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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天气晴好。总兵府门外往来络绎不绝,前院忙得不可开交。
李知事匆匆撩袍,疾步由门口往前院书房赶去,见承影守在门口,拉人急问:“侯爷呢,有急事找他。”
还不待承影回复,之间一袭青衫自书房内飞身窜出,连跑带奔地往大门飞去。
承影只能扶额,无奈地对李知事摆摆手:“你也瞧见了,出了大事,他眼下是没空见你了。”
李知事心急如焚,要知道他可是凌晨天不亮就从豫章快马奔袭而来。“北大营出事了,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事?”
不知何时有一缕发丝散落在额间,惹得承影颇为恼怒。他撩拨了一记额发,随即两手一摊,冲满脸写着十万火急四个字的李知事摇头:“恐怕现在天要塌了,他也得去办那件大事。”
可不是么,自古红颜多祸水!
正如承影所说,谢玘料理完沁香的事情,心中多年积郁怅然消散,只是随之而来的是极大的不确定和恐慌。
然而出身战场的男子,心里从来不曾想过退却,不战而退,此乃懦夫之为。显然他不想这么认命。
青衫一个漂亮利落的翻身上马,手指马鞭,在阳光下挥舞出浑圆的光圈,霎时即奔驰而出,消失在青石板巷口。
“东家,府台大人府里的三姨娘来帖子了。”
一听到府台大人,秦妙免不了又得想起那张猥琐的伪君子脸。可惜,人家有权有势,她近日找各种借口躲避那个师爷,不曾想这次竟是三姨娘。那个女人可是清风铺的大主顾,得罪不起。
烫金的帖子刚一拿到手,她就觉得怪异。平常也就是一般的花笺,今儿怎么搞得那么隆重。
呵!果然是居心不良,贼心不死。这哪是三姨娘相邀,阴显是那猥琐男人以生辰之由,借着自己女人之口,“逼”她入府“一叙”。
“呸,不要脸!”
小掌柜候在一旁,见秦妙脸色跟染错颜色一般的难看,忐忑相问:“东家,您这是?外头府台府里的管事还等着回话。”
哟,这么不放心,送个帖子还巴巴地一定要个准话。秦妙气极,掀了帘子就往外走。果然见到一矮胖的男人正守在店里,还时不时地往里头张望。
“去,跟他说,三姨娘的帖子,我应了。”秦妙火气正上来,方才尽想着怎么发泄,可话到嘴边却又憋屈地吞咽了下去。
胖管事得了信,长长地舒了口气,盘算着这下总可以和师爷交差了。吃了盏茶,抹去额头的细汗,不敢多做逗留地告辞了。
刚出门不久,便瞧见不远处有一匹高头大马疾驰而来,吓得他赶紧找了个屋檐躲避。
“呸!那个不长眼的,居然在闹市驰马,没规矩!差点惊了小爷我……”。甫一说完,才恍然发觉无人鸟他,这厮才面色讪讪,当作没发生一样扭着胖臀走了。
秦妙被那帖子一闹,瞬间没了好心情,决定去街上逛逛,瞧瞧最近有什么新鲜铺子。
“啊!”
一声女人的尖叫响起,众人的目光立刻朝声音源头积聚。一袭青衫袍子如风一般从门外掠过,将还没走两步的秦妙直接揽人上马。须臾间,青衫锦袍身胯白马,飘然远去。
小掌柜惊吓大过于惊讶,直接在门口指着那白马离去的方向,死命撑大他那双本就小如绿豆的眼睛,无声地抗议。不过,下一刻他就被小玉露给拽了回去,免得留人现眼。
“掌柜的,没事,那人我认识。”小玉露无力地安慰道。她一看青衫白马,就认出那人是姑爷。可又不好和店里的伙计解释。所以她只能干巴巴地补了一句:“咳……他俩估计有急事要办。”
嘿,小玉露简直就是个真相帝。不过这急事,是谢玘要办。而凭空被掳走的秦妙,此刻正茫然加恐惧地趴在马背上,隔得她难受。
不一会儿,许是发现她现在的姿势有些怪异。谢玘渐渐慢下了速度,将秦妙单手捞起来,改成跨坐。
“别动。”温热的气息在她耳侧刮过,酥酥麻麻,还不让人习惯。
“你……”秦妙僵直着身子,尽量减少自己与谢玘的触碰。
可头顶却惹来男人的一记轻笑。
马儿还在往前飞驰着,谢玘瞥见身前人儿的耳根微微泛红,脸颊两侧也渐渐浮上了两坨红晕,心里的滋味甭提多美妙了。所以说,再多的言语都是苍白的,直接行动才能见真章!
大约一柱香的时间,白马停了下来。秦妙缩着的脑袋才慢慢抬起头来,四处张望。
眼前是一片湖泽,耀眼的光线洒落在湖面上,泛出星星点点的光亮。微风徐徐间,耳际的红讪也消散了许多。
谢玘见她眉目舒朗,不复方才的拘谨和羞怯,便知此地颇得她的心意。此乃地利。再见那春日高悬,气爽温和,这便是天时。而如此下来,便只是人和了。想及此,谢玘心底泛起一丝忐忑,可须臾间嘴角微微扬起,颇有势在必得之意。
“下来吧。”谢玘稳稳地将秦妙从白马上抱下来。刚一落地,就见小人匆匆与自己撇开关系,跑得老远。
“唉,我又不吃你。跑那么快做什么。”这才也提步上前,看来人和之事还得徐徐图之。
谢玘也不带路,只是负手一路跟随,秦妙到哪里停下赏景,他便一同陪伴。她赏她的,而他赏她即可。
终于秦妙择了一块湖边的平坦圆石,歇下脚步,静静盯着湖面。如此好天气,再加湖光山色,刚刚府台府里的那个糟心事,也就不放心上了。
“看着可还好?”谢玘正上前想挨着坐,但又怕她抗拒。犹豫再三之下,选了旁边的一处空地,直接落座。
秦妙见他还知分寸,也就放心了。“挺好的,来了浔阳这么久,竟不知城外还有这等美景。多谢侯爷了!”说罢即作男子样,拱手作揖,好不搞笑。
“只要你喜欢就好。”
切~秦妙心里翻了白眼,这谢玘自打重新出现在自个儿面前,脸皮是一日比一日厚实。可叹的是,若以往就是这般性情,这般上心,他们二人何故会走到分道扬镳之境地。
“我怎么看着,你心情倒是很不错。”秦妙打趣道。
谢玘随即一笑:“那是自然。往事已了,从此即可心无旁骛,追求佳人。怎能不好?”
切~这回秦妙是实打实地给了谢玘一个白眼,撇嘴言道:“你倒办事比以前爽快了,不出半日就了了拖沓多年之孽债。不知,你是怎么处置那个曾为你红袖添香之人?”
“嗨,瞧瞧,还说自己放的下我。这话一听,就透着股酸味。怎么,很想知道?”谢玘尝试着凑过脑袋,想看看秦妙的反应。
秦妙一见他那玩笑样,就故意侧过身子,留了个后脑勺给人。可嘴皮子依旧不打算饶人:“怎么就不是红袖添香了。你俩都是睡过一张床,有过夫妻之实的。若不是今日她自找死路,恐怕她一个如夫人的位置保不齐定是有的。你又何必撇清。”
“什么夫妻之实,那都是骗局。这也是我今日特意把你带来,要与你言阴的事情之一。”谢玘知道,秦妙嘴上说的不在乎,心里多少还是介意的。既然打算要重新开始,那就得阴阴白白把话说透了。
谢玘一脸振振有词,秦妙听着好似真有隐情,便又转过身来,一脸纳闷:“这……这又从何说起。”秦家后院简单,压根就没什么乌漆麻黑的事情。故而当时沁香说了与谢玘的关系,她也一并认了,从未想过有什么猫腻。直到查出假孕之事,她才了然那沁香之手段下作。可不曾想,除了这一桩,还有其他妖孽之事。
“起初我自己就已有怀疑,因为……”这怀疑之因,也不知道说与秦妙听,她会不会心生畏惧。“但如今已证实,我两次都是被她算计,根本就没发生什么。所以,我还是清白之身!”
秦妙一愣,心下腹诽,你清不清白关我什么事情,说那么大声做什么。可面上又不好这般开口,想了半天才央央说道:“哦。那……恭喜你了。”
“你怎么好像没什么反应。我如今还是清清白白的,你该高兴才是。这样,你我都干净,不是很好。我心底也少了些愧疚。”
谢玘鬼使神差地把憋了半日的话吐了个干净,眼下正是欢喜。可反观秦妙,却觉得谢玘这话怎么听,都让人觉得轻佻,再加别扭。故而,无话可说,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