸害别的女子。
她与他不可能,那他便安生守着自己的欢喜一辈子。
只要能借着这层表亲的关系,偶尔知道她的消息,他便心满意足了。
至于父母那边,横竖还有个比他得宠的幼弟能延续香火,也用不着非得他去娶妻生子。
就当他不行和断袖吧。
心中杂乱,邵澈不由得看向怀中长势极好的长寿花,突然想起苏穆的话来。
若是他也去向神佛祈求,神佛会听到他的心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