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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漆黑如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渊,阴沉的似是要滴出水来。一座大学城附近的住宅区内,一个房间还亮着温暖昏黄的灯光,此时,一个穿着粉色卡通睡衣的女孩正盘腿坐在电脑前码着论文,纤细修长的的手指飞快地敲打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色中格格不入,不知不觉已入午夜。
“哈~”
她捂住嘴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的,“终于写完了!”她忍不住感叹一声,当代女大学生不好做啊,不知道这是这学期熬的第几次夜了。
苏元伸了伸懒腰,熟稔地整理了一下电脑文档打算睡觉,忽然,床下传出一阵急躁的抓挠声。
“刺啦——”
那种尖锐刺耳的声音让人瞬间睡意全无,就像是用尖尖的指甲划拉木板的声音,一下、一下,让她的寒毛倒竖起来,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好像指甲在抓她的头盖骨一样。
是动物吗?
苏元本能的疑惑,但细细去想,更多的是对未知事物的恐惧。因为据她的认知,能够制造出这么大动静的东西绝不可能是老鼠这一类的动物。她曾经在京大附近的餐厅勤工俭学,熟知生活在阴暗处的鼠类会用身子四处乱窜,作出类似“脚步声”一样急促的响动,让人类产生“不知所踪却存在”的恐慌后趁机逃跑。
而床下的声音,丝毫没有那种生物的慌乱,反而似乎是想要扩散她的恐惧,漫不经心的规律,有时停顿的时间会长一点,然后继续“刺啦——刺啦——”
苏元僵在床上不动,脑子近乎停止思考,她隐隐约约似乎明白床下是什么东西了,那种不好的预感让她感到无尽的恐慌,明明有种想疾跑到楼下的冲动,腿却像灌了铅不听使唤。
夜的寂静,衬托着这道声音更加令人寒毛直竖,床下的动作越来越急促,声音也越来越响,女孩儿无助地坐在床上,甚至那能感受到指甲划过木板时的震动,想要尖叫的冲动卡在喉咙口,却好像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床下的声音似乎厌烦了只在一个地方恐吓,于是转换了位置,从床脚渐渐划到了女孩屁股坐的正下方,
“不要——”
当苏元再睁眼时,周遭的环境早就变了个样,不是她充斥着温暖灯光的房间,而是一个阴冷的、泛着青雾还没有边界的地方。
她的眼前站着一个黑影,为什么说是黑影呢,因为青雾太浓郁了,明明离得好像伸手就可以碰到,但那东西轮廓模糊到只能看清头上有一对尖耳。那东西似乎是个人形,但身子和头部诡异的很,完全不符合比例且不协调——头很小、身子却是一大团,像是塞了棉花进去一样,胀起来,而到了脚却又瘦了。
“你终于回来了”
那团东西忽然开口了,声音阴恻恻的,听不清音色和语调,也分不清是男是女,有些尖细。
周围又空荡,叫这鬼东西的声音回荡了一遍又一遍,苏元只感觉这声音诡异的很,像刮她的耳膜,叫人非常不舒服,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东西说的话也真叫摸不着头脑,好似认识了许久的熟人来问候她一般熟稔。
她和这“鬼”认识?
这种话放到小说里面倒是可能,苏元自嘲。但她自知,如果对她来说倒也不是不可能。如果真的认识,或许是六岁那时的事情,只是自己不记得了。
六岁……她眼神黯淡下来,回忆起她刚出生时的事情。
她刚刚出生时没多久,苏母就生了一场怪病,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一开始苏父以为是产后有些虚弱,只是让月嫂好好照顾,但后来发现不论是补品也好药品也好,苏母吃下去都从不见效,甚至开始咯血。苏父看情况愈发不对劲就请了业内极为出名的蒋医生来看诊,但蒋医生来了之后却完全摸不着头脑,因为给苏母拍的体检资料都显示着她身体的各项指标都非常健康,丝毫没有问题。亲眼看着苏母咯血,但肺部CT完全没问题,这叫蒋医生开始怀疑自我,确认检查结果没问题后,蒋医生也只好安慰苏父一番,但医生前脚刚走,苏母又咳出半盆子血来,都是鲜红色混着痰,咳完了之后又倒下,面色灰败。
苏父不认命,又请了几个在医院做主任的好友,都和蒋医生是一个结果,健康的很。
但凡看到苏母的人,都无法把她和“健康”二字联系在一起,每日吐血已经让她本就纤弱的身躯蒙上一层阴霾,本该是喜得千金的喜事,却好似要痛失发妻,偏偏找遍名医都毫无头绪,连症状是什么都不知道,苏父以为苏母会因为怪病就此殒命,天天借酒消愁,一向春风得意的俊脸也长满胡茬,开始不修边幅。
没想到这事有一日出现转机。这日,趴在庭院宿醉的苏父看到蒋医生顶着鸡窝头、腿上挂着一只拖鞋站着别墅门口疯狂按门铃,看到醒酒了的苏父时,蒋医生大喊道可以找元乾道观的道长试试。
苏父作为唯物主义者,下意识想反驳蒋医生是不是昏了头,这话音刚落,门外就又出现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道士模样的邋里邋遢约摸四十来岁的大叔,自称游历归来,路过苏家看到这里阴气冲天,想要一探究竟。
苏父惊疑,甚至怀疑蒋医生是和这道士合伙骗人的,但当他看到身旁的蒋医生也是一脸惊奇的时候,作为大学教授的涵养素质告诉他,蒋医生在业内的名誉完全没必要骗他治不好苏母,而苏母的症状如此诡异,既然道士能看出些古怪来,那死马也要当活马医!
苏父和蒋医生二人请了那道士进房,一开始苏父还将信将疑,就连蒋医生都眉头紧锁,那个道士模样邋里邋遢的,也看不出什么仙风道骨的模样,虽说五官生的周正但也见不到修道之人应有的脱俗气质,而且蒋医生说的是‘元乾道观’的道长,这半路杀出的道士却不知道是哪家的野道士,万一是刚刚蒋医生的声音太大教他听到了,来招摇撞骗也不是不可能。
那邋遢道士倒是神色自若,只见他环顾四周便看到了正在客厅沙发上抱着女婴的月嫂,一眼就看出症结所在,“苏先生的千金,如今还没满月吧?”
苏父不解,问道“这事和我女儿还有什么关系么?”心里却暗自惊心,这道士是怎么知道他的姓氏的,想到这便不由自主地看向身旁的蒋医生,蒋医生此时依旧是眉头紧锁,浑然不觉此时苏父正投来的探究的目光。
那道士听到苏父疑问,摇了摇头从大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圆盘,说道“苏家阴气冲天,症结亦是在此,贫道的乾坤挂可算出,此子乃是阴时阴月阴日出生,又是女胎,天生为阴,此乃大阴之相,奈何母体本身就沾染过许多阴气。”
道士说了一半忽然话风一转“苏先生,你的夫人是否每日同许多女子接触?”
苏父愣了一下,连忙答到“是的,她在英国的一所私立女子大学做考古系的教授,那里几乎没有男人。”
道士点点头,说“这就没错了,母体常年混浴阴气,令千金大阴命格,出生之时又无阳气护体,天地之间唯有阳气才可活命,若一直阴气缠身又无阳气固本,便会遭受地狱中那些脏物的觊觎,没有护体那不久她就将不是活物了。你看苏夫人此时咯血,实为在吐阳气,吐的乃是心头血,心头血触碰空气,便会散发阳气,有了活物之气才是令千金的活命之法,她为了保命,便让苏夫人以命吊着自己的命,如若苏夫人的阳气耗尽,过不了多久,她们母女二人都会双双殒命。”
苏父惊地瞪大了双眼,连忙问道“那依道长之见,究竟怎样才能保住她们的命?”
道士看了一眼手中的乾坤挂,定定说道“苏先生不必着急,贫道自有解决之法。不过,需要一块青玉,这玉最好先前有主。贫道会用真气裹住阳气渡在玉中,需要借用夫人咯的血,以至亲的阳气护体,这份阳气会一直缭绕在她身边,不像苏夫人如今用血保命,过不了几炷香时间阳气会散,自然会日日咯血以护女婴性命。”
苏父忙不迭地准备了起来,苏夫人的血自然是伸手就来,但是有过主的玉却难找,而眼下情况紧急,苏母天天咯血,已经不知道还剩多少阳气供女儿吸食,恐怕他刚出门找玉没多久,苏母都会一命呜呼。
那个道士似乎看出苏父的担忧,说“有祖传之物可代替。”
这么一说,苏父就被点醒了,他祖上一直有一个青玉镯子传承,因为他母亲自己有个传给儿媳的镯子,所以祖上的那枚就一直放在檀木盒子里存放,没有用过。
“道长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取!”苏父一阵风似的就不见了,片刻,他手上就多了一枚玉镯。
道长接过玉镯,玉的凉意泛到指尖,他不知从哪就掏出一把拂尘,掌心使力,拂尘竟然就漂浮在了空中!
苏父和蒋医生自然是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这种违背科学原理反牛顿定律的场面,让他瞬间愣在原地,仿佛世界观炸裂。
那道士站定,静了一会儿忽的耳朵动了动,片刻,一阵阵咳嗽声从楼上传来,看来苏母又要咯血了——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快的只剩下残影,苏父还未看清,这道士已经站了回来,拂尘上染了一缕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