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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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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啥?”王小帅没法接受简淮对自己的评价,凭什么其他人是什么掩盖血腥味的冰雪、福尔马林、新鲜的尸体等等,听起来不是酷就是有恐怖感,而他的这么宅男呢?

    他挺想抗议,但看到简淮淡薄的样子,总觉得自己在简淮眼中可能比蘑菇还不如,说不定只是墙角的霉菌。

    王小帅缩回脖子,安分地缩在角落里,做一个不言不语的蘑菇。

    时长风笑笑:“你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形容词?按理说,一般人是没机会接触这么多奇奇怪怪的味道吧?”

    先不提发潮发霉的味道,福尔马林和新鲜的尸体,除非是从事这方面工作的人,普通人一生都未必感知过这些物品,又怎么会将身边的人与这些东西连线?

    “是啊,怎么会呢?我也不记得。”简淮语气平静地说道。

    他又拿出那把小巧却很有杀伤力的匕首,无意识地在指尖转动着它。简淮的动作相当熟练,匕首好似银蝶般在他掌上飞舞,刀锋无数次擦过简淮的皮肤,却能够精准地把控距离感,没有在手上留下任何伤痕。

    随着匕首的转动,简淮像是陷入什么回忆般,视线看向墙壁,眼神却没有聚焦。

    时长风来到简淮面前,见他先是瞳孔紧缩,似乎看见了什么极其恐惧的事情,随后又变得坚决起来。左手上的匕首不再转动,简淮将匕首反握在手中,轻轻划过前方的空气。

    简淮盯着匕首划过的轨迹,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若不是站在简淮前方,仔细观察他的眼神,这段动作在外人眼中就只是熟练把玩匕首,并在空中模仿了一下帅气攻击的姿势,与青春期男生转笔耍帅没什么区别。

    可是简淮……

    时长风双手在简淮面前轻轻一拍,“啪”地一声击掌唤回简淮的思绪,他仿佛醒过来一般眨眨眼,看向面前的时长风:“你干什么?”

    “你刚才在想什么?”时长风问。

    简淮面上闪过一丝空白,摇摇头道:“我什么也没想。”

    好奇地跟在时长风身后全程围观的王小帅:“……”

    今晚……真的要和简淮一起行动吗?他看起来好不正常啊!

    时长风像是方才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双手插进衣兜中,吩咐道:“已经下午1点了,我建议大家下午养精蓄锐,保存体力,为晚上行动做准备。我先回办公室睡一觉,你们两个也休息一会吧。”

    三人就此分开,王小帅跑到三楼备勤室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下午,一直在做恶梦。他梦到简博翰忽然变成怪物追过来,他为了躲避怪物跑啊跑,跑到门诊楼的楼顶便没有路了。

    怪物步步逼近,王小帅退到边缘处,一脚踩空,大头朝下从二十多层的高楼上摔下去。

    失重的无助感让王小帅尖叫醒来,他满身是汗,在黑暗的备勤室中惊惶无措。

    王小帅看了眼手机,已经是晚上八点,外面彻底暗下来,备勤室中没有开灯,难怪这么黑。

    他打开灯,消消身上的冷汗,跑到卫生间用洗手台的冷水洗了把脸。

    “小帅?”前辈封永新走出卫生间,见王小帅还在医院十分惊讶,“你不是轮休吗?怎么还在这儿?”

    “我……和女朋友吵架了,不想看到她,干脆来单位休息。”王小帅随口搪塞道,天知道他连女朋友都没有。

    封永新同情又羡慕地看他:“你还有女朋友可以吵架呢,像我这样的单身狗,女朋友在哪儿都不知道。”

    “嘿嘿。”不擅长说谎的王小帅尴尬地笑笑。

    “你今晚是打算在单位住吗?”封永新边洗手边与他闲聊。

    “是吧。”

    “那千万别到处乱跑,我今天听说啊,咱们医院的患者,都不是活人,白天像提线木偶一样木呆呆地在医院里养老,晚上就会活起来,不小心遇到它们的医护人员就会变成同类。”封永新像开玩笑一样地说。

    王小帅没有回话,洗手间只有“哗啦啦”的流水声。才晚上八点,很少有人在这时候就睡觉,可病房楼竟安静得好像除了流水声外没有任何声息。

    “吓到了?哈哈哈哈哈!”封永新关掉水龙头,向王小帅弹了一下水,笑着说,“我故意吓你的,大晚上待在医院干嘛,害怕就赶快回去哄女朋友。”

    “封哥,你刚才说,这件事是今天听到的?”王小帅问道。

    “是啊,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隔壁桌的人说的。”

    “谁告诉你们的?”

    封永新想了下:“当时我隔壁坐的是……院长!简院长还挺会吓唬人的。”

    “院长……不是姓黄吗?”王小帅嘴巴发干,就算他是新人,也不至于记不住院长的姓氏。

    “谁说的,一直是简博翰啊。”

    封永新看着王小帅,眼睛转了一圈。不是寻常人那样黑瞳在眼眶中转,而是眼底翻到前面又翻回去那般转了一圈。

    王小帅抓着水龙头开关,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我还有工作,没时间闲聊,你快回家吧。”封永新说。

    他离开后,王小帅呆滞一瞬,随后飞快地向简淮的病房跑去。

    “简淮,我刚才看到……嗝、嗝、看到封永新的眼睛……嗝、嗝……”他紧张得不停打嗝,说话断断续续的。

    “看到什么了?”早他一步来到简淮房中的时长风问。

    时长风已经脱下白大褂,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紧身衣,勾勒出胸肌与手臂肌肉的轮廓。右手戴着一个黑色的皮质半指手套,手掌内部有防滑烫印,背部五个手指根部镶嵌着金属片,握拳打人一定特别疼。

    他的长裤也是黑色的,耐磨材质方便活动,看起来有点像军用作训服,脚上的鞋更是黑色方便活动的款式。

    换了衣服的时长风好像随时可以与黑夜融为一体,每个动作都隐藏着可怕的力量。

    王小帅一下就不打嗝了:“我在洗手间遇到封永新,他看起来像个死人一样,还说三院院长是简博翰,明明我入职签合同的时候,法人签名是姓黄的!”

    “我白天在门诊楼导诊处也见过院长的名字,并不是简博翰。”时长风也道。

    “去确认一下。”简淮道。

    简淮还是穿着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他又一次将病号服丢在一旁。

    “你为什么不穿病号服?”王小帅问出深藏已久的疑问。

    “不喜欢,”简淮道,“穿上就好像真的变成精神病人了。”

    所以这家伙把每件病号服藏起来或者扔掉,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抗议着。王小帅暗暗想道。

    “你是说,你并不觉得自己是病患?”时长风若有所思地问道。

    “对,我没疯。”简淮笃定地说道,多年来他一直在疯与不疯中挣扎,穿上病号服,就好像自己也投降了一般。

    时长风:“小帅,把‘三不许’再给我看一眼。”

    王小帅忙拿出手机,将封永新发给他的内容打开,递给时长风。

    “第三,无论遇到多危险的事情,都不许相信任何一个患者。”时长风复述了最后一条,“王小帅说自己违反了所有的规定,却不知道‘深渊’是什么,而且还活到现在。会不会是因为,他根本没有违反第三条?”

    王小帅:“我昨晚相信了简淮。”

    时长风:“简淮是患者吗?从你和其他医护人员的角度来看,他是患者,可简淮自己并不认可。这个时候,‘患者’就要重新定义了。他人的印象、自己的认知、客观事实,哪一个能为‘患者’下定义?”

    没有人接时长风的话,室内一阵压抑的沉默。

    王小帅忽然又想到封永新,他打破沉默:“刚才封永新说了一个怪谈,医院里的病患没有活人,这件事是简院长中午在食堂吃饭时随口提起的!

    “如果是真的,那这些患者,算‘患者’吗?”

    没人能回答他的问题,三人怀着疑虑来到门诊楼,一路上遇到不少医护人员,竟没人阻拦这三个没有穿医护制服也有穿病号服的人。

    所有人好像没有看到他们般,漠然地从事着属于自己的工作。

    他们顺利地来到导诊处,医院的名医介绍中,院长的姓名赫然变成了简博翰!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王小帅无助地问道。

    简淮若有所思地望着上方的名字,照片里简博翰穿着白衣,和蔼地微笑着,充满了知性感。

    “中午吃饭时,刚好是我将简博翰赶出病房之后。”时长风丝毫没有被诡异的现象影响,冷静从容地说,“先假定他知道‘三不许’的内容,是故意在人多的时候散布怪谈的,随后又公开自己院长的身份,这一系列举动有什么目的?”

    “那么多人听到这个怪谈,肯定会有人半夜睡不着胡思乱想啊!而且封永新刚才故意告诉我这件事,他们不会逢人闲聊就说罢?”王小帅说。

    几人没有头绪,等九点门诊楼与住院部的通道就会关闭。他们赶在关门之前回到住院部1号楼,王小帅跑到储物间,拆下大拖把的金属手柄,握在手中防身。

    他弄了好几个武器递给另外两人,简淮理都没理王小帅,时长风则告诉他保护好自己就行。

    三人站在四楼走廊中,静静等待午夜十二点到来。

    今夜注定是个不寻常的夜晚,十二点一到,护士站的呼叫器没有响,反倒是备勤室的门打开了。

    夜班的封永新推着医用车走出来,见到三人大声喊道:“都几点了,怎么还有人到处乱晃?”

    随着他的喊声,四楼所有病房门同时打开,一个个病人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