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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已西斜,白云悠悠。
哈尔巴岭上,松林密布,清风徐徐。
骆霜晨和老郑头带着卢世堃、纳兰松寒、贺文华、严子墨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流星涧。
“大家坚持一会儿,现在还没天黑,我们得找个地方休息,天黑再出山,否则这山里到处都有流动哨,被他们发现也好,被松毛砬子的人发现也不中啊,他们暗地里都勾搭连环的。我们还是少说话,惊起了丛林里的鸟类,就有可能被暗哨发现,你们都跟我走吧,去我磨盘台的窝棚吧。”
此时这几人纵然有功夫在身,但是毕竟饥饿难耐,而且从挂尸崖爬将下来,再走了很长时间的羊肠小道,体力都透支不少,走的速度就慢了许多,好在有老郑,不至于迷路,否则,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得困在这里。
“寒生,你知道我们来在黑鹫峰之前在哪里?”纳兰低声问骆霜晨。
“三哥,到地方再说吧。”说着骆霜晨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几人走了有半个时辰,只见前面的老郑头展开双臂拦住了大家,“别动,各位!这里有陷坑,你们看这条长沟两侧都有四棵粗壮的松树,树上都系有细的绳索,沟面上是浮土和杂草落叶,里面是绑着大刀片的粗木桩子,我们叫它‘翻炒大头菜’。”
“那我们怎么办?是不是从别处过去?”骆霜晨问道。
“不能,这沟边两侧不知埋了多少暗绳,触碰一个,附近都会有乱箭飞来,那样更麻烦,小伙子你帮我一下,把左侧松树根的一根绳子抓住,你,那个大肚子兄弟(说的是严子墨),你去我右边的松树边上抓住绳子,千万别松手,等我把机关触发,你们几位就踩着我的肩膀,向滚动的树桩子踩一脚,就往沟对过跳,记住只能踩一脚。分头行动吧!”
骆、严二人按照老郑头的安排,分别跑到两棵松树旁,抓住了树根埋在土里绳子,就见老郑头前腿弓,后腿绷,拿着手中的猎枪用枪管点了一下沟面的一根散落的树枝,就听得“嘎巴——”一声,一根粗树桩突然从地沟里滚了出来,上面明晃晃地滚着大刀片,刀光耀眼,下面显现出7深不见底的壕沟。
“快呀!”随着老郑一声大喝,卢世堃、纳兰松寒、贺文华不敢怠慢,踏着老郑头的肩膀,向沟中旋转的粗木桩跃了过去,随之踩在木桩上的刀背处,向对岸跃了过去,平安着地。
“寒生!你们怎么办?”卢世堃着急了。
“大肚子兄弟,你往树上爬,拉住绳子,别松开,看我给你甩过去的绳子,把两条绳子接在一起,然后把绳子拼命向上拉,同时孩子你就松手,趴在地上别动。”说完,他又喊了口号,“开始——”
骆霜晨和严子墨一起行动,把滚动的木桩硬拉到严子墨身边的松树上,那大刀片接连乱飞了出来,老郑头伏在地上,大叫道:“大肚子兄弟跳下来把绳子头给我吧,小伙子把我腰间的绳子解开,绕树三圈,再挽成圈,向对过抛过去,那个瘦高个你接住啊,别松手,系在你身边的树上。”
在骆霜晨和严子墨的配合下,老郑头的指挥下,三人踩着绳子迅速越过了深深的壕沟。
骆霜晨想,如果是我只身一人,也不能顺利越过壕沟,这都是什么高人设计的呢!太惊险了。
老郑头带领众人又翻过了两道山梁,来到了老郑头说的磨盘台,这个所在就是因山坡上斜着凸起一大块岩石,真好似一方大磨盘而得名。在这磨盘台的下方,就着岩石与地面的空间外面搭着几根松木杆子,用干草围着。
“大家看,前面就是我进山打猎休息的地方,大家歇一会儿,还有点儿米,我这就生火给大家煮着粥吃。”老郑头微笑着说。
众人进了窝棚,随意坐下休息。
“三哥,你们是怎么到了这哈尔巴岭啊?”骆霜晨问道。
纳兰松寒就把他们如何是去卢世堃的天河马场骑马,如何巧遇严子墨的“雪野追风驹”,如何遇到曹大杆子,如何被他赚到松毛砬子,如何捉住曹大杆子,如何被“算死鬼”赚到黑鹫峰等等经过复述一遍。
“原来是这样曲折啊!”骆霜晨感叹着说,“三哥,卢会长,我猜测这新京城的金主定是我们的仇人,必定要卢会长家破人亡啊,勾结土匪绑票贺叔叔和严叔叔,其原因不只是剪除羽翼,更是要让您陷入孤掌难鸣的境地,其心险恶至极。”然后,他就把自己如何和程恭年大闹春风得意楼,如何陷入关东军司令部,如何炸毁马疫研究处,救出八十多苦难弟兄,路遇受伤的王之佑,如何来到赤崖河等等讲述一边。
卢世堃感慨着说:“寒生啊,要不是你涉险攀上达摩洞,把我们救了出来,恐怕我们也许真的就要永别了。我看我们还得返回松毛砬子,毕竟老于还在那里,虽然他当年投靠了日本人,可他现在也是水深火热一样啊,他冒险陪我们进山,也是够意思的,不能抛下他不管。再有,你救出来的这些人不能长时间在赤崖河停留,一旦被发现,恐怕不只是招惹上土匪,再惊动了日本人,这哈尔巴岭附近的老百姓可就遭殃了。我的看法是咱们立刻赶往松毛砬子,你的这些弟兄们虽然没有什么战斗力,但也是预备力量,这松毛砬子的高丽山城就是最好的隐身之地呀,在这里把他们训练好了,不也是宝贵的武装力量么?”
“云桐说的有道理。一会儿我们去往松毛砬子,让这郑老哥把你的那些弟兄们也带到松毛砬子。那样不但保护了帮我们的老郑一家人,也省的这些人再被土匪残害。”纳兰说道。
“行,我们天黑就抓紧行动。”
这时老郑头就用瓦罐把米粥端了进来,几人拿起了黑瓷碗吃起了粥,饥饿的感觉一扫而空。
贺文华笑着说:“想不到陆黎兄弟的功夫真是不一般啊!”
“你说啥?兄弟?他得叫咱们叔叔!咱那侄女儿颂绵看上人家了!嘿嘿——”严子墨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笑嘻嘻地说。
骆霜晨听到这些,脸色有些微红,“贺叔叔你和严叔叔别拿我开玩笑了。”
卢世堃见骆霜晨有点不高兴,“你们啊,总是没大没小的,寒生这几天是累坏了,为了救我们真是豁出来了,你们要知道感恩啊。寒生啊,我看你有些不高兴,到底是怎么了?”
“是啊,我感觉你好像有心事!”纳兰也说。
“卢会长,三哥,就在我来哈尔巴岭之前。我得到消息,魏长风和常顺叔在祝云鹏大夫家养伤,被人劫走了,他们重伤在身,现在是生死未卜啊,而且我的两个小兄弟已经被来人杀害了。”
“谁?谁被杀害了?”纳兰急切地问。
“‘杏坛小飞侠’金铭成和‘追命太保’秦无用……”骆霜晨沉痛地说,“三哥,我没照看好他们,对不起……”
“哎呀,可怜的两个苦命的孩子。这不怪你,我们的敌人,我们暗处的敌人凶残异常,迟早这仇恨我要他们加倍报偿!”纳兰伤泪直流。
“甫年啊,别难过了,你越是难过,寒生的心里更是难过。这仇这血,我们都不会忘记。”卢世堃很是心疼骆霜晨。
此时,天色暗了下来,静谧的山林,月华如水,清风轻拂。
就在卢世堃他们准备出发的时候,解手回来的严子墨瞪着大眼睛,吹着两撇胡子低声说:“好像有人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
众人在窝棚里蹲了下来,老郑头低声说:“这山里常走动的人我几乎都认识,你们候着,我出去看看。”
骆霜晨摆了摆手,“先看看再说。”
又过了一会儿,听见吵嚷的声音由远及近,“他妈的,这‘金毛狐狸’……他当他是谁?凭啥让咱们给他当炮灰?”这是一个娘娘腔。
“就是,我说花子兄弟。只要咱两个一条心,他早晚得给咱腾地方。我告诉你,咱们就静观其变,待那个‘云中龙’把他收拾了,或者新京威武窑(官府)来人把他一收拾,咱们就可以两家和在一起,称霸哈尔巴岭了!”这声音纳兰和卢世堃听着很是熟悉。
“老大哥,这酒咱们喝的痛快,‘扑棱膀’你去看看那是不是有人住?没人的话,我们就进去倒一会儿,这酒有点喝多了。那个‘九月红’的味道真是回味无穷啊!哥你那个‘浪燕’好像有点不高兴,是不是没‘吃饱’?啊?——哈哈——”娘娘腔说话调门很高。
“少来了,你,这是陪你,我那‘算死鬼’办事我还有点不托底,他要是演砸了,我可就前功尽弃了。再说,我那高丽城还在那个姓于的控制下,这老家伙我看不是一般人,深不可测,这也是我不敢让你贸然攻山的原因。你说……老弟,这高丽城的一草一木我哪有不熟悉的?家被人占了,心里不是滋味啊……”
“曹老大,这你不要担心,只要他‘算死鬼’不反水,我们两个合兵一处,就不怕他什么‘云中龙’,这哈尔巴岭咱也是纵横多少年了,他再能耐还有咱们有优势?咱是闭着眼睛在这里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他们可就是熊瞎子进阴沟了,啊哈哈——”
听到这些,卢世堃怒不可遏,刚要冲出去,老郑头摆手制止道,“我先去看看多少人?这两个都是无赖起家,一个听声音是松毛砬子的曹大杆子,一个是獾子窝的山花娘子,听我暗示。”
“谁呀?深更半夜的?就这磨盘台也不让人睡觉?”老郑头抻着懒腰,打着哈欠,出了窝棚。
“哎呦,这不是……不是……老郑头么?”娘娘腔山花娘子惊叫着。
“啊?!……呵呵,是大当家的,这天都黑这样了,您这是忙啥呢?怎么就你们五个人?饿不?我给几位做点吃的?”
“那倒不用了,这松毛砬子的曹大当家的你不认识?”
“啊?哈哈,天黑看不清,怎么?二位是查哨还是要外出啊?”
“我……我和你说,今儿个我和曹大哥……一起去汪清喝花酒了,爽了,也累了,到你这歇一会儿。”娘娘腔看来与老郑头很熟悉。
正在说话间,卢世堃闪身出来,大喝一声,“曹老大!你看我是谁?”
(本章完)