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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也有过这种恶心感，不管乔岸喂他多少食物，他都会全部吐个干净，但这次白成郁自己都怔住了。
他微抬起头，往乔岸的方向看了一眼。
这么多天以来，他头一次在乔岸脸上看见松懈的神色，就好像……终于能彻底将他缚住了，和他相比较，乔岸是欣喜的，对方帮他接了一杯温开水过来，还贴心的给他递了一张纸巾。
“好些了吗？”乔岸问他。
白成郁垂下了眼睑，一时间像是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他身上穿着一套女式的丝绸睡衣，房子里很暖和，就算衣服的料子轻薄也不会发觉到冷。
因为童年时期不好的遭遇，白成郁把美好的期望寄托在了孩子的身上，他很早以前就想过，若是自己有了孩子，他一定会给对方一个完整的家，不用再像他一样，从小就羡慕别人完整的家庭，别的小朋友有的玩具和零食，他的孩子也会有。
像是为了弥补自己曾经缺失过的，他尽全力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予过去。
大学的时候他在乔岸面前从来都不会有任何隐瞒，自己的想法都会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对方，所以乔岸很了解他，就算断了他的退路，让他不能被像正常人那般被社会所接纳，却还要用更狠的法子，将他的精神也缚过来。
让他变得彻底不像自己，也不能再有更多与现在偏差的想法。
若是他和乔岸有了孩子，他又怎么会忍心离开，让孩子在单亲家庭里成长，就算未来乔岸找了别人，他也会时刻担心别人对孩子不够好。
尽管房间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男人单薄的身体却还在小幅度的颤动，本就病态的脸颊像是失了血色，薄唇无声的张合，比起先前的那阵呕吐感，现在他整个人都已经被恐惧席卷了。
乔岸见他没有动静，还体贴的将纸巾给润湿了，温柔的帮他将唇瓣擦拭干净，道，“先吃点东西吧，等会我们还要去医院。”
“......”白成郁的脸上仿佛只剩了慌张，抬起一双惊惧的眸子看了看乔岸，又把身体往后挪动了两步，嘴里小声呐呐道，“我不去......我不想去......”
太久没有开口说话，让他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沙哑。
和乔岸在一起同居大半年了，却像是经历完了他的整个人生，白成郁下巴变得尖瘦，俊美的五官配着一张巴掌大小的脸，头发长长的垂落下来，倒还真有点让人难以辩出性别。
他显然是怕极了，难得的伸出手想要将乔岸推开，却被对方一把给握在了掌心里，“这样不是很好吗？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有孩子在家里陪伴，你也不会觉得无趣。”
白成郁摇了摇头，乌黑的眸子里好似浸出来了透明的泪。
乔岸又道，“到时候我帮你换一个户口，你就能和我结婚了。”
国内只能登记异性结婚，同性结婚可以走仪式，但不能登记，反正白成郁如今的模样和女人也没有差别，之前在身份证上的性别是男，以乔岸的能力，帮白成郁重新再换个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白成郁听出了乔岸话里的意思，他从来都没有认为过自己是一个女人。
他害怕的一时间忘记了反抗，乔岸不知何时靠得进了些，将他拥在了怀里，白成郁的泪水顺着瘦削的脸颊滚落下来，沾湿了乔岸的肩膀。
刚被乔岸带过来的时候，他还会同乔岸辩驳个几句，或者是试图说服对方，可后来他知道了，他的辩驳只会让乔岸变本加厉，乔岸病态的将他当成了一个肆意摆弄的物件，不再把他当成一个独立的人了。
白成郁很少哭过，许是因为他从小到大的经历，小时候别人哭的时候总会有家长过去安抚，他哭只会让周围的人觉得厌烦，后来长大些了，他难过好似让那些欺辱他的人更觉得满意。
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也好过现在这般，清楚的知道自己未来会是哪副模样，从乔岸将他衣柜里全部挂上各种款式的女性服装时，他就隐隐觉察到了对方的想法，乔岸要他以后都当一个女人。
顺着脸颊滑落下的清泪像是止不住了一般，身体的颤抖迟迟都没有停下来，感觉到身体贴近乔岸的胸膛，他只有强烈的不安和畏惧。
乔岸帮他擦去了脸颊的泪珠，而后将他抱去了柔软的真皮沙发，体贴入微的把他的碗筷拿过来，一口一口的喂他。
见白成郁吃不下米饭，乔岸又叫助理送来了各种口味的清粥，问白成郁想吃哪种口味，没得到回答，便选了一份红枣枸杞粥，也比较滋补气血。
可能是被刚才的事情吓着了，白成郁这会仿佛失了智，乔岸喂给他的粥他都吞咽入腹了，他的眼神迷茫的扫过餐桌一眼，发现那盅鱼汤不见了，应该是乔岸要助理给带走了。
吃过晚餐，原本还亮着些许光的天空，已经陷到一望无际的黑暗里。
乔岸帮他擦净了唇，又走去卧室里给他挑选了一套衣服出来，米色的针织衫，领口点缀了几朵可爱的小花，一条深色的羊毛裙，为了防止腿冷给他穿了长袜，外面披上一件面料考究的格子大衣，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才出社会的女大学生。
白成郁没有异装癖，他站起身来个子比一般女生要高许多，只是有乔岸在旁边对比，就显得没那么怪。
他的眼圈还是红的，乔岸抬高他的下巴细细看着他的眉眼，他不知道自己的眼神该放在哪一处，此时此刻他并不敢看向乔岸。
乔岸温柔的吻在了他苍白的薄唇上，而后低声道，“很漂亮。”
漂亮这个词，一般都是用来形容女人的，形容男人更多的是英俊帅气这一类，听见乔岸的夸赞，白成郁的身体僵了僵，又将眼眸垂了下去。
天已经黑了，乔岸却还是开车带他去了医院，家里其实备了验孕棒，只是医院里检查出的结果可信度更高。
别墅到医院的路程要一个多小时，白成郁坐在了副驾驶上，乔岸仔细的帮他系好了安全带，外面吹拂过一阵寒风，让道路两旁空落落的枝干在风中摇曳，白成郁低垂着眼睫，手指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这款大衣的口袋设计和男款不同，他也并不想看见玻璃窗上倒影出的自己的模样。
会是什么样呢？
白成郁想象不出来。
他在L市的医生护士圈子里早就小有名气，以前别人大多见过他一两面，如今那些人……都知道他是哪般模样了。
上次乔岸带他去医院，有一个年轻的女护士走过来唤了他一声，“白医生。”
他怔怔的抬起头看见站在他面前的女护士，对方似乎还有很多话要问他，白成郁只低声道，“你认错人了。”
对方不信，还在旁边道，“怎么可能认错，我之前在中医院见过你，而且你和他们一起的合照，我一直都保存着......你......你现在是遇见什么困难了吗？我之前遇见小圆了，她说自从你离职以后，新调过去的医生根本就比不上你。”
讨论的越多，只不过是把他的不堪更多的扒出来而已。
白成郁依旧对女护士道，是她认错人了。
他如今颓然得哪里都去不了了，怎么还会是当初意气风发的青年。
这条路他希望永久都不会走到尽头，这样还能在心里存留一个念想，不过是场误会，但乔岸将车停在了医院外面的停车场，而后从驾驶座下车，绕到他这边帮他打开车门，道，“下车。”
“......”
白成郁不想下车。
但乔岸没有留给他那么多犹豫的时间，手指帮他解开安全带了并没有立刻拿走，而是覆住了的腰，像是要将他抱出来一般。
他站起来高高瘦瘦的，路灯洒下的光晕衬在他精致的脸上格外好看，又像是有点腼腆羞涩的低下头，将车辆停靠在旁边的车主出来时多看了他一眼。
对方的目光被乔岸觉察到了，乔岸牵起他的左手，和他十指紧扣起，像是在证明自己的归属权。
白成郁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让别人知道他是一个男人。
晚上七八点的时间，医院的人并没有比白天少，乔岸提前打过电话，过去的时候检查已经给白成郁安排上了。
给他检查护士正是之前他说认错人的，护士见他现在的装扮，一时间没有认出来是他，白成郁开口恳求道，“出去了告诉他我的HCG值低于10。”
低于10，就说明还没有怀孕，但检查出来的结果，他的人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值在2000左右。
他怀孕有一个月了。
检查完以后，乔岸问结果是什么，护士递过去一张单子，显示没有怀孕。
“是吗？”乔岸笑了笑。
乔岸笑起来时冷峻的脸上多了些亲和力，可白成郁没有来由的感觉到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