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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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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应也变得迟钝了不少,岑礼怔了怔,才发现来的人是谁。

    “先松开我吧。”他的嗓音哑得厉害。

    一切在他的眼里都变得茫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眼前的人或事,他也辨别得慢了。

    过了一会儿小慧才回来,手里拿着打包好的饭菜。

    韩谌坐在一旁,示意小慧将饭菜递给他。

    “吃点东西吧,状态也会好一点,伯母醒过来,肯定也不想看见你一脸憔悴。”韩谌道。

    “.......”岑礼没有出声。

    有护士进来叫了一声,小慧便跟着那个护士一起出去了。

    “岑礼。”韩谌低声道,“学籍我已经帮你保留下来了,要是你想回学校,随时都可以回来。”

    “.......”以前他确实只知道读书,可再回到学校,却让他心生畏惧。

    宁修远的目的确实达到了。

    再过段时间,天气也变得炎热起来,他的肚子也不能被衣服遮掩住了,去了学校也只会被人当成怪物,若是再等孩子出生,他也不知道到了那个时候,他会是哪般模样。

    岑礼将饭菜接了过来,还是说了一句,“谢谢您。”

    “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么生分的词。”韩谌坐得近了些,然后帮他将盒子揭开,开口道,“不说别的,你原本也是我最欣赏的学生,以前帮我翻译过那么多资料,我现在帮你,也是应当的。”

    这句话说的恰到好处,让岑礼不会觉得自己欠了对方的人情,也不用因为对方的示好,而觉得为难。

    岑礼也想自己的气色能好点,但他吃了几口饭菜以后,就吃不下了,现在吃东西,更像是为了完成任务。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躺在病床上的妇人也没有醒过来。

    少了那么多的陪伴,现在岑礼只想好好的待在病房里,哪都不要去。

    小慧守在旁边,见氛围太过沉重,对岑礼道,“阿姨要是醒过来,能看见你一定会很高兴。”

    “.......嗯。”岑礼应了一声。

    但很多时候母亲想见到他,他都无法及时过来。

    到了晚上十点,大多数的人都进入了睡眠,岑礼却没有半分睡意,他对韩谌道,“韩教授,您先回去了,我会留在医院照看母亲的。”

    “明天没有课,我也想留在医院多陪陪伯母。”

    “.......”岑礼抬起了眼睑看了看韩谌。

    韩谌和他坐得很近,发觉他的神色后,给他的手上放了一个暖手贴,道,“已经被我捂热了。”

    大抵是因为小慧还在病房内,岑礼也不好多说什么。

    妇人在快要零点的时候,才稍稍清醒了一些,看见这么多天都记挂的人,伸出枯瘦的手,想要去触碰这个人。

    岑礼的脸上这才多了生气,他连忙靠过去,握住了妇人的手指,道,“妈,我来看您了。”

    “.......”妇人戴着氧气罩,似乎想要和他说话,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这几天刚开学,事情太多了,就没有过来看您。”岑礼的脸笑了一下,“......您不是一直都想要我找个伴吗?我已经找到了,是和我同班的,您不用再担心没有人陪着我了,我们也相处的很好。”

    “.......”妇人的眼角渗出了泪,顺着脸颊滑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氤氲出水迹,她张了张唇,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

    岑礼道,“您不用着急,等您治好病了,还有很多时间和我说话。”

    说起这句话时,他的声音已经哽咽,他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只想将好的一面表现在母亲的面前。

    岑礼的嘴角扯了笑,“.......您不是还想看着我成家么?”

    坐在病床旁的小慧已经落了泪,只是没有发出声音,近段时候她早就感觉到了,妇人的身体状况一天不如一天,先前还能吃些流质的食物,可近几天就连喝水都难以下咽,清醒过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

    为免影响到岑礼的情绪,小慧把脸背了过去,然后在桌面上拿了几张纸巾,擦拭着眼角的泪。

    岑礼将耳朵贴了过去,他听见母亲道,“你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妇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就是想见到岑礼,见到这么多年都牵挂的人,很多时候她都愧疚过,给不了岑礼一个完整的家庭,让岑礼跟着她受苦了,但她没有后悔过一个人将岑礼拉扯大。

    她不想岑礼和她一样没有文化,这样会被人看不起,岑礼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名列前茅,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当初生了病,她想过等高考结束了才让岑礼知道,她不想成为岑礼的累赘。

    能够知道岑礼现在过得好,她也就知足了。

    人这一辈子,总是会经历很多,有些苦难她自己受过了,便不想岑礼再去承受,只是她看不到岑礼以后出人头地了。

    “......妈。”岑礼将妇人的手握得更紧了,劳作了这么多年,妇人的手上满是厚茧,因为风吹日晒和岁月的侵蚀,脸上多了不少皱纹,但依稀可见清丽的五官,年轻的时候也应该是个样貌出众的人。

    妇人的手上没有多少热气,岑礼把韩谌递给他的暖手宝,放在了妇人的手心里,好像这样就能将身体变得暖和起来。

    岑礼听见耳边传来了止不住的哭声,心电图已经变成了一条直线。

    他想,只要将热气渡过去就好了,母亲的手比刚才稍微暖和了一点。

    没过多久值班的医生就过来了,对方道,“还请您节哀。”

    耳边“嗡嗡”一片,就连声音也听得不真切了。

    岑礼紧握住妇人的手指,呐呐道,“妈......别丢下我。”

    “岑礼。”身旁有人叫了他一声。

    “......”

    “伯母肯定也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眼睛涩得厉害,岑礼半响都没有说出一句话。

    摆在他眼前的,是一片漆黑的世界,他看不清路,也分不清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