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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书局,入眼便是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先生塑像,塑像的脚下是一个石碑,碑上刻了一段话,是老先生曾经说的,大意就是天下文化要交流进步,且对思想碰撞百家争鸣的期许,苏念安觉得这个老先生思想还挺进步,看了石碑的落款,名为霍鸿。
苏念安见着这个“霍”姓,心下明了,霍成萧肯定就是这个霍鸿的子孙。
“苏姑娘这边请。”书童见着苏念安在石碑前停了会儿,便又开口道。
书童将苏念安领至审阅部所在的思贤院,苏念安知晓审阅部都是各位编撰办公的地方,专门是编撰审阅笔者的文稿的地方,也是笔者和编撰商量故事进展的地方,因为可以看到有些笔者和编撰在院中回廊一边走着一边谈论着,相谈甚欢的样子。
行至一个书房内,便见着严景止一身绿色官服,看着比那日在严府要正派严肃许多,但怎么看都过于年轻,所以苏念安对严景止有种看弟弟的感觉,目光中皆是平静,没什么恭敬。
严景止心下不喜,但面上还是无异样,开门见山道:“苏姑娘的全稿可带来?”
樱桃将厚厚一沓文稿双手呈上来,苏念安递给严景止,说道:“今天给严大人全稿,那……大概何时能出版发行呢?”
她心里的盘算是今年将开戏馆的钱就能挣够,若是这一本卖得不好,她就要抓紧再写两本,若是卖得好,她就可以先用手头的银子去培养艺人了,还得打探一下哪里能够挖到那些长相俊美专门从艺的人,可谓是时间短,任务重。
严景止将文稿放在案桌上,回了句:“审阅编校再到备案印刷发行,最快也要两月吧。”
苏念安应了声好,面上看着有些无奈,严景止察觉到她从进了房门,似乎心里就在盘算什么事情,而且心思并不在这本小说上。
苏念安坐在椅子上喝完一盏茶,又发了会呆,见着严景止将全稿都看完,才开口问道:“卖得好的话,严大人估摸,我这边能挣到多少?”
严景止疑惑:“苏姑娘写小说只关心盈利吗?我还以为苏姑娘是为了文学才名,今日是来与严某探讨下一本书稿的想法。”
苏念安装作听不出来他的讥讽,若是她真的是原身十八岁的年纪,大概会为了面子而假说真的为了文学梦想,但是当了四年社畜的苏念安,脸皮厚得很。
只见她水眸忽闪忽闪的,煞有其事的道:“严大人出门不带银子的吗?严大人每月不领俸禄的吗?严大人家中为何要有账房先生?钱财如流水,不挣怎么有的花呢?所谓功名,于我一介小女子,倒是没那么紧要,我只想多挣点银子买买胭脂做做新衣,所以做不到视金钱为粪土呢。”
她说完,装作咳嗽用帕子遮住了唇,其实唇角勾了笑。
严景止面上一僵,只觉得这个女子愈发的庸俗讨厌,但碍于严侯爷和苏武全的交情甚好,因此还不能不待见她,且是霍局长钦点他做她的编撰,以后往来还会更多。严景止这么想着,只觉得厌烦极了。
苏念安瞧着他脸色不太好,才入官场不久的年轻人,果然没能熟练掌握喜行不于色,但她还是软声又伏了低:“念安见识不多,眼界浅短,说话也没个分寸,还望严大人莫要计较,别放在心上。”
严景止脸色这才缓了缓,说道:“今日文稿严某收了,印刷成册后会派人将样书送到苏府。”他顿了顿,又道,“若是卖得好,苏姑娘至多能挣两千两。”
苏念安掐指算了下,按照鹤朝的物价,一两银子就能买两百斤大米,两千两开个戏馆是不成问题了。
她倒是不担心版权问题,原先担忧会有很多私下里的坊刻将书印刻,低价卖了去,后来樱桃说,“小姐忘了啊,老爷是监审部的侍郎,专门禁查盗版坊刻书商。”因此,苏念安便安心了,看来鹤朝的版权意识还是很强的。
严景止翻了翻文稿,忽想起来什么,便问道:“苏姑娘这本书叫《金玉良缘》,名字起得很巧妙。”他又问了句,“姑娘的笔名是什么呢?”
有些文人书生用原名就是为了求名声,但苏念安方才说她就是为了财,倒是没什么必要用原名,况且她是女儿家,名字外传到众人皆知晓,不是什么好事,肯定是要有一个笔名的。
苏念安想了想,笑道:“就叫苏姑娘吧,抹了名就行。”
严景止执笔记下,“这笔名,倒是随便。”
再抬眸,便见苏念安道,“严大人这里若是无事,念安便去父亲大人的监审部一趟,带了些父亲爱吃的糕点,需给他送过去。”
严景止点点头,“严某让下人带姑娘过去吧。”说完唤了方才那个书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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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审部气氛比起审阅部要较为严肃低沉,大人们都是皱眉翻书,撰写着禁书卷宗和公告,看着颇为忙碌。苏念安将食盒送给苏武全,苏武全问了两句她为何而来,便低头翻看着卷宗,嘴上随便叮嘱了两句:“行了,这都是男子,你一个官家女子在这不大方便,先回去吧——哦对了……”
苏武全抬起头,对苏念安道:“你孙姨妈下个月要带着你堂姐来鹤都,这一阵子就别出去乱逛了,叫你姨妈知道,又要数落爹爹我没把你一个姑娘家教好……”他看着颇为费神忧愁的样子,一想到孙姨妈那喋喋不休的样子,就想着要不到时候借公事在书局里过夜好了。
苏念安应了声好,和父亲又说了几句闲话,便离开了。
苏念安刚上马车,便听到不少人扬声道:“……给霍大人请安!”
她微微掀起车帘偷瞧,便见着霍成萧从一匹骏马上下来,一身墨色锦袍仙鹤金纹,再加上他那劲腰长腿和棱角分明的俊脸,与那日在严府所见的温润随意相比,此刻却是通身的威严和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