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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您这是要逼死儿子吗?”梁乘满目悲恸的问道。
“分明是你要逼死我。”梁老夫人气汹汹的说道:“你这个不孝子,不但想害死自己的亲弟弟,还要逼死自己的老娘亲,你那心到底是不是黑的?”
“是梁森做了违法犯纪的事情,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梁乘劝道。
“我不管那些,我就知道梁森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梁老夫人蛮横不讲理的说道:“你到底帮还是不帮?你若不帮,我今日就死在你面前。”
“梁森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我呢?我难道就不是母亲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吗?同样都是儿子,母亲的眼里为什么从来都没有我?母亲到底把我放在何处?”梁乘伤心的问道。
“你是长兄,自然该多承担一些。森儿是弱弟,你多照顾照顾又怎么了?”梁老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做错了。
“对,我是长兄,我供他吃,供他喝,我都没有怨言。可他如今是犯了杀人的罪,还妄图再让我犯一次欺君罪,这岂不是要断绝了我们梁家的香火和前程。娘亲如此溺惯着他,早晚都是要出事儿的。”梁乘苦口婆心的说道。
“住口!”梁老夫人呸了一声:“说到底,你还是怕会误了你的前程。你既然觉得我和森儿是累赘,那我们今日就舍你去了,你自己留在这世上好好加官进爵吧。下辈子,
我绝不再要你这样的儿子。”
说完,梁老夫人手里的簪子猛然加重了几分。
尖利的簪子尖刺破皮肉,温热的血顺着梁老夫人的脖子缓缓流了下来。
“母亲……”梁乘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头猛的磕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眼泪混着苦涩流进嘴里,烧的他嗓子都嘶哑了:“我答应您,我答应您……儿子答应您。”
“真的?”梁老夫人松了一口气,问道。
“真的,儿子答应您,什么都答应您。”梁乘跪趴在地上,肩膀忍不住的剧烈抖动着,嘶哑又压抑的哭声在房间里久久回荡着。
“那你现在就写奏折,送进宫去。”梁老夫人的簪子依然抵在脖子上,说道。
“好,我现在写,马上就写。”梁乘起身,额头上红肿了一片,一双眼睛也是赤红的厉害。
梁乘的手颤抖着,好几处墨都滴在了奏折上,晕开一团乌黑。
写完之后,梁老夫人急忙扯过来看。
其实梁老夫人不怎么识字,看半天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
“你念给我听。”梁老夫人把奏折塞进梁乘的手里,说道。
“臣无能,愧对皇上赏识,并未在水月庵发现任何疑点……”梁乘麻木的念了一遍。
“早这样不就早好了吗?”梁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把簪子移开,说道:“快给我请大夫吧。”
梁乘看了一眼梁老夫人的脖子,伤口处早就已经不流血了。
“儿子现在要入宫,怕是没
时间帮母亲请大夫了,不如母亲自己派人去请吧。”梁乘垂着双眸,说道。
“对对,还是这件事情要紧,你赶紧去吧,我自己能行。”梁老夫人忙的点点头。
“日后,母亲要对二弟也要多加约束。再发生一次这样的事情,我就真的没办法了。”梁乘说道。
“好,我知道了。这次只是森儿一时糊涂而已,绝对不会再有下次。”梁老夫人说道。
“还有,请娘以后善待芸娘。”梁乘又说道。
“一个不能下蛋的母鸡,留着何用?要我说,你就该赶紧休了她,另娶一房才是正经。”提起这个事情来,梁老夫人就特别的不满,偏生她这个儿子又痴情的很,说什么都不肯。
“母亲说的对,那我现在就写休书休了芸娘。”梁乘抿了抿唇,直接走到桌子边,拿起纸笔来,刷刷的一挥而就。
整个过程都是面无表情的,只有在最后落下自己名字的时候,眼泪啪嗒啪嗒的砸了下来。
“母亲帮我拿给芸娘吧,现在就让她离开。”梁乘将写好的休书递给梁老夫人。
梁老夫人虽然不怎么识字,但“休书”两个字还是认得的。
见状真是喜上眉梢。
这可是她盼了好多年的事情,没想到今天竟然成现实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撵走那个不会下蛋的母鸡。”梁老夫人美滋滋的说道。
“母亲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梁乘又说道。
“我知道了。”梁老夫人有些
不耐烦的挥挥手,说道:“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
自己也要赶紧回去一趟,把那个扫把星扫地出门。
说完,梁老夫人就揣着休书,雄赳赳气昂昂的离开了。
今天这两件事情,梁乘做的都让她很满意。
毕竟是自己生的儿子,再如何闹腾也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虽然过程不怎么好,可最后他不还是要对自己妥协?
梁老夫人得意洋洋的想道。
梁乘看着梁老夫人离开后,对着梁老夫人的背影无声的磕了三个头。
然后叫来一个心腹师爷,把一包银子并几张银票都交给了师爷,请师爷两日后交给芸娘。
“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师爷的心里,登时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要问了,你就按我说的做吧。”梁乘抿了抿唇,眸底带着几分灰败:“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就当是我求你了。”
说着,就要给师爷跪下。
“大人,这可使不得。”师爷忙的扶住梁乘,说道:“我按大人说的做就是了。”
“多谢。”梁乘郑重其事的道了谢,然后站直了身子,说道:“备轿,我要现在入宫。”
“是。”师爷点点头,忙吩咐下去了。
梁乘洗漱更衣,将自己整理的一丝不苟。
走出京兆府衙的时候,梁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他在这里待了四五年了,也审理过很多的案件,如今就要离开,他是打心眼里舍不得。
只是,有些事情,必须得有人去承担才行。
他既
然决定要走出这一步,就知道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他父亲没的早,他是长兄,自该如父。
而养不教,乃父之过。
所以,这个过,他愿意去承担。
只是,若有下辈子,他真的不想再做母亲的儿子,再做梁森的长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